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如既往的炎炎夏日中,阿治坐在柜台边看着报纸。
阿程一如既往的整理货架。一如既往的今天,一如既往的没有生意上门。
“阿程。”阿治虽然在说话,但目光却未从报纸上移开。“报纸上说有个每天23小时呆在家里的人,被大家称作宅男。”阿治抬起头,迎向阿程的目光。“我,是个宅男吧?”
“你才知道啊?”
便利店的店门拉开,走进一男一女,女人一身黑衣黑帽,带着墨镜,他身后的银发男人西装革履,毕恭毕敬的摩挲着手。
女人将眼睛摘下,阿程立即被她美丽的眼睛和精致的脸蛋吸引住。她又将帽子摘下,红色的长发顺从的散落下来,散发出火热的光辉。这样漂亮的女人出现在游魂街绝对会引起骚动,更何况这个人大家都认识。
“爱丽丝!!”
女人看到货架边惊叫的阿程。她向阿程摆摆手,报以甜美的微笑。“你好,店员先生。”
亲和的态度与美丽的微笑在阿程的内心激荡,叫他心潮澎湃。
爱丽丝将眼镜与帽子交给了身后的银发男人,来到阿治的柜台旁边。
“许久不见,阿治。”
阿治从幻想中回过神,看到爱丽丝迷人的微笑。
“你来了。”阿治平静的回复,看了下墙壁上的时钟,“差不多他也该来了吧。”
‘他?难道是他?’阿程从思绪中平复过来。
沉重的脚步声在向店门口迫近,匆忙又急促。
‘就是他!’
心中的女神如果突然驾临眼前,武士肯定会大吵大嚷生出乱子的。想到这里阿程急忙冲向店门口。
武士的身影出现在店门口,一如既往的喘着粗气,他抬起头正要说话,却看到了疯狂的阿程出现在自己面前,那狰狞的面孔,急促的呼吸,犹如深渊的恶鬼。急速挥来的拳头,在他来不及反应时已经砸在了面门上,将他轰飞上天。
“毗沙门天神啊!”武士在化为星辰之前喊着。
“毗沙门天神是谁?”爱丽丝望向天空。
“‘不乖的话就会被毗沙门天神带走哦’,他妈妈在他小时候一定这么吓唬过他。”
(大人物登场!阿治的旧识爱丽丝!)
阿治从柜台底搬出了一个小纸箱。“最新收集到的时尚杂志,多谢惠顾五百块。”
爱丽丝并没有接过纸箱,“谢谢,工作还是这么努力啊。”
“对不起,‘努力’这个词好像和阿治没什么关系。”
“啊!你是新来的店员吧?”
“是,是的,爱丽丝小姐,”阿程又慌乱起来,“可,可以给我签个名吗?”
“没有问题,”爱丽丝在货架上拿起一本书,温和的问道“签在这上面可以吗?”
“好,好的!”阿程此刻幸福死了,憧憬的偶像站在面前只为自己一个人签名,这可是做梦都想不到的事。他满怀幸福的接过爱丽丝签过名的书,心想自己一生也要好好珍藏。
店员先生你很碍眼,可以请你带着那个穿西装的男人一起去死吗?——爱丽丝
书的封面是这样写的。
阿程满怀泪水怀抱着书。“再见了,我的憧憬!再见了,我的偶像!”
爱丽丝很开心的看着崩溃的阿程。
“喂!艾丽!拿了东西交了钱就回去吧,你家的管家等着呢。”阿治提醒爱丽丝。
“他不是我的管家,只是个讨厌的经纪人罢了。”
“在下不胜惶恐,爱丽丝小姐。”经纪人一副讨好的嘴脸。
“这些东西都无所谓了,游魂街小的可怜,可容不下你这种大人物。”
爱丽丝走到阿治阿治身边,“事实上,我这次来是有一件事情要找你谈。”
“谈心?我长得很像卖不出去的杂志里回复人生问题的妇女之友吗?”
阿治头上挨了一记闷拳。
“请问你说谁是妇女?”
“别逗了,难道你要说自己是少女,看看你的年龄吧,你都...”
阿治头上又挨了一记闷拳。
“偶像可是永远的18岁。请不要说出一些超现实的话来。”
“好吧,18岁的偶像,你要向我咨询什么呢?”
“事实上,是关于伊莉的事情。”爱丽丝脸上露出担心的神色。
“伊利怎么了?生产假牛奶?还是他们进军奶粉市场了?”
