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于是,我成为了食尸鬼。

作者:静流舞流 更新时间:2012/2/5 16:45:45 字数:0

这种故事,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开始讲。

并没有那么充足的语言的我,讲故事的话,一定是相当语无伦次,说出来,也无法让人理解吧。但是,还是忍不住想要讲出来。

明明就有着难以想象的贫瘠的语言能力,却想要把这种故事写出来什么的,我果然也已经疯了吧。

总之,那要从……那件事说起。

那件与我而言非常重要,却又似乎没什么影响的事。

残/虐的父母,以及他们的死亡,还有……我变成现在这样的那个契机。

我以崩溃般的姿态跪伏在地面上。环视四周。

果然,全都死了,一个也不剩。不,不如说,本来就没有几个。

被钉在墙上的母亲手中还紧握着长剑,它的存在让我回想起左肩上的伤口,到刚才为止还不疼的伤口,突然疼痛了起来。

父亲呢?于是,怀抱着疑问,我再次四顾。

没有形似父亲的生物,到是有一只不知该怎么形容其长相的怪物,仔细端详,似乎是家里的雕塑。

是了,就是这样。就在母亲考虑在哪刺下一剑时,那东西变成了“活物”,并且杀掉了我的父亲和母亲。

它坐在染满鲜血的客厅正中啃食着什么,同时,发出开心的“呜鲁呜鲁”的声音。

我想,我的父亲便是他正在啃食着的东西,因此,为了探究问题的答案,我尝试站起来,向那边走去。

双腿发麻,无法稳定地支撑起自己的身体。它们摇摇晃晃地企图施力,但只移动三步便觉得像一个世纪一样漫长。于是,我重新扑在了地上。同时,发出了很大的噪声。

那东西好像听到了我的声音。

“啊,那还有一个。”嘴角挂着肉屑的狰狞面容冲我微笑,“哎呀,原来不是的。”

不是什么?有点疑惑,但是,似乎并不想知道答案。

“好吃吗?”于是我只这么问道,那东西的脸并不好看,但我却不觉得恐怖。

“还行,不过,有点肥。”它说,我确实看到被分离下来的脂肪。

父亲确实不太瘦。

“明明做了不少的运动呢。”不由自主的把所想的事情说了出来。

“是啊。”它回答,因为嘴里啃咬着肉块,那声音不太清晰。

“你都知道?”我疑惑了,难不成这家伙真的装成雕塑一直在我家?

“知道。”它的答案异样的镇定,就好像它才是这里的主人。

“你是来救我的?”“我只是饿了。”“是这样啊,不过,谢谢。”

进行了简要的对话,然后试图用本来就不多的衣服包裹一下伤口,却发现衣服连我自己都包裹不了。

“你要吃我吗?”我问,双腿仍然发着麻,带着些微的刺痛,站不起来。

“不吃。”“为什么?”“因为你……不是人。所以,不是人的尸体,我不吃。”

不是人……?大概吧。不过,这两个人的死对我而言并不算什么,只是这样就不是人么?

“嘛,这两个人倒是……不过也只剩下一点气味了呢。”

咀嚼的声音很大,我由衷地佩服他没被卡到。

“是么,果然啊。”我念叨着,不过,没什么特殊意义。

下来要怎么办呢?现在的话,只能歇在原地,所以,有些苦恼。

希望它能吃干净些,这样就可以暂时住在房里了。

“算了,也算是和你有缘。”明明一直在吃东西,为什么会突然用思考般的语气说话呢。

“?”我发出象征疑惑意义的鼻音,而怪物似乎没听见,它举起了自己的——类似于胳膊的灰色东西,用尖尖的指甲在手腕出划出伤口。

灰色的,像是具有悬浊液性质的东西,从伤口中涌出。怪物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透明的小瓶,灰色的液体滴落进去。然后,它塞上瓶塞,将小瓶抛给了我。

“给,我的血。”

它这么说道,我疑惑地看着它,等待它给我解释那东西的用处。

食尸鬼的血液。可以以之为媒介传递食尸鬼能力的特殊液体。一旦服下就会成为具有食尸鬼体质的存在,不老不死,受伤时服用【——】便可恢复。

啊,那【——】并不是我不想说出来。只是不想引起各位生理上的厌恶而已。

如果一定要让我解释的话……【同类的遗体】这个解释应该是最具文学性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只妖怪默默地离开了。

