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邂逅

作者:一几 更新时间:2019/8/2 22:38:01 字数:1903

正在埋伏的维罗妮卡屏住呼吸,前方草丛中有只黄羚。

她的右手悄悄由五指变为利爪,等待发动进攻的时机。

接近了。

一步、两步,黄羚一边挪动一边啃食眼下的牧草,全然不知死神的镰刀已悬于头上。

最终,它倒霉地走进了萝妮的攻击范围。

电光火石间,萝妮挥起右爪,三道风刃从指间滑出,羚羊还未来得及惊叫就已被分为四段,霎时结果性命。

成功了♪

母亲要去买日用品,今天的捕猎由她代劳。

在学会如何自保后,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五年。

这五年间她从母亲那儿学会了风之龙应有的本领,也逐渐成长为亭亭玉立的少女;萝妮继承了母亲的样貌,身材亦匀称而矫健地发育着。

龙族生育能力低下,因此幼崽会在几年内迅速成熟,并在漫长的一生中保持适宜繁衍的最佳状态,即便如此每年出生的龙崽还是寥寥无几。

反映到萝妮身上,就是年仅六岁的她看上去已像豆蔻年华的少女。

但对萝妮而言,长期以来只和妈妈一起生活——周遭的环境只有一种性别时,自然也没必要为性别差异烦恼,渐渐地将这问题搁置,直到想起该纠结的时候才发现,连纠结的心思都被消磨了。

她依然保持着男性的自我认知,只是不想再浪费精力否认既定事实。

萝妮的灵魂受到龙身的影响,脑子里时刻塞满了吃肉、睡觉和收集亮晶晶,对其它事都不怎么上心,前世的行为习惯让她更喜欢化为人形活动,但多年的龙生又令她觉得没尾巴甩来甩去似乎少了什么。

因此没有外人时她反而更喜欢“失误”状态。

即未完全变化的身姿,舒展翅膀、犄角和尾巴,这样或许才最放松。

不得不提的一点是,尽管出于过去的生活习惯常表现的像个男生,但龙族大咧咧的生活作风却比男人豪放得多,因此萝妮一直被母亲说“女孩子气十足,和自己年轻时一样”。

那大概是在以龙的标准判断吧。

毕竟他们吃肉都是连皮带骨囫囵吞下,而在萝妮看来骨头真的会引起消化不良;他们也不爱读书,萝妮为了获取外界的知识却常泡在书堆无法自拔;最要命的,龙族都不怎么洗澡,因鳞甲质地光亮,本身就不易沾染灰尘,更不会脱落死皮,即便如此萝妮也坚持每日洗澡,否则心理上无法接受。

现在的她正盘腿坐在地面,用爪子撕下黄羚的大腿,举着蹄子生生啃起肉来,面孔不可避免地糊满血迹,发丝也被浓稠血浆黏连着,吃相如同虎豹。

生肉真美味,不带点血腥味根本无法下咽。

她的味觉已被彻底同化,瞧见什么都想先咬一口尝尝味道,这些年被她咬过的动物包括但不限于蛇、天牛、豆青虫、蚯蚓、蝼蛄,哺乳动物更不必说,几乎全员遭到毒手。

吃饱很高兴,高兴了就睡觉,睡在闪闪发光的东西上。

无忧无虑的单调生活,不必忧心,更没有丝毫压力。

——然而她刚刚吞下两口,就觉察身后的异样。

草丛中窸窣作响,敏锐的耳朵让她意识到这点。

是什么?

悄无声息地站起身,那东西立即发觉并准备逃跑了,萝妮怎么会放过它,要是能吃的玩意儿就一块塞进肚子。

迅速跑过去,一把将之按倒在地,另一只手拨开杂草后才发现,这好像……

是个人?

嗯…

的确是人类,还是少年。

比自己外表的年龄略显年长,身体孱弱,瘦骨嶙峋,正瑟缩着浑身发抖,抱住脑袋,不敢看她。

为什么,自认为还有张不错的脸蛋呢,有那么可怕吗。

啊、

说到可怕,萝妮才记起自己还保持着半龙的身姿,下半张脸也糊满了血,一般人看见不怕才怪。

她马上将犄角和尾巴收回,但鲜血就没办法了,只好用力抹了两下嘴巴,但她忘了手上血污更重,这下彻底变成了血腥的大花脸。

“少年。”

她尽量微笑着以温柔的语气开口,但搭配那张惊悚面孔只会显得异常阴森。

萝妮已多年没见过人类,因此对他产生了莫大的好奇,母亲的禁令是一方面,她也实在没什么接触的机会。

毕竟不敢离家太远,山脚下的镇子这几年更是日渐衰败,彻底沦为一片荒芜,萝妮觉得那没什么好逛的。

“不要吃我,对不起、抱歉、”

“抱歉……”

少年蜷缩身躯求饶,模样可怜兮兮,又没做错什么,干嘛要道歉。

把我当成了什么,恶龙吗?

“我才不吃人,你转过来。”

让他镇定是不太可能了,萝妮选择用强硬的语气。

少年一动不动。

“快点转过来!”

不敢违抗,也只好调过身子坐稳,但依然没胆量瞧她的正脸。

萝妮继续盘腿坐下,现在的视线基本与少年平齐。

“看我~”

萝妮扭头,将面孔正对人家的视线,对方躲开了,她又双手撑地凑过去,对方怯懦的态度让她有了恶作剧的念头。

“看看我嘛。”

少年依旧躲躲闪闪。

或许是对他的退避厌倦了,萝妮捏住少年的脸蛋强制他调头,对方挣脱不掉,露出惊恐的表情。

“你看这张脸,有必要害怕吗?”

干涸的铁锈味在两人间弥漫。

仔细一瞧这家伙长得还算五官端正,只因棕色的前发遮住双眸之前才没看出来,若非面黄肌瘦也一定是个帅气的小伙子。

“说说吧,为什么偷看我吃东西。”

“……”

少年的目光移向一旁。

他不知眼前这小姑娘究竟是个什么怪物,刚刚还在茹毛饮血,这会儿又口吐人言逼问。

但显然,不回答她的问题,性命岌岌可危。

“因为……肚子饿…”

对方嗫嚅着给出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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