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你去楼上，把我放到楼下！”
“嗯，好的！”
院子的门被完全敞开了，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情形。
黑黢黢、密密麻麻的魔物在屋子前面拥堵着。
“别在我家呆着！”
我愤怒的朝魔物们砍去。
“嗷呜……”
数个魔物一齐发出悲鸣。
它们发现了我的存在，越来越多的魔物把身子朝向我。
这些魔物，大多是狗、狼这些生物，
一看就很弱。
“来吧！”
魔物们应该能听懂这是一句嘲讽。
如黑色的洪水般，魔物们向着我涌来。
“嗷！嗷！”魔物们的叫声乱作一团。
我挥舞起蛇腹剑，
每次挥舞，冲在最前的魔物便会成为躺在最后的。
“你们这群贼！”
“啪！啪！”
蛇腹剑狂舞的韵律同步于我释放内心怒火的过程。
“啊！”
后面有什么！！！
“啊！！！”
糟了……
后面还有……
一只魔物咬着我的腿，另一只咬着背。
可恶……！
我把它们从我身上硬扯下来，
立刻补以一剑。
它们合上了眼睛。
当我回头看向原来那群魔物时，
它们已经扑到我面前，
我立刻旋身挥剑，
“啊！！！！！”
挥的还是不够快……
一只魔物咬着我的右臂，其它魔物被击退了。
我愤怒把手臂向地上砸去。
魔物松了口。
下一波马上就要过来了。
不行……这不是个办法。
“樱！帕卡！你们那里怎么样了！”
楼上打斗的声音并不强，反倒像是从一楼传出来的。
忽然，樱飞了出来。
“斯诃！”
她应该是发现了我的伤，
樱扭头转向那群魔物，以极快地速度向魔物群中发射冰块。
随着一声声嚎叫，魔物很快就被清除了，只剩下了一堆残体。
她立刻冲向我，再次把我抱了起来。
“你又受伤了，明明才好一点……咱们快回屋子里，那小矮子一个人挡不住！”
樱带着我从窗户飞快地钻到瑟娅的房间里，
这时我才发现玻璃已经破碎了。
“斯诃，她们在楼下！”
瑟娅的床上是斑斑血迹，血迹也溅射到了其它家具上面，地上横躺着魔物的残体。凭借着微弱的星光，能勉强看清瑟娅房间的木门也已经烂掉了。
我和樱赶紧冲出瑟娅的房间。
“斯诃，小心！”
樱向空中发射冰块弹幕，一只乌鸦应声而落。
怎么会有这么多魔物？！
一楼已经俨然变成了魔物团团的海洋。
只有厨房那里，传来了魔物哀嚎的声音。
“斯诃，你稍微保护着点我，我清理一下这些魔物。”
“可恶，位置这么尴尬的大魔法阵，我还是第一次用。”
樱嘟囔着。
我迫切地想看一看瑟娅和帕卡的情况，
但是即便每只怪物都那么弱小，
由于数量实在太过庞大，
只怕我下去也会变成他们的夜宵。
哀嚎声还在不停地从厨房那里传出来。
“嗷呜！！！！！嗷呜！！！！！嗷呜！！！！！”
当樱的技能吟唱完毕后，我面前的魔物海洋终于停止了流动。
这魔物群的哀嚎，是我一生一来所见过的最为壮观的。
“樱，我们快下楼！”
“好！”
我们刚下楼，向右回头，看到又有几只魔物朝我们扑过来。
“没完没了！”
我挥动莱瓦汀，把所有魔物斩飞。
这一波魔物还没落地，紧接着又跟上来一波。
“砰！”
樱的魔法击退了它们。
我立刻转身，看向瑟娅和帕卡。
“你们两个怎么样？！”
“瑟娅没事……我也没事！”帕卡喘着气说道。
樱还在施展着魔法。
“斯诃，魔物的数量太多了！而且他们都是从哪冒出来的？！”
“帕卡，你以前怎么对付他们的！”
“这次，只有这次，魔物的数量太多了，而且就好像他们就在这个家里生活过一样，对于地形摸得一清二楚。”
从黑暗中不知何处钻出来的魔物源源不断地袭来。
“瑟娅，你有什么线索吗。”
“哥哥……随着圣器所的发掘，这个世界似乎变得越来越不稳定。包括魔物的行动规律、情感……而且……”
“而且？”
“我还觉得，这附近有熟悉的气息。”
“斯诃，小心！”
樱向我大喊。
侧面，一只狗张着嘴、流着口水朝我扑过来。
“唰！”
又多了一具残体。
“这么打下去，什么时候能完啊？不如我们……”
樱的话还没有说完，
远处就传来了玻璃破碎的清脆声音。
客厅最远处的玻璃的碎片，
在微弱星光的照耀下浅浅闪烁着。
伴随着这光，一只魔物跳到了茶几上，
星光照亮了它暗黄色的毛发，它比其它魔物都健壮了许多。
这魔物，好像在哪里见过。
它慢慢在茶几上走着，即使伴着樱的魔法，也还听得到玻璃渣受挤压发出的响声。
樱把身体对准那魔物。
“夏姐姐，不要！”
樱愣了一下。