似乎不是默默地,它临走时,扭过头扯开脸冲我露出了一个毛骨悚然的笑容。然而,这在我记忆里却似乎并不明晰,分不清是梦还是真实。

倒是它给我的那个瓶子,被我牢牢地握在手中。

“你就是、劳尔?”金发的,身着灰色礼服的绅士弯下腰看着我,像是害怕帽子掉落般的,他把礼帽摘下,放在胸前。

我认识这个人。虽然只从厨房的门缝处瞥到过一两眼。

子爵。父亲和母亲生前的友人——或者被他们认为是友人的——子爵。

我盯着他,然后,默默地点了点头。

“那么,你刚才看到什么了吗?”他接着问道,语气很急促,我并不想回答,但他急切地看着我。用眼神逼迫我回答他的问题。

“看到了、是没错。”我说道。

他在期望我看到什么?虽然不知道,但却意料之外的似乎有一个模糊的感觉。

感到对方正期待着“异常”。那双狂气的蓝色双目叙述着这样的真实。

“先确认一下好了。”接着,对方这么说道,然后,将没有拿着帽子的右手放在了我的额头上。

见过又没见过的记忆流入大脑。

那正是,之前我与妖怪对话的时候的情景。但是,却是隔着一层玻璃看到的。

这是,子爵的记忆?意识到这一点的我突然有些不愉快了。

“子爵大人,一直在外面看着?”“如你所料。”

恐怕不只是那时,从父亲和母亲各自被杀开始,就站在外面看着了吧。

“那么,回答我的问题。”对方的话语里透着不容逃避的魄力,“你,真的看到那个东西了吗?”

“是的。”慑于对方的强大力量,我回答道。

人类的本性真是不可知的东西。

听到回答的子爵露出了愉快的微笑:“哦,是吗?是这样啊。”

“那么,跟我走吧。”子爵说着站了起来,将礼帽带回自己的头上,月光从背后的窗户投射进来,使他的金发闪耀起阴暗的光辉。

然后,他向我伸出了手。

“跟着我,然后活下来。”

我以奇怪的方式住进了子爵大人的家,因此,我不得不感谢我父母那广阔的人脉。

就把这当成是他们留给我的,除了伤口以外的唯一遗产好了。

但是,根本上讲,子爵是因为我自身的某种原因把我带回家的。

他说我看到的景象并不正常。虽然他自己也看到了。

开什么玩笑,如果我的幻觉可以拯救我,我早就想办法把自己弄疯了。

“这个,你也能看到?”子爵的手中拎着一个地精的领子,它挣扎着,试图去够桌上的银盘,那闪着光的餐具在我眼里映出刺眼的亮线。

有钱人真是讨厌。不过,没理由讨厌他。

“嗯。”我点点头,父亲和母亲交给我的少数东西之一——礼貌在这时发挥了效用。虽然他们生前从没使用过这种东西,但我却不得不感谢他们教了我这些。我想,在未来可能会收养我的人面前必须表现出礼节。

