初三篇:宣战

作者:似水非流年 更新时间:2014/7/15 5:01:25 字数:2739

九道理子,未嫁之前,自然是藤崎理子。

她并非藤崎家族的血亲,她的出生都是一个谜团,她之所以生活在藤崎家,是因为藤崎家的上一任家主在一个冬雪之夜将她抱回,上一任家主是一个特别相信缘分的人,所以没有将她送到孤儿院而是改名正姓从此便成了藤崎家的一员。

可是除了家主之外,其他家长并不喜欢这个养女,大家都怕这个女孩迟早会分家族的一杯羹,无论从权威、从经济、从家族内部来看,这个非我族类者都是被孤立的对象。

知道自己处境的理子,从初中开始便在寄宿制学校就读,不是逢年过节都极少回家。

这样的情形一直持续到初三,这一年,藤崎家正统的家族后裔诞生了,那就是藤崎久进。

在全家聚集一堂欢庆藤崎久进周岁的时候,上一任家主藤崎往突然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惊愕的决定。

“理子,从明天开始你就搬回来住吧。从现在开始你就是久进的监护人之一,如果你想报答我对你的恩情,就像一个真正的姐姐一样保护你的弟弟吧。”

没人能洞悉藤崎往的决定,就连藤崎久进的父母都难以理解,如此一来理子顺理成章的成为了家族的一员,没有人再能去质疑,没有人再能去诋毁。

藤崎家族中,家主的命令是绝对的,因为强大的控制力无人可以撼动,所以理子从此过上了真正的家庭生活。

但是,纵使藤崎家拥有强大的威望和控制力,也无法阻止时代的变迁。

那些年,小镇还没有慢慢死去,只是开始渐渐衰老,原本坐落在白井原的数家剑道馆因为生源问题关门歇业。只剩下最富盛名的藤崎道馆还在坚持着,但最终结果早已经预定了,独木难支的道馆体制已经满足不了快节奏的都市生活。

在都市里,三脚猫的剑道教练就能有着不错的收入,而蜗居山林的剑道宗师却为生存发愁,这就是一个少年的梦想起源之处。

九道:“三年,我那弟弟足足在神社中奋斗了三年,和家族僵持了三年。到爷爷病入膏肓的时候,家族中才急招他回来见爷爷最后一面。当时在场的只有已经出嫁的我和久进,我本不应该在场的,可是爷爷坚持招我回去,就是爷爷临终前的一番话让久进被梦想压垮了。”

“前辈都说了些什么?”

九道:“坚持传统吧,这样至少能让这些剑道流传下去,传统迟早会改变,只是不会在你久进手中,缘分未到一切皆是枉然。倘若你一直坚守传统,顽固的坚守,相信我总有一天会有一个不堪忍受的家伙跳出来,打败你,替代你,替你完成你的梦想……”

“缘分?谁会去叛逆那种老顽固?”

九道:“你们不就是一群叛逆者吗?”

“藤崎琳只是向往恋爱自由。”

九道:“在藤崎家的家规中,订婚对象由父母选定也是门规之一。在藤崎家里,所有的家规都相互并联,并且和藤崎家的剑道一起代代相传,倒不如说你们现在所做的,正是久进希望你们做的。”

“自己的梦想就要自己去实现,相信什么缘分啊?!难道要我去打败藤崎久进吗?”

九道理子不为我的怒气所动,她泰然自若的看着我,说:“活到这把年纪,我相信我那个蠢弟弟也应该和我一样洞悉了爷爷的真义。”

气定神闲的九道理子站在一棵大树的树荫下,收起了一直举在头顶的漆花木伞,对我说:“世界上许多发明家、革新家,他们的父母都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一代、两代、三代甚至更长的岁月里,这些普通人都过着波澜不惊的平淡的生活,他们的积累只是为了那突然崛起的一代人。”