“那是小贝啊！”
小贝？
“小贝”身边出现一团团黑影，又生出了更多的魔物。
樱只是将弹幕射到了“小贝”周围的魔物身上。
它是小贝吗……
确实有些像，但瑟娅不说，我应该看不出来。
“小贝”的眼睛中闪烁着刺眼的红光，和那个眼镜瞪得溜圆，摇着尾巴的小贝。
完全不像。
“艾瑟娅，我知道小贝对你来说很重要，但如果现在不收拾了它，这一切就都结束不了！”帕卡大喊。
“帕卡！你不是总站在我这边吗……我觉得，只要努力，一定就会有其他办法的啊！”
虽然瑟娅的性格变了，但她还是乐观到有些天真。
“啊！”
“樱！”
我立刻抽剑将樱左臂上的魔物斩断。
“对于魔法使来说……这么长时间的消耗战可真是难啊。”
但樱仍没有去攻击“小贝”的意思。
“呜——”
“小贝”发出了狼嚎一般的声音。
无数只蝙蝠从窗户涌了进来。
“唰——”
帕卡从我身边闪过。
这时因星光的照耀，我才看清帕卡的双腿都在淌着血。
但帕卡只是去迎击那些蝙蝠，并没有管“小贝”。
“同类，还得由同类解决！”
帕卡大喊着。
看着她们两个人战斗的场景，
我痛苦，
着急。
“瑟娅！有的时候我们不得不和一些重要的人说再见！”
“我不要……爸爸也不在了，妈妈也不在了；如果那个流浪半年，苦苦希望回家的小贝也不在了……”
“瑟娅，这里的小贝不是真的！如果我们回去了，你还是能见到那只熟悉的小贝！”
“但我和这里的小贝的回忆是真的！”
我一愣，
回忆……
的确是真的。
“所以哥哥，我们找其他的办法吧！”
我看向樱和帕卡两个人，所有的矛盾与复杂化为一个想法——
越拖，只会越糟糕。
瑟娅，
对不起。
有的事情，
总是不能如愿以偿。
我冲过狼群和樱，
冲过蝙蝠和帕卡。
来到了那不再熟悉的“小贝”面前，
小贝，
对不起。
我挥下了那莱瓦汀。
“小贝！”
身后传来瑟娅的呼喊。
当剑斩过的时候，透过小贝眼睛中红色的光芒，
我看到的，
是似有泪滴在眼眶中打转的一只魔物。
小贝很安静的躺下了，
没有任何哀嚎。
小贝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这是它的命运吗？
这梦里的一切生物，
难道也会有记忆和感情吗？
我真的开始，
渐渐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随着小贝的倒下。
再也没有更多的怪物出现，
最后一波蝙蝠魔物，也倒在帕卡的巨镰之下。
所有的打斗声，
在此刻平息……
我跑到瑟娅身旁。
“对不起，瑟娅，哥哥做了一件让你难过的事情。”
瑟娅没理我，两眼呆呆地盯着地板。
她的状态，比我来这里第一次见到她时还要糟糕。
“艾瑟娅，你哥哥是在保护你。”
帕卡居然开始为我辩解。
“我下不去手；夏景樱与你并不熟，但她想和你慢慢熟起来，所以应该也下不去手。你哥哥别无选择，明白了吗？”
这样的帕卡，我还是第一次见。
瑟娅仍坐在地上，蜷起双腿，
她慢慢地闭上眼睛。
我坐在她身边，亲了一下她的额头。
过了一会儿，瑟娅朝我倒了过来。
她的头落在了我的腿上，然后哭了起来。
“哥哥，小贝它……”
她哭得更厉害了，喘不过来气。
“小贝它在现实世界等着你呢。不光是小贝，大家都在等着你回去。”
“嗯……！”
瑟娅一边流着泪，一边点头。
我轻拍着她的脑袋。
“帕卡，谢谢你。我从没见过这样的你。”
“不用谢我，老娘到时要谢谢你。”
这是，樱走到我身边，也坐了下来。
“一向重感情的你，在这种时候也只能做出这样的选择啊。”
樱的话，不像是嘲讽，也不像无病呻吟。
更像是目睹了此景后，
自然而然地对于世界的慨叹。
“是的，总有一些选择会十分痛苦。”
“那我看来，还真是做了不少正确的事情。”
虽然樱的语气很自然，
但她说的话背后的神秘感，
还是让我回忆起了最初的她。
“瑟娅，哥哥一定会带你回去的。”
我抚摸着瑟娅的头发，
眼眶也湿了。
我抬头望向刚才的地方。
玻璃的大洞显得格外悲凉，
窗帘、茶几、地面，
满是战斗留下的血迹。
微风顺着大洞进来，
吹的窗帘摇曳，
星光也因窗帘摆动而时强时弱，
照着这残破不堪的房间。
魔物的残体渐渐消失，但小贝的身体还在。
小贝，
真的还是小贝。
“瑟娅，我们去把小贝埋葬了吧。算是给小贝一个交代。”
也算是给瑟娅在梦境中的记忆，
一个交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