那一瞬间,子爵的眼中闪现了极愉悦的光辉,虽然仅一瞬,但我切实地看到了那道光华。

后来我就成为了子爵的养子,莫名其妙的,半吊子的贵族。

不过,我并没有想其他贵族一样去专门的学校接受教育,大概子爵也知道我不想和一般人一起学习吧。居然连怪物也不把我当作人,一般人是什么反应,即便没有见过也能想象出来。

当然,也可能是怪物自己的特殊感觉使它发现了这点。但不管怎样,被加以那种评价的我,没有办法主动地面对人类。

总而言之,我的知识、礼节以及各种素养,都是子爵亲自教我的,这大概,可以用“器重”一词来概括吧。不过,愚钝的我还是没有多大长进。

是的,那时我仍然什么都不擅长,但是,在子爵的教导下,我莫名地,认识了很多“神奇生物”。

当然,一般的知识我也是具有的,不过,都没有什么建树。

家务和舞蹈,是少数我擅长的东西。

因此我收到子爵的推荐,去奥塔尼伯爵家做了管家,不是总管,只是做些普通的家务事。

初到伯爵家时,感觉很不适应。

不是对房间内过度奢华的装潢,也不是因为大小姐对伯爵大人不正常的投入。

而是,对走入地下室的仆人不再出现这件事。

也许是因为伯爵不喜欢消失的那些仆人吧,当然,也可能是其他人不喜欢他们。

不过,我倒是超乎想象的循规蹈矩。因为自觉告诉我,在观察到怪异现象前如果被赶出去,后果会很严重。

他是预感到……或者说发现了什么,才这么命令我的吗?子爵似乎只对这种事敏感,在那两个人死的时候也是这样,他第一个到了现场,虽然我觉得,他是在事发之前到达现场的。

某日,我发现了伯爵家的秘密。这也使我失去了工作,但是,不算太严重的后果。

那是在一个说不上感觉的日子里,不如说,那天关于我见到的事以外的东西我全都忘记了。就在我把餐具放回柜子的时候,地下室的门那边传来了令人不愉快的钝响。

敲门的声音。不是用手或者一般的什么东西敲门……硬是要比喻的话,就是用头撞墙的声音。

闷响一声声地传入耳中。“咣”、“咣”的闷响。

但是,却听不到其他的声音,看来,只有撞门是在不断地进行着的。

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我站在门口静静地听着。被什么东西唤起了好奇心般的,静静地听。

