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如何能忍
对于蓝若会不会上了余音这一当，莫寻真倒是丝毫不担心。
他相信自己能想到这一茬，凭蓝若那股子机灵劲，孰轻孰重，蓝若自己心里应当也是有杆秤的。
事情果然如莫寻真所料，虽然蓝若攥紧的拳头指甲尖处已经有丝丝血色渗出，但他终究还是忍了下来。
见蓝若最终还是没有动武，被另外几名内门弟子架住的五猴儿也终于是松了一口气，暗暗道了一句：“太好了。”
“哼，没想到啊，我们最最敬爱的‘大师兄’，到头来竟然是这样一个孬种。”
余音的神情已经被得势的骄傲所溢满，抬起的手轻轻一挥，抓着五猴儿的几名内门弟子立即会意，将五猴儿放了下来。
“走。”
余音满面春风，直接不再理会蓝若，转身便准备领着那几名弟子离开。
只不过，人虽转身要离开，嘴上却依旧没有饶过蓝若的意思，依旧放着厥词。
“可惜，可惜啊，我堂堂西然山首席真传，竟然会落到这样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杂种身上，当真是，师门不幸……”
话还未说完，余音的肩膀却是感觉到了一阵拉力，身子被这股拉力带转的瞬间，一只拳头却是直接了当地砸在了他的脸上，将他整个人砸的飞出去好几米，重重地摔在地上。
“蓝若，你还真敢动手！”
地上的余音头猛地抬起，带着满脸的愤懑朝着蓝若怒视，然而那眼中，却隐隐显露出某种计谋得逞的快意。
只不过，下一秒他的表情便僵在了脸上。
此刻蓝若依旧站在他原本站着的位置上，一只白嫩的小手虚掩在略微张开的嘴边，眼神中满是诧异。
而在余音原本站着的地方，莫寻真正甩着自己右手的手腕，看着地上的余音，笑的比他之前更加满面春风。
“啊呀呀，余公子，真是不好意思，看见熟人一不小心太激动，手滑了。”
这一拳打出去之后，莫寻真只觉得念头通达，浑身上下说不出的舒畅。
不为别的，只因为余音的做法，叫莫寻真心头窝火。
所以这一拳，莫寻真揍得极为用力，几乎是他不动用真气的情况下能使出的全部力气。
看着此刻正躺在地上，表情怪异的余音，莫寻真此刻心中只剩下了两个字——
舒坦！
真的是好久没有揍过这么舒坦的一拳了，莫寻真甚至还想要揍脸有奖，再来一拳！
只不过，莫寻真这厢是舒坦了，余音的脸色，却是出奇的难看。
“莫公子……”
余音咬着后槽牙，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一张脸已经臭的如同一块粪坑里的石头。
“没想到莫公子还是在我西然山住下了。不过来者是客，莫公子此举，怕是有违做客之道吧。”
余音一双眼死死瞪着莫寻真，眼中尽是怨毒，将“客”这个字故意加重了语气。
那话中的意思，再明白不过。
这是他西然山门内之事，莫寻真不过区区一个“客人”，没有资格插手。
莫寻真无所谓地耸耸肩，仿佛没有将余音的话听进去。
“哦，然后呢？”
“然后？”
怒到极致的余音，听见莫寻真这番话，反倒是笑出了声。
“莫公子是故意装傻不成？非要余某把话挑明了说？”
余音冷笑，跟在他身边的那几名内门弟子中，有一人却是非常适时地接上了余音的话头：“西然山门内的事，哪轮得到这样一个外人插手，余师兄三番五次提醒尚不自知，怕不是个傻子。”
看似暗自小声嘀咕，但声音却好像故意要让莫寻真听见一样，根本没有压低，甚至可以说是刻意要让周围人都听见一样。
蓝若看了此刻拦在自己身前的莫寻真一眼，几度想要伸手拉扯莫寻真素衫的后摆。
可伸出的手几度几乎碰到莫寻真素衫时，却又犹豫似的，将手重新放了下来。
在蓝若看来，这本就是她自己的事，十二年来大大小小的羞辱她不是没有遇到过，可她都扛了下来，多这一次不多，少这一次不少。
事情过后，今日或许心中会有些许郁结，但一夜过去，一觉醒来，他还是那个没心没肺、自在逍遥的蓝若。
所以……莫兄，你没必要趟这趟浑水，真的没必要啊……
蓝若心中纠结，却再一次将即将碰到莫寻真素衫后摆的手放了下来。
或许，她是在期待，每一次受到如这般羞辱之时都在期待，期待有一天，自己也能如那话本故事中一样，在遭到欺辱之时，能遇见一个愿意挺身保护自己的人，然后……
“外人？”
莫寻真的眼扫过余音一众人，却是勾起嘴角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淡淡道，“余公子误会了，我莫寻真本无甚江湖名望，自然没有插手西然山内部事务的资格与想法。只不过……”
莫寻真顿了顿，却是正色道：“蓝若是我莫寻真八拜结义的兄弟，旁人辱他，他能忍，但我这个做大哥的，如何能忍？”
这一句话，却是让蓝若瞬间抬起了头，看着眼前挺身将自己护在身后的莫寻真，被额前刘海遮住的眼中波光流转，心中却似忽然出现了一只小手，顺着她的心弦胡乱拨弄，使她纠结的内心难以平静。
大哥……
那在她午夜梦回中，多次期待渴望出现的人影，与此刻护在她身前的莫寻真，似乎慢慢……慢慢的……重合起来。
“不能忍？”
另一头，听见莫寻真的话，余音却是怒极反笑了，“那不知，莫公子准备如何了结此事？”
既然是照着余音的脸糊上了一拳，他莫寻真要是就此事给不出个说法，此事自然是注定无法善了的。
莫寻真耸肩：“既然同为四山门弟子，便以江湖人的方法来解决吧。”
余音闻言顿时会意，冷笑道：“莫公子倒是爽快，那便依莫公子所言，以江湖人的方法来解决。”
言罢，余音伸手一张，立即便有一名早已等待在一旁的内门弟子持着一把宝剑上前，余音手再一招，碧蓝色的长剑应势出鞘，发出一声“铮”鸣，直飞向余音手中。
莫寻真见那长剑，通体碧蓝，自剑身至剑锋，无一处不令人隐隐感觉到一阵刺骨寒意，不禁道了一句：“好剑。”
“自然是好剑。”
余音持剑而立，看向莫寻真的眼中，早已带上了些许讥嘲，“莫公子，干斗无聊，不妨添些彩头？”
莫寻真负手而立，不可置否：“余公子想要些什么彩头？”
“若莫公子输了，我要那蓝若，给我磕上三个响头，然后当着我西然所有弟子的面，将那首席真传之位，双手奉上！”
此话一出，莫寻真便知道，余音铺垫了如此之久，真正的獠牙终于是露了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