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树犹如此

作者:ACEY 更新时间:2024/2/12 1:25:25 字数:2757

陈墨想去玉门,村民们答应他,几天后的外出贸易,就会带上他一起,于是这几天,陈墨就留下来帮村民们干活。

“哟,这小伙挺能干啊,一个人干了五个人的活。”农夫惊讶道。

“这帅小伙看着细皮嫩肉的,干起活来挺有气势啊。”

陈墨其实没干过农活,但村民们要他挖石头,他就一个人把一大块田的石头全挖出来了。

那些个身强力的我米诺斯汉子,本来是挖石头的主力,结果挖到一半全停下来看陈墨,都没想到一个小小黎薄利力气这么大。

这还是陈墨隐藏力量的结果,真要用镰刀,一震就把这块土地掀飞了。

“唉,那边别翻,干爹的根可还在那儿呢。”

陈墨一看,翻开的土地下竟是一根根棕金色等我树根,粗大得像一条条大蟒蛇。

像这样的树根,遍布了整个村落。

陈墨突然想到,这土地里作物长不好,会不会是黄金树把养分都吸走了?

一个老农看出他等我心思,开口道:“后生,不要多想,干爹是很有本事的,百年前,干爹还很有灵性,那时的干爹真得是活的。我们村历经几次大灾都能挺下来,就是因为干爹庇护了我们。”

“只是现在,干爹的枝干越来越衰弱,没有了以前的灵性……”

“老糊涂,别糊弄外乡人了,”一个少女插嘴道:“那就是颗普通大树,这么多年了从来没显灵过。”

村长也在干活,听到这话后看过来:“杨家闺女,不要以为你出去读了几年书,比长辈们多些见识,就可以不敬干爹。”

“本来就是,这么多年,它有起过什么作用吗?”少女不服气。

村长不动怒,只是严肃地道:“我们是儿女,儿女不应该质疑它,做好你该做的。”

“村长,你去过外面吗?你们这些人一辈子都待在村里,你们知道外面的移动城市有多宏伟吗?”少女道

:“我们这个村子,地里全是石头,四面环山,根本没有哪个商队会进来。多灾多难,资源溃泛,生活条件太差了。”

“而且,大家都知道山要塌了,这个村子再过几天就要变成一片废墟了,现在还想着用这些石头搭堡垒已经来不及了!”

“要我说,我们就应该直接砍了这棵树换钱,然后出去……”

“够了!”村长大声驳斥:“说着一堆疯话!像什么话!一会儿自己去干爹那儿跪拜。”

村长叫了几个人,把杨家闺女带走了,女孩临走前还大喊”

“都散了吧,”村长看向四周道:“还有,从今往后我再也不想听到什么离开村子的话。”

“灾难来临,我们要齐心协力。谁敢走,谁就是村子的叛徒!”

大多数村民,都附和了村长的想法,他们反而骂起杨家少女,说她“不懂规矩乱说话”“思想有问题”

有些村民就是这样,对土地有着特别的执着。

你白吃他家饭,拿他家东西,他可能也就笑着说你两句。

你要劝他搬走,他恨不得把你族谱都翻出来骂一遍。

看着村民们把挖出来的石头,都敲碎,混合,搭建成堡垒,围在村庄外,陈墨不禁摇头。

现代思想和传统思想的冲突么……

陈墨能理解,站在杨家女角度思考,村民们恐怕是拜这树拜得有点魔怔了,就像现代人不理解老一辈信神魔一样,她认为卖了这树,大家都去城里过好日子才是最实在的。

经历了九年义务教育的陈墨当然支持杨家少女,信鬼神都是陋习了,哪有……

【道友,道友……】

一道苍老的声音浮现在陈墨的脑海里。

“……”

【道友,道友……还请救救我的孩儿们。】

………… 卧槽?

陈墨立马在脑海里询问:“……你是?”

【我是那棵黄金树……】

陈墨看过去,看到那棵树的表面正在发光,像是给陈墨打招呼。

你特么居然真是活的啊?!