钝响还在持续。然后,慢慢减弱,消失了。

愣愣地盯着门上的纹路,总感觉刚才看到了什么不好的事,但是,又有一种异乎寻常的愉快。

突然,刀刃从门的那一边穿了过来。

尖锐的,金属与木门之间摩擦的声响掠过我的耳膜。

刀尖就在我鼻尖停着。血红色在缝隙的轮廓处晕开。看来,那一头果然发生了什么令人不愉快的事。

尽管好奇心仍然催促着我,看了表之后,我没有回应自己的那份期待。

该回去了,反正明天还能来。

我转过身,脚步声从远处传来,同时,刀尖从门中退了出去。

来的人是大小姐,她手里拿着一块面包,一口也没有动,她来到我的面前。

“劳尔,是来收拾餐具柜的吗?”大小姐走向我,然后,抬头看着我,问。

大小姐和这座宅邸的其他人不同,虽然对伯爵大人怀有怪异的投入,但却是个好人。

相貌非常好看,性格也平易近人,对仆人不管是谁都很好,是个非常温柔的大小姐。

“是的,大小姐。”我回答。

“辛苦了,你回去吧。”像是催促着我的声音,大小姐看着我,湛蓝的眼睛里闪烁着温暖的光芒。

我很喜欢这样的大小姐,虽然没有任何过度的感情。

相较于其他人来说更加喜欢,仅仅是这样而已。

鞠躬向大小姐告别,我离开了那条走廊。

离应该睡觉的时间过了3分钟,还不算太迟。

“那么,地下室的打扫就交给你了,劳尔。”总管的脸色似乎不怎么好看,他眯缝着眼打量着我,就像是从未见过我般地。胸前的双蝶纹章闪着金色的光辉。

这似乎是伯爵来自东洋的母亲的家徽,为此,他甚至丢掉了自己家引以为傲的纹章。

对自己的长辈怀有特殊的感情,这是这家人的特点吗。

看着总管不怀好意的审视眼神,我明白我不应该再待下去了。

拿着工具,我走在通往地下室的回廊里。

经过的其他仆人们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我。在某个拐角,我遇到的大小姐。

“那么,这是钥匙.”她让我伸出手,将钥匙紧紧地按在我的手心。

“请你……”话没有说完,大小姐只是用带着些许悲伤的眼神看着我,然后,离开了。

收起钥匙,我向前走去。

装着灰色液体的小瓶在口袋里晃动,好像在呼唤着我的心脏。

在我打开地下室的门之前,从没想过这会成为我使用它的契机。

拉开门时,只觉得一股恶臭扑面而来。那是我非常清楚的,腐败的气味。

虽然父母那时并没有变成这样而是直接被吞噬了,我仍然对这种气味有记忆。

和外面那过度华丽的装潢形成对比的,仅仅是由黑色长着青苔的石壁构成的,地下室的墙壁。

不,根本看不到青苔。

那是,被鲜血浸满的石壁。与之相同,地面上也是这样。

这里充满了让人产生生理上不愉快的气味,很难想象其他曾经进来的人是怎么走下台阶的。

台阶上铺满了柔软却失去了温度的“什么”,有的还会随行动而改变形状,有的则似乎还存留着韧性。

对这种场景,产生了深恶痛绝的熟悉感。

如果从这里出来什么怪物,我恐怕还没有动手就已经没命了吧。在心里做好了这样的准备。

但是……

沉睡的大脑久违地开始了思考。然后,我才突然感受到——随着我往下走的脚步,周围的温度越来越低这样的事实。

而且,下面的肉,意料不到的,就像是放在冰柜里一样新鲜。

就这里的肉大概足够我恢复一阵的。如果真照那食/尸/鬼所说,不管伤有多重,我都不会死。

这么想着,我取出了口袋里的小瓶。拔下瓶塞,将灰色的液体尽数倒入口中。

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只是,像是“石头汁”一般的味道,带着沉重的灰土气味侵袭着我的口腔和食道。

身体没有什么异变。只是这样就可以不死?

尽管如此我却并不怀疑食尸鬼的话,明明真是个石像。不过,我大概只是想找什么壮个胆罢了。

开什么玩笑,我其实根本没什么恐惧感。手持打火机,我向下走去。

不过,还真惨啊,因为恶臭渐渐散去,血腥味逐渐在鼻腔里复苏。

比起上面那堆凝结的皮冻还是好那么一点。

毕竟,刚才的话,就连保持平衡都很困难。

迈下最后一级台阶时,火焰骤然熄灭,但是,却依然能感受到氧气的存在。

偌大的地下室里只开了一个小小的侧窗,月光从那里投射进来,尽管暗淡却是唯一的光源。

在这种令人不愉快的,粘腻的黑暗中,听到了脚步声。是那种,光脚踩在水洼里的声音,那声音让我回忆起那食尸鬼抿嘴的声音。

身着样式非常简单的连衣裙,少女向这边走来,随着她的步伐可以听到干燥的声响,那不是连衣裙会发出的声音。因为光线暗淡,看不出她服装的颜色,只能看到长长的黑发像干燥的木片般纠结在一起。

“你,谁。”她开口了,说出口的只是几个零碎的单词,而且,那声音没有起伏,几乎听不出话语的意义。

不过,大概是问名字吧。我走近少女,试图看清她的脸,而她则警惕地后退。

看来,是个戒备心很强的小小姐呢。

“我叫劳尔·克莱恩。”我说,感觉上,好像是拐骗少女的怪叔叔一样。

而且一点都不帅。但是我不想跪下,地上还有血,会弄脏长裤。

“艾莉缇。”小小的女孩说。我开始并没有听懂她所说的。于是,她又做出了解释:“名字,艾莉缇。”

看来,“艾莉缇”就是这个小小姐的名字。

这是……怎么回事?

完全没有注意到的,对方的动作,只在不到一秒之间,女孩向我扑来,用不太雅观的姿势压制住我的动作,最后,把刀抵在我的脖子上。

“艾莉缇、处死。”名为艾莉缇的少女默默开口,说出的话语仍然像之前一样断断续续。

所以,我就要死吗?

听闻此言的我默默地看着她淡蓝色的眼睛。什么也不想说。虽然早预感到自己会死在这里,但这么快还是我始料未及的。

“处死……”她断断续续地说着这样的词语,同时我感到短刀带来的凉意渐渐挪移到了肩部。

不过因为穿着衣服,我并不是通过凉意感知到短刀的位置的。

令我明确感受到短刀位置的,是左肩传来的尖锐疼痛。

温暖的红色液体渗入上衣。毁灭性的强大力量带来的痛苦让我皱了皱眉。

只是皱眉而已还真是平淡的说法。

“喂,小小姐……可以客气一点么?”强撑着发出声音,但我很难确定她是否能听清。痛苦的声音里夹杂着呻吟从我的牙缝中被挤出来,虽然佷丢脸,不过不得不这么说。

“你、不逃?”不知是否因为听到我所说的,小小姐停下了动作,她开口问我,声音有点颤抖。

“为什么逃?”几乎完全的呻吟般的说出这句话,我直视着小小姐的双眼。我依然无法看清她的外貌,但我觉得,那个发着光的一定是她的眼睛——确切地说,不是发着光而是反射着什么的光辉,明明逆着光,那双眼睛却反光了。

