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这地方真冷,赶紧解决回去吧。”
银发长耳的女精灵一手拿着骨木制长弓,另一只手搓着肩膀,希望借此暖和一些,为了保持行动灵巧敏捷,她只在薄棉布衣上加了一件毛皮背心。
“那女的逃了吗?”
一对丹凤眼,黑直长发的白袍剑客小心翼翼地用两手端详着爱剑,查看刃上的缺口。
“怪力女,她的斧子可真厉害,蛮角,你得跟人家学学。”
长枪手斯托尔顿刚刚在战斗中陷入了下风,在被对手绕开长枪,一下逼近面前的危机时刻,好在被推过来的同伴挡开了。
“喂,没有我你早吃了她一斧子。”
蛮角身穿一副古铜重甲,整个脸也在面甲的覆盖之下,头上的两根犄角不是头盔,是他的脑袋本就长着的,他在四个人中间比谁块头都大,手臂安着骨头并藤蔓制的小圆轻盾,武器也是较小巧的小头斧,他喜欢让自己的动作灵活一些,块头壮大,使铠甲并不拖累他的行动。
这四个人通过长爪绳一溜烟地翻墙破下窗户进到城堡内,显来这一造访方式并不受主人欢迎。
“继续走吧,唔呼……真冷,早知道把我家那小子的黑外套给扒下来。”
“叫爱德的吗?为什么?”斯托尔特问。
“冬暖夏凉的龙须衣,价值连城的宝物。”剑客说。他仍旧在上下检查着爱剑。
“这么好的东西?那我回去给那小子扒下来。”
“你敢?!”
“说说嘛。”
前进的台阶道上,已寻不见那位女仆斧手的身影。
“你们谁有光吗?太暗了,我刺枪拿不好准头。”
“我有油。”蛮角回答。
“好嘞,木头也好得,我们造个火把。”
“白痴吗?”走在前头的女精灵弓箭手头也不回地奔出这一句。
“怎么了?”
“假如我是对手,我一定选择第二个砍那个拿火把的。”剑客替她解释道。
“为什么?”
“根据刚刚女斧手的身手,假如完全突袭成功的情况下,第一刀要解决对方简直就是顺手的事,再将火把灭掉,你们的眼睛就一下子适应不了了,保险起见,乘机脱逃,我也干掉了两个。你经验不足啊,新晋的枪之季席,斯托尔特。”
“不管我是不是新来,咱三也算平辈,我只是向来正正当当与人对决,当下不太习惯。”
“想来克克图老师一定没怎么教人,不然枪门怎么老是更新迭代。”
“你……”
“学学蛮角,安静,行吗?”
““是……””
“唔?”
只沉默了一小会儿, 斯托尔特又开口了:
“呼,真冷。为什么不从杖门调个魔法使呢?直接把这里烧了好了。”
“呵,魔像的位格可比世上所有存在都高,阵术对决最讲究这个,高位者轻易瓦解低位者。假如魔像不是被封印了,凭我们,在这里用到魔法是死,用不到也是死。”
“我不过是随口发发牢骚,爱充老师先生能不能不要这么正儿八经的回答我?”
“呵……”剑客苦笑着撇过脸去,决心不再搭理他。
“应该就是这里了。”夏提雅说。
那门前略微有些光亮,在暗道中诡异非常。
众人轻步度过转角小道,站在这间大厅的门口。
只见一个身影孑立在尽头的台阶之上。
从服饰上,他们隐约能猜出这个人昔日的身份。
“目标大概就是他了吧?怎么作?夏提……”斯托尔特问到这里被一双眼神蹬住了。
“加上敬称。”
“……夏提雅大姐头?”
“唉……克克图的确该好好教教你,各个方面上。”
“我总觉得那女斧手还会再出来……”蛮角一路上一直提防着后头。
“让我来吧。”剑客执剑走上前头。
说来诡异,这间大厅只有两道上排列的石柱,不再有其他碍物,第一眼看上去十分空荡,殿堂的红毯大道也并不长,没走几步,却感到狭远,尽头处的那人站在遥不可及的地方似的。
【无限回廊】
剑客察觉到这,有些不安,滞住脚步。
“怎么了。”夏提雅问。
剑客猜测自己踏入了某种结界,结界可以破,可布置下它的主人还有谁?。
“……是结界。”
“小意思,解除不了么?我来帮你。”斯托尔斯说着,换上了黑龙晶石制的枪头。
“不,不对。”
“嗯?怎么了。”斯托尔特看到这位剑客的额头冒出着冷汗,也察觉出异样来。
“夏提雅前辈,能就从你那里发射出一只箭矢试试看……”
话音未落,一记飞箭朝王爵梭去,只见其停滞在了中道上,之后掉落在地。
“这个家伙,没有被完全封印住。”夏提雅说着,脚下向后退了一步,她正思量接下来是否决定撤退。
但已经晚了。
】影矢【
无数道针尖黑线从那位王脚下延伸,冲这伙人刺来,弹指间就出现在四人眼前。
【光佑壁垒】
蛮角释放出一圈金色光罩,将四人保护在内,却没成想“砰嘭”两声既碎裂,逼来的黑线穿之如无物。
蛮角吃惊地站在那,那黑线来得十分快,又多到几乎遮住了各个方面。