爱丽丝没有理会阿治的调侃。“伊莉是我的同行也是我的好友,伊莉是伊丽莎白的昵称,她内心单纯善良,我把她当做妹妹一样看待。只是最近她有些反常。”
“压力大无法排遣这是偶像这一行的通病吧。你的朋友出了问题跟我也没有什么关系吧?如果是普通的抑郁就和她谈谈心,如果是被敲诈勒索了就去找都市警察解决吧。总之你找错人了。”
“不,这些方面我已经考虑过了,不过思来想去我觉得这件事只有你能帮忙解决。”
阿治眉头一紧,表情也庄重了起来。他大概猜到爱丽丝想说的是什么了。
“附魔之物...吗?”
爱丽丝点点头。“嗯。伊莉最近一直穿着一件羽毛披肩,最近在片场也纵使看她穿着它。伊莉也是在得到那件披肩后开始变得不自然起来。”爱丽丝顿了顿,“要说不自然,也只是我个人的感觉。怎么说呢?努力工作是好事,但是她最近有些太过努力了点,看到别人工作不认真也会大声斥责。如果伊莉是个个性认真的人就算了,可是以前的伊莉更善良更温和...”
“青春期的少女总有一些心理变化,说到底就是你们这些大人疏于照顾的原因。别把什么事情都跟附魔之物扯上关系,找找自身的原因才是正事吧!你以为我每天都没事可干吗?恰恰相反,我每天可都是忙的要死啊!好了,别来烦我了!”
“忙着看漫画和报纸杂志吗?”爱丽丝露出鄙夷的神色。
“喂!别把我说的好像家里蹲一样,所谓的家里蹲可是24小时中有23小时呆在家里的人,我可是把24小时全部奉献在工作岗位上了啊!”
“什么工作都没有的工作岗位吗?”
“才不是!”阿治激动的站起来。“我也在努力啊!在你们看不到的地方努力啊!”
“好,好,乖孩子,你已经很努力了。”爱丽丝面无表情的轻抚阿治的头,“作为社会的渣滓来说。”
“很伤人呐!”阿治甩开爱丽丝的手,“好!我知道了,去看看总行了吧!把地址给我。”
爱丽丝得胜般的露出笑容,拿起笔写下地址交给阿治,“那明天见咯!”
阿治收下地址,厌烦的啊了一声。
“我们走吧!贝尔希尔。”艾丽招呼他的经纪人。随后走出了便利店。
“打搅了。店长。期待与您的再会。”贝尔希尔向阿治微鞠了一躬,跟随爱丽丝出了店门。
阿治坐回到椅子上,想到自己被爱丽丝耍的团团转,不免有些气急败坏。他焦躁的环顾左右,看到了捧书流泪的阿程。
“那边的!你要陶醉到什么时候?”
阿程从理想与现实的落差中被召唤回来。发现爱丽丝早已离去了,心中又有些失落。
“他们回去了吗?”
“啊!回去了!”阿治不停的跺脚。
“你们刚才在谈论什么?好像听到了‘附魔之物’这类的话。”
阿治停下了脚,想了一下说道:“是工作。”一说到工作两个字,阿治更加焦躁,开始跺起了双脚。
第二天。
便利店的二人坐在都市中央公园的长椅上。
“哇!都市好大啊!跟游魂街绝对不是一个水准啊!”第一次来到都市的阿程激动万分。
“别像个乡巴佬一样大喊大叫的,我都不好意思坐你旁边了。”
“不过真是好厉害啊,感觉好像回到了我之前所在的现实世界,车水马龙的一派繁华。”
“这是当然的吧,这里可是游魂界的中心,有头有脸人物的聚集地。游魂街对于这里来说就是乡下啊。”
“好想在这里生活啊!”
“放弃吧,都说了这里是有头有脸的任务才能待的地方,我们这种人就是被这里排斥才在游魂街落脚的啊。”
“这一点好现实啊。”阿程有些失落。“不过我们来这里是干什么呢?便利店的工作不就是回收物件和贩卖吗?也不用专程来到都市里吧。”
“那只是表象上的工作。真正的工作就是回收附魔之物。”阿治叹了口气,“你也知道,游魂界的人和物都是从现世卷进来的。在这些物品中,有普通的日常物品,也有附有灵性或者魔性的物体,这种东西叫做附魔之物。比如说店里的那张地图。”
“那只是游戏地图吧!话说你刚才讲的话可是超展开啊!直接把我们的世界从日常拉入了非日常啊!”