“死、不怕?”语序依然混乱,但小小姐的语气非常冷静,她审视着我,虽然逆着光看不清脸,却能明确地感觉到她的视线。

“不怕,不如说,死了也无所谓,或者说死了才好。”我回答,完全放弃了般的将自己的全身都交给了大地,我没有任何意愿去探求我所说的话将带给我的结局。

然后,我直视着,那对好像是眼睛的光点。

“……”发出类似于叹息的短音,小小姐站了起来,她爽快地离开了我。

肩头的血浸湿了我的后背,冰冷的地板在不断地为它降温,简直是天然空调啊,夏天呆在这里绝对会很愉快的……

但是既然她不杀我,我就不能死在这里。我暗自寻找起可以食用的东西,明明有遍地的食物却没法用手去够的感觉很痛苦,真的很痛苦,我是刚刚知道的。

“吃。”突然,小小姐默默地向我递上一块肉。简直是救命恩人……或者说犹如天助。

她弯下腰,将肉块放在我手里,头发板结成块状在脑后翘起,然后她站起身来,露出了温和的微笑(?),当然,这不过是我感觉到的。但是,这种感觉让我奇怪。

就像是,刚刚站在那里,像是什么可怕生物的小小姐,变成了另一个人般的。

是失血过多造成的幻觉么?真是可怕啊,那名女性——小小姐的笑容一开始让人觉得温柔,后来便只觉得像是猛兽的利爪抵在颈部。

用还可以使用的右手将肉块放入口中,很愉快,连骨头片都没有的,锻炼得恰到好处的肉。

我慢慢地嚼了起来。还没干透的血水——这里温度真的很低——混着唾液在口中流淌,不是什么让人愉快的味道,但是比石头汁好太多了。

它非常顺利地流入了食管,接着我开始费力地对付那些平滑肌细胞。在那段过程中,左肩的痛苦在逐渐平复。

后来只在燕尾服和衬衣上留下了一摊暗红色的印迹和一个大洞,有点恐怖呢,开玩笑的。

“逃走。”当我肩头的痛苦完全消失时,小小姐开口了,尽管对她这么做的原因表示好奇,但我不想浪费时间提出问题。

看看表,已经是睡觉时间了。

“我要睡觉。”似乎也患上了语言方面的疾病,我用简短的话语对小小姐说,但是就算这么说,要睡在哪?

“嗯……?”小小姐似乎有点不解,歪了歪头看着我。

算了,问她也没用,就睡在这里吧。虽然对背不太好,也只能将就了。

睡醒的我撑起上身,环视四周。

脊骨和颈椎都渗出微弱的疼痛,肩膀也很酸。浑身都产生了喀拉喀拉的皱纹纸般的痛感。

坐起身来,并且无奈地发现周围空无一人。

“艾莉缇小姐?”呼喊着,没有回应,现在大概是白天,从窗口投射进的光明亮了许多。

我站起身来,再次环视周围,并且确认了——我的周围的确空无一人。

小小姐去哪了?……希望她不要跑到什么奇怪的地方去。但是,如果她不在这的话……

虽然感觉不太可能,但是,我向着台阶走了过去。

这里的阴暗程度和下来时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觉得走到尽头时,看到了,我所不想看到的,明亮的光。

大概是因为习惯了黑暗,我的视神经遭到了强烈的刺激,睁不开眼,很久没有这么难受过了。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

门上的大洞撕裂了我的视线。小小姐只用那样的武器,就将这门劈开了吗?虽然之前就见过刀尖穿过门板的景象,但是,门被破坏的这么彻底,是我所无法想象的。

从那里穿过,面前,是犹如血池地狱般的场景。

但是,这并不令我惊讶。令我惊讶的,是我自己。

“总觉得,是让人很有食欲的景象呢。”不是我的什么人说出了这句话。但是,为什么是用我的声音?