——————

自从来了炎国,陈墨觉得,自己简直是天天经历各种神话传说。

不是在云里睡觉的白龙就是有意识的苍天黄金树,真是……

【道友,只要你愿意救他们,我愿意献上我的核心躯壳。】苍老的黄金树传音道。

“……你是什么?巨兽?还是类似长生者,或是我未曾知道的蛮荒异种?”陈墨没有贸然答应。

【道友的警戒心很重啊,明明你远比我强大……】

黄金树叶婆娑,摇动着,如碎裂的阳光。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谁……我只是在某天突然醒来,但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这片土地的灵气被人抽走了,用不了多久就会崩塌,变成一片死地。】

“死地?”

【若没记错,人们将之称为禁区。】

极北平原与海洋那样的地方?陈墨感到惊奇。

【我不知道……但他们称我一声干爹,我就有义务保佑他们。几百年来,我不断向土地反哺灵气,都是杯水车薪,虽然让土地多坚持了一百年,但终于是坚持不住了,这山马上要滑坡了,村里人都不肯走,他们会死的。】

“也就是说,是你为这个村庄续了百年的命?”

【可以这么说。】

“那你可知道,你的干儿干女们可是想过要把你砍断卖掉啊?”陈墨反问。

他没有夸赞老树,反而道出了这个事实。

陈墨观察了,村里有着那个杨家少女想法的人,不只一个。

【道友不必激我,我当然知道,】老树苦笑道:【他们要是这么做,我就放心了啊……】

陈墨听懂了。

想守护村庄的人,坚持留下来,选择保护黄金树,可只想着逃命的人,他们的想法反而是黄金树支持的。

真是矛盾又讽刺,也让人感到……心情复杂。

无论老树还是村长,都是真心为村民们好,只是村长守旧,固执,反而老树看得很开。

“可我还是不明白?村民们为什么不逃?他们真认为,石头做的堡垒,能保护他们吗?”陈墨问。

【……我不懂,可能是……他们眷恋这片土地吧。】

啊这,浓浓的乡愁是吧,我语文pstd犯了啊喂……陈墨思绪梦回语文答卷————[请分析这段话,表达了村民对土地抱有什么样的感情?]

【 我无数次希望,他们把我砍断,用我的树干和枝条去换钱,然后离开这片贫土,找个好点的新家。】

【道友,可笑么?我明明是棵树,我生根在这里,可几百年过去了?我却从没弄懂'落叶生根'的意味,真正弄懂这个意味的是我的干儿干女们。他们不愿离开这里,几百年来,无论是洪水淹了他们的房子,还是流民抢了他们的钱财,他们都没有离去。】

【他们比谁都清楚这地方有多糟,庄稼长不好,商队不来这儿,还总有强盗劫匪光顾。但他们就守在这里,几百年前他们的祖先在这儿生了根,就在这儿没离开过。】

【他们比我更像树,每一颗都这扎根在此。】

【死后,他们就落叶归根,滋养下一代。】

【代代相传,栖木长驻。】

【枯木逢春,生生不息。】

“……”陈墨静静地站着,好一会儿不说话。

【道友,我本事低微,不比那些能移山填海的巨大生灵,】老树继续道:【但我对灵气很敏感,我知道道友你需要我的灵气,助你完善你的权能。】

“没错,”陈墨点头,他无缘无故觉得一棵树有异香是不可能的,能吸引凤凰的,必然是世间珍宝:“你很特别,不止是我,你在任何巨兽眼里,恐怕都是大补之物。吸收了你,我就能再次唤醒一根本命翎。”

【我愿与道友立约,只要你救他们,我将一切都给道友。】

“时候到了,再举行祭奠。”远处,村长大声吆喝着。

“我想再问你一个问题。”

【道友请讲?】

“显照之羽能看透一切,”陈墨说这话时,汉中浮现九彩神光。

在他眼中,黄金树躯干上有一条条线,和村民们相连,那是因果线。

“而『因果律』让我看清——三百年前,你的因果线没有和他们交织在一起。”

“那时候,你是可以离开这片注定毁灭的土地的。”

“你,后悔过吗?”

【……】

老树沉寂良久,那一根根虬龙般的树干上冒出金色光芒时,它才缓缓道:【未曾。】

远处,村民们正举行最后的仪式,他们站成一排,高举酒杯:“敬——干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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