阿治轻蔑的用鼻子哼着气。“日常?那只是你这种未经世事的小孩子的幻想罢了。我们现在身处的这个世界本身就是最大的非日常,明知如此还在自以为是的过着日常生活的你真是幼稚可笑。”
“不,我是说,虽然我知道这个世界的不正常,但是附魔之物这种东西只是出现在书本和传说中吧。”
“那么你在书本和传奇中看到有关于游魂界的信息了吗?即使听到只言片语在来到这里之前还是不会相信游魂界的存在吧?相信眼中所见之事,就是在游魂界生存的法则。”阿治又叹了口气,“所谓附魔之物,便是寄托了主人的思念而沾染灵性的东西,它们因此获得了思想,如果让普通人持有的话,心智就会逐渐被侵蚀,最后变成这些物件的傀儡。在我来到游魂界之前,老头子就创立了便利店,着手收集附魔之物了。”
“那个人就是初代店长吗?现在他在哪里?”阿程忽然察觉到什么,赶忙收嘴。“抱歉。”
阿治摇摇头。“不,他没有死。至少没有在我的面前死掉。他只是消失了。像个旅人一样消失了。”
“可如果是旅人的话不是会很快就被这里排斥而消失的吗?怎么可能生活了这么久才消失的?”
“我也不知道,只能相信这里有什么特例了吧。再说旅人什么的说法也只是我们的猜想,想用规则来解释这个世界太难了。我只能说,老头子确实存在过,我的名字就是他给的,他曾存在于这里的事实是不能抹消的。”阿治的话语开始有些伤感。
阿程看惯了懒散装傻的阿治,却被眼前伤感的阿治吓了一跳。
‘失去了重要的人,才开始厌倦生活懒散度日吗?’
阿程并没有说出这句话,阿治也没有再言语,二人就这样吹着暖风,静静的坐着。
一个婀娜的身影向他们走来,是爱丽丝。
“来的真早啊!”爱丽丝愉快的打着招呼。
她机警的察觉到了二人之间的气氛,走到阿治身边重重的捶打一下他的后背。
“怎么了?阳光太烈晒蔫了?”
“好疼啊!艾丽你别玩什么突然出现好么?”阿治揉着自己的后背。
“谁叫你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了,我只好用这种方法跟你打招呼咯。”
爱丽丝带着草帽,穿着清凉的连衣裙,美丽的身影与公园的景色融合,阿程见过犹如置身画中。
“爱丽丝小姐!”阿程又开始慌乱起来。
爱丽丝转过头对他微笑,“不要叫我什么小姐,叫我艾丽就好了。你叫什么名字,店员先生?”
“阿,阿程!叫我阿程就好了!”
少年站的笔直,好像士兵在等待着长官检阅。看到这样笨拙的阿程,爱丽丝不禁笑出声来。
“阿程,昨天跟你开了个玩笑,多多见谅哦!”
“没,没什么!”
看到爱丽丝作弄阿程,阿治又开始烦躁起来。“收起你的偶像嘴脸吧!”他站起身来,“现在我们去哪。”他的语气不像在询问,更像是命令。
本以为爱丽丝会用毒舌还击的阿程,看到的确是爱丽丝温柔的目光。
“已经...很久没接工作了吧?”
“啊,作为店长的头一遭!”
“那就拿起精神干吧!阿治便利店现在才真正开张呢!”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我去上个厕所。”阿治踱着碎步离开了二人的视线。
爱丽丝轻轻叹声气,可还是被阿程听到了。
“阿程。你来游魂界多久了?””爱丽丝低下头,轻柔的说道。
“大概...有一年了吧。”
“一年啊...他的事情你又了解多少?”
“知道的很少,艾丽小姐别灰心,阿治只是因为想到一个故人才这样的,不是因为艾丽小姐你!”
“嗯。我知道。整天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可却是个热心肠。是个蠢猪,蟑螂,杂碎。”
“我觉得你不是在夸他,艾丽小姐。”
爱丽丝呵的笑了一声,抬起头来,眼角挂着亮晶晶的水珠。她,竟然哭了。
阿程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慌忙的不知所措。
爱丽丝拭去泪珠,“不好意思,让你笑话了。”她顽皮的吐了吐舌头。
“不,没什么,那个,那家伙会振作起来的!虽然平时总爱装傻充愣,但是...一定会好起来的...我是这样想的。”阿程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嗯!拜托你了!阿程!”爱丽丝看上去很开心。
“嗯!”阿程用力的点点头。
(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总有人在为你担心。羽衣披肩篇温情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