九道:“爷爷看透了久进没有那个力量改变自己的剑道,因为他从小接受着藤崎家的教育,从小练习的就是藤崎家的剑道,他没有作为一个革新家的标准。所以纵使他能成为一代宗师,在历史中他也只是一个普通人,他所能做的就是维持着这个庞大的体系,等待某个后来人将它打破。如果现在藤崎家的道场都已经不复存在了,你们的抗争意义又何在?”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庞大的体系应该从内部摧毁才是最好的办法吧。”

九道理子摇了摇头,将我软弱的论点驳斥的一干二净:“那只是对于死物来说,当一个体系存在了如此之久,从内部破坏已经几乎不可能,当有人企图破坏的时候,其他遵照体系生活的人就会聚集起来排斥他。你应该看到过那些试图抗争的人,他们之中根本没有成功者,纵使能让整个体系稍稍改变方向,他们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话题变得沉重,这是我最讨厌的事,脑子里突然像被塞入很多东西一样,变得沉甸甸的。

九道:“你就是久进心中最理想的孙婿人选!”

“哇!”我突然脚下一滑,身体被迫前倾,向山下猛冲了十几层台阶才勉强刹住。

开什么玩笑!

我转过身看着微笑的九道理子,大声说:“玩笑不能乱开,会出人命的!”

“呵呵呵,你完全不用紧张吧,琳好像也并不喜欢你。”

“那是当然的!”

九道再次撑起漆花木伞,从树荫下走了出来,继续一步步踏着台阶下山。

安静只是暂时的,就在到达山脚之后,九道理子再次对我说:“你觉得你手中的食盒怎么样?”

“做工精细,而且有年头了,该不会是价值连城的古董吧。”

九道:“我的那个小镇,自古有一个木匠世家和一个漆匠世家,木和漆本应该是最契合的一对搭档。可是一旦木和漆发生不调,便连最基本的家具都做不出来了。”

“等等,我感觉你有什么麻烦要丢过来。”

九道:“只是一点小麻烦罢了。”

“吃你寿司的是山上那群贪睡猪,不要把麻烦丢给我啊!”

九道理子收起伞,伸出右手指向不远处的公交车小亭,对我说:“我把他们带来了,现在决定权在你。”

由三面木板和简陋顶棚搭建起来的小亭,那种破落和无助感似乎昭示着我即将惹上的麻烦,虽然心中万千不愿,但是好奇心还是促使着我抬起脚走了过去。

四周即使有蝉鸣,也无法掩盖从小亭中传出的声音,那是一个男子粗重的呼吸声,似乎像受了重伤的样子,每一次呼吸都是费劲全力强迫肺部完成的。

隐隐的还有一个女孩的抽泣声,那泣声微弱到几乎可以被人忽视,她应该保有着一丝坚强。

当我站在小亭门口的时候,我的脑中像被投入了一颗炸弹,不光是眼前的情景太具有冲击性,更因为那个重伤者已经完全没有了人样。

“喂!伤成这样怎么不去送医院?!”

我向九道理子疾呼着,九道理子却不紧不慢的走过来,先开口的却是小亭中的女高中生。

女学生:“这附近所有的乡村诊所都有我们父母的联系电话,我们只能躲起来,如果再被父母找到,阿刚他会被打死的。”

一个正值青春年少时的女高中生和一个年过三十的已经被打得不成人形的中年人,这对组合真令我难以想象,而更要命的一点,他们看起来更像是一起逃难的恋人。

九道:“不是人人都有力量像你一样面对残酷的体制。”

“他们到底有什么错?是谁动手把他打成这样的?”

九道:“当然是他的父亲。”

“父亲?!”一个父亲会对自己的儿子下如此狠手,我的背后猛地蹿上一股凉意。

九道:“孩子们不断地逃离小镇,不光是逃离这里的环境,更是逃离至今还存在于这里的体制。家族和家族之间的斗争,伤害的往往是下一代。”

女高中生:“求求你,我们只要找一个地方过一夜,不会给你们添任何麻烦的。”

看着比我年长的女生在我面前跪下,我一股怒火从心中涌出,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体系,居然可以如此肆意妄为。

“带他上山吧!你们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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