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门后。
一时间,不知道是呼吸声,还是风吹动小麦的沙沙声,令长幕感受到了极大的压力。
是我太紧张了,还是……?
无论怎样压制情绪,都没法让心中的恐惧感消散。
门后的人似乎已经察觉到来客的身份,迟迟不肯开门。
或许,屋子的主人是个很可怕的家伙吧。
长幕心中的不安再度加深了。
还是逃跑吧,逃得越远越好。
住在麦田里的绝对不是普通人。
不能不明不白地在这里结束。
可是,自己的脚不听使唤。
怎么办……怎么办?
就在长幕如此慌乱的时候,门后的人发出了声音。
【Let the bass kick.】
听起来像是一个女英语老师在棒读。
不过,长幕虽感到疑惑,却很快理解了这暗语般的英文句子。
这句英文出自著名音游曲《Brain Power》和《B.B.K.K.B.K.K.》。
假如这是暗号的话,下一步要做的,就应该是接歌词。
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音游梗。
如此唐突的剧情发展,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
在思索一番后,长幕决定用《B.B.K.K.B.K.K.》中的歌词接上。
因为,脑力实在是没法唱出来。
[Bass bass kick kick……bass bass kick......?]
和原版一样,是棒读。
应该说是变成了女孩子吗,连声音也都不像自己了。
更何况,自己还因过分紧张,而导致了跑调。
长幕心想,这也太糟糕了吧?
在尴尬地唱出这句歌词后,长幕眼前的厚重白木门,终于从里面被拉开,但是并未发出任何声响。
正常来说,不应该会有“嘎吱嘎吱”的声音么?
随着白木门的打开,一个身影出现在了长幕面前。
她的样貌,就像是长幕经常在动漫里看见的兽娘。
她长得比长幕高上好几截,有着披至腰间的黑色长卷发,头顶上长着两只同样是黑色的三角形兽耳,想必那是狼耳吧。
白皙的脸上带着谜样的微笑,红琥珀一般的双瞳里映射出狼的影子。
外表年龄在25岁上下,要说是少女也许有点勉强。那丰满的身材倒不如说更像一位妇女,给人以一种安全感及温和感。
她身穿朴素而古典的,如亚麻一般的褐色礼服,胸前则挂着一个精巧的花纹白十字吊坠,吊坠的中心部分镂出了一个圆形空洞。左手垂下,右手安稳地放在了至少有D罩杯的胸部上。
身后的黑色狼尾在微微摆动,这说明她现在的心情应该不坏。
长幕未料想能看见这样一个超现实的幻想系人物,不由得愣在了原地。
更多的,还是因为被那富有感染力的笑容给震住了吧。
只是馋她身子也说不定。
【嗯,呢唔系本地人呐?】
神秘女性保持着笑容,用羊儿一般温柔的声音如是说道。
居然是方言吗?
长幕听到这标准的中文方言,不禁又开始怀疑人生。
为啥会在这种地方听到有人讲广东话啊?
他的世界观在一点点崩塌。
不知过了多久,长幕才回过神来。
【其实我也是会讲普通话的啦。】
那个女性作出苦笑,然后从亚麻色礼服的口袋里拿出了一本纸制的小册子,翻阅起来。
【所以,你的名字是叫长幕,是呗?】
[啊……对?]
长幕越来越搞不明白现在的状况了。
这个女人到底想干什么啊?
【那么,初次见面,长幕。我的名字是“萝拉”(Lora),大概是某个游戏或是某个动漫的女主角。唔,没必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吧?】
长幕对她的话感到更加地没法理解。
哪有人会这样介绍自己的啊?女主角是什么意思?
【就算惊讶也无济于事。对于目前的情况,我们进去再聊吧。】
自称是“萝拉”的女子突然措不及防地把长幕抱了起来。
[哎……哎哎?]
由于是第一次被公主抱,内心仍是男性的长幕感到十分羞耻,试图挣脱。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心里怒骂编剧的狗血。
不过,仔细想想的话,这样被抱着也不坏……?
长幕被迫躺在了萝拉的怀里,他们俩的视线刚好对上。
看着那红琥珀似的眼睛,居然莫名地感到了几分温暖。
也许是因为自己脸红了吧。
长幕因害羞而将视线挪开,悄悄地观察着四周。
这个木屋只有一层楼,或者说只有一间大厅,没有向上的楼梯。感觉就像一个四方型的火柴盒一样,极其地朴实无华,连窗户都只是在木墙上镂了个空就算数,普通人稍微动一下身子就能从空洞上翻过去,防盗系数几乎为零。
不过,以长幕现在的身高,想跨过去几乎不可能。
屋内的空间还算宽阔。一入屋就可以看见,位于屋中心的圆桌子,以及两张椅子。桌子上放着一册红色的本子。角落的书柜里头,尽是堆着一些如字典大小的,表纸统一为白色的书,一尘不染。
除了家具摆放得比较整齐,皆为白色调,以及通风性能很好之外,这地方似乎完全没有什么别的特点。
就连床也没有。
长幕想象不到,她是怎样在这里生活的。
来到桌椅边,萝拉轻轻地放下了长幕,然后坐到了椅子上。
她挥手示意长幕入座。
[呃……那个?]
长幕觉得自己就像一个任人摆弄的小说角色。
【放心吧,那椅子没那么高。我们必须谈谈呐。】
萝拉依旧微笑着。
由于无可奈何,长幕也只好坐到了椅子上。
【所以,我是应该装作无所不知,还是一无所知呢?】
[……?]
长幕不知道今天是自己第几次感到迷惑和茫然了。
【看来你不喜欢和陌生人扯家常呐。既然这样,我就直入主题吧。】
萝拉摇了摇头,接着拿起了桌子上的那本红皮书。
书的封面上写着《神经》(Nhelv)。
【根据书上的预言,你,长幕,是我父亲“雷布托加”的转世。】
[啊?]
长幕的脑袋终于在此刻崩坏了。
突如其来地转生到异世界,变成一只白狼娘,在麦田里遇见另一只黑狼娘,接着又听见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胡话。
面对如此沙雕的展开,他决定放弃思考。
[我要怎么做?]
虽然长幕只是在自言自语,但萝拉的狼耳朵十分灵敏。
她当然没漏听长幕的这句话。
【因为你是我父亲的转世,所以我必须好好照顾你,孩子。这附近有一座城镇,我是那镇子的建造者,待会儿我们可以一起去镇上,不用担心别的问题。好吗?】
萝拉从椅子上离开,走到了长幕身边。
【另外,为了隐藏你的身份,请做我的女儿吧。】
她的双手放在了长幕的肩膀上。
长幕那哭笑不得的样子,像是在犹豫些什么,却又无法作出决定。
这涉及到了伦理问题。
做别人的女儿,就意味着认别人作妈。
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都无法接受。
好一会儿,他才勉强挤出几句话来:
[我还是不明白……你到底是谁啊?我一定是在做梦吧。]
自己的幼女声线听起来格外不合。
萝拉听罢,叹了口气,重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然后一言不发。
在沉默许久之后,仍是一片寂静。
长幕不敢去面对萝拉的视线。
毕竟,连自己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死死地掐了自己一把。
很痛。
比脚指头踹到墙上还痛。
这不是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