“白痴!没听刚才说的吗。”斯托尔特舍身撞开他,挡在面前,破魔枪将黑线搅开,然而也是无用,在同一瞬间,蛮角的脚下漫出来的如火舌般的黑影一举吞没了二人。
“即死性魔法。”眼角撇见了这一幕的夏提雅联想到。
【疾步·飞檐】
【天外来客】
这是将魔力配合步法持续性的轻微放出,使步调行如幻影的魔法;
剑客跃起丈高躲过,他在半空中,将负在背上的两把龙晶石制剑,旋身弹鞘而出,连带手中剑一齐从高处掷下。
夏提雅在其身后踩着石柱上去,抽起箭,一个鲤鱼后跟翻跃向半空,将箭同时射出。
【三千剑铳·开路三锋】
【霸王飞城箭】
剑客掷出的三把剑在中途变化有如书柜巨大,本已接近到足以将下方的小人一击了解,却被夹杂而来的无数黑线打成粉碎。
“唰唰—”
王爵的半空上下起了碎片雨。
但这一下也制造了结界的空档。
夏提雅射出的箭,紧跟其后,一击就将前下方,那股硕大面积的墙壁轰了个粉碎。
落地后,她再向里面补上两支龙晶石制的箭矢。
可飞起碎屑的烟沙散后,那人却安然无恙。
在空中浮动的剑客,一下被影矢吞没。
剩下夏提雅一人独自奋战,她边发射弩箭,一边拉开距离,企图撤离,却发现自己也已身陷【无限回廊】这一死囚境地。
影矢至始至终紧抓住她不放,她在最后被一丝细小的黑线扎透了心脏,随即被击飞了到了门外。
“……我……我。”
她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心,眼睛阖了上去。
零丁同风而来的漏雪之下,那副冻僵的躯体不再富有生力。
风雪堡内。
黑礼帽下的脑袋仰望着墙上的躯体。
他的身后飘荡着五个灵魂。
现在站在这里。
仍是感到迷茫。
这是否拥有意义。
我到底追寻什么。
喂,第一次选择来这的那个我,你到底要什么。
筹备了砝码,开始一场豪赌,在这尽头能得到什么。
“这不是一场复仇。”
一个灵魂在时候对他说。
“这是一场纪念。”
另一个灵魂对他说。
“只要想着这是‘爱’,我就可以不问理由。”一个块头很大的灵魂对他说。
“只要想着我可以同他一样,我就敢于奋不顾身,无论多少次。”一个扎着马尾的灵魂对他说。
“可能是坐在那里,自己怕很久都等不到,就先来找了。”
“我想……是因为有个人在等。”
他们陆续伸出手,触碰了上去。只剩下了他,他跟着他们,踮起脚,即将碰上去,在这时,后边的声音传过来说:
“以卵击石,相同的事情,无论重复几次都没有意义,撕扯灵魂的痛汝要尝受几次?”
他回过头来,看向前方那位名为亚巴顿,附身在这座城堡的主人身上的黑影。
他不再对他张牙舞爪、有攻击的意象,而是静静地,安稳地像炉子里的火焰。
“听说过一个叫西西弗斯的人类受的罪吗?那是吾最得意的一次,在重复的无意义的劳作当中,连希望和绝望都做不到,每次都只有相同的结果。心跟着灵魂渐渐扭曲的滋味……还有这个家伙,对,这个曾经的‘王’?汝看他的模样如何?他……”
“那么,你自己做过的事情又算什么?我知道你们的事情。”
“无礼之徒!!”他看见黑影窜了起来,又降了下去。“尊严是吾等能立在此间的骨杆,过去弃掉它的同僚也不过是土胚不如的渣滓。”
“那么我也一样,不过我有正道的神明可信。”
“哈?正道的神明?这里可没有汝信的神,有的只剩下像吾等这样的存在,没有代表唯一真理者的认可,汝又该用什么衡量意义以及善恶?听其他人口中的话吗?不过是瞎子跟着瞎子在沼泥里翻滚,凡人怎拜凡人呢?此间伪世,哪有真主,这世界只是吾等造的囚笼,得着要么复得着,失少得要么复失少,里头的物不过在吾眼前重复着活。”
他只是漠然地看着这团黑影。
“不过,看在汝之灵魂已归乎吾等之眷仆,属同一类,在其中超脱,吾劝汝为吾效劳,破除吾之枷锁,今后汝在世上所观所望的一切,皆是汝作主宰!称万国之国,万王之王!”黑影越窜越高,身子延展得几乎包住了整个视野,几乎一举就可以将其吞没。
“免了吧。”他已经将那只灰黑色的手抓了上去,最后说着。
“我已经无路可退,但到底也不会退,我不会放她一个人留在这,也不会放过,所有从我身上掠夺走的—鬼!”
光芒之下,黑帽榐下露着一只瞪视的眼。
黑影退却,露出一张巨大的笑脸。
“哦?鬼?也罢,也罢,汝的灵魂还没迎来真的堕落,不过吾会有将汝的灵魂撕扯成碎屑的时候的,记住,会有一天,只要汝的身上,还有与吾等交结契约的印记,就会有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