好可怕。目睹这种景象之后的我的感想,好可怕。

为什么我会这么想呢?这是怎么了?因为这种恐惧,我站在原地,只是看着面前的景象,动弹不得。

“劳尔……”我听到有人在叫我。女性的声音,这声音使我回过神来。

拖曳着几乎无法连接在身体上的半身向我爬行而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大小姐。

“我的女儿……艾莉缇……”

她的声音里夹杂着痛苦,失血过多使她面色苍白,正因为此,飞溅在脸上的血液的颜色变得异常刺眼。

“快走……你会被杀的。”她的眼睛还圆睁着。但是,她已经睡着了,永远地。那双空洞的蓝色双眼眼神凄楚……不、这只是我的想象。

“我不会的。”我回答,虽然知道她已经听不到了,然后,我弯下腰,默默地盖上死者的眼皮。大小姐是个温柔而美丽的少女……我会永远记住她的。

然后,现在该看看凶手是谁,并且,在得知真相之后,我想吃上一顿。

继续在回廊中前行,清晨的回廊被血红色所包裹,有种很温暖的感觉。

四散的肉块铺满一地,一不小心就会踩到血洼,鲜血使我的脚踝感到凉意,我在心里默数着死在那里的红细胞的数量。

目的地到了,是伯爵的房间。他的房间很华贵并且具有让人厌恶的威严感,那种感觉让我不想踏足那里。

但是,小小姐站在那。手里攥着滴着血的短刀,背对着我的小小姐,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伯爵的尸体撒的满地都是,这种说法听上去很容易令人产生误解,但是,确实是那样。

“死了。”她开口说道,声音很微弱,毕竟,她杀了整整一栋大宅的人,应该、很累吧。

“妈妈、杀了。”然后,她以一语点破了真实。不过,这句话刚才大小姐也说过。

(“我的女儿。”)以那般痛苦的,无力的声线说出的话语。

“爸爸、杀了。人、杀了。全部。”

杀死了自己的父亲,杀死了自己的母亲,杀死了这栋宅子里所有的人,他们全都死了。

这么说着的小小姐转过身来,她板结的头发因为鲜血而湿漉漉的,但是,她微笑着。

她的颈上挂着银白色的项坠。

“这个、让我杀的。”她指了指它,对我说。

我走上前去,打开那个项坠。那是一种传统的,能存放怀中画像的项坠。

那里面放着的,是有着银白色长发的女性的画像。那女性的外貌美丽,略带着几分傲慢的神情。但是,重点并不在这里。

女性的脸庞上,镶嵌着……或者说长着珍珠色的鳞片。

恐怕就是这家伙,让小小姐杀了这里的人吧。

“走吧,先离开这里。”我有些无所适从,现在只觉得肚子确实饿了。

而目的地,当然是厨房。

这次的食物很丰盛,以肉类为主。本来只有我自己在吃,但是小小姐也在中途混了进来,她似乎也饿了。

结束了早餐之后,我带着小小姐离开宅邸。

在门口,我看到了一个让我不那么愉快的人,不,见到他本来会让我感到救星的降临,但是,不知为何却不怎么愉快。

子爵大人带着有着黏滑感的微笑站在门口,他金色的头发反射着刺眼的光芒。

“还真惨啊,两位。”他看着我们两个,笑意更深,而且让我更加不快。

“我是来接你们回去的。”他说着,似乎注意到了什么,他靠近小小姐。

(“别动他。”)我想用我的眼神表现出这样的意思,小小姐似乎感觉的到,她皱皱眉,一动不动地站住。

“居然是这位大人,劳尔,你中奖了啊。”

我不明白他究竟是什么意思,也没必要明白,我只是默默地将浑身是血的小小姐扶上马车,然后自己也跟着进去。

后来子爵所说的话,我一句也没有听进去,直到小小姐拉我的袖子让我下车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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