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其十)

作者:零下7度 更新时间:2013/10/17 22:14:07 字数:0

“切……不断?”

这并不是因为九音突然决定手下留情,她此刻讶异的表情正是最好的佐证……恐怕她也没有想到,能不费吹灰之力切开钢筋水泥的刀刃居然会砍不断一条手臂。

但我却预料到了。

九音所展现出来的切割能力,其实就是分子之间的链接变得松散。任何被她同化过后的物体都会拥有那种能力,就算是头发丝也能轻易地切开钻石。可是,她的ERROR能力也有局限性。对于分子排列得越简单的物体,切割会变得非常容易,可如果分子的排列复杂的话将会影响“切割”这个行为。很明显,人体的皮肉的分子排布要比钻石等复杂得多。所以,对九音来说,切割钻石反而比切人要容易得多。

但如果你因此就轻视她,那你就错了。一个重量级拳击手就算使出他不擅长的下勾拳照样能把人打得口吐白沫。若是换做普通人的话,这一刀也足够把他的手臂切下来了——要知道就算是一把锋利无比的日本刀,也需要结合角度和力量等因素才能将人的手臂砍下——所以九音的能力还是很具杀伤力的。

那为何我的前臂还能连在我的手肘上呢?那全靠Burst Mode下增强的抗击打能力。既不是加固分子间的链接也不是改变分子排列,体内的这股莫名其妙的能量,是如何使我变得更加结实的,其实我也搞不清楚。

虽说是避免了断肢,但现在的情况依旧是不容乐观。前臂的肌肉被切断,导致我的左手连握拳都做不到。只要她继续施加压力,还是能砍下我的手臂的吧?但我可不会给她那么多的时间。

趁着刀片卡在我的手臂上时反击,这就是我一开始拟定的计划。

九音的反应很明显慢了一拍,我的脚已经抬了起来。就算她身为ERROR CODE的能力很厉害,没能得到强化的身体应该还是和普通的少女无异吧?一脚蹬下去肯定会让她受重伤。

对不起了——

嗯?我好像听到了枪声?可我没开枪啊?不,仔细想想。如果是我扣动了扳机的话绝对不止这么一点动静吧?

右侧肩膀传来一阵难以言喻的剧痛,我通过余光看见了一把漆黑的手枪,那是解放者从我这里盗走的一把MK23,而现在持有它的人,是一色。

啊,原来中枪的人是我吗。

慢了一步啊……

第二枪接踵而至,然后是第三枪、第四枪……子弹没有贯穿我的身体,但这似乎更加让人难受。我感觉它们灼伤了我的内脏,刮擦着我的肋骨。

混蛋,不过是中了几枪而已。我还能——咕!

到达极限的身体向我抗议着,其结果是就是让我整个人软了下来,跪在了地上。握着手枪的右手怎么也抬不起来。

血,没办法止住……散发着腥味的粘稠液体不断地涌出,在我的脚边形成一块血泊。呼吸,变得好困难啊……难道是肺部穿了个洞吗?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我的头疼停止了,只不过脑袋现在变得昏昏沉沉的。“嗡嗡嗡”的耳鸣声……竟然意外地像催眠曲。

抵在我脑门上的冰冷铁块,应该是手枪的枪口吧?

“——”

一色?还是谁?是谁在说话?我听不清啊。

视线最后落在了远处的一个人影上。我好像……看到了一抹樱花般的粉色。是宇佐美吗?

我的眼睛就像是聚焦器坏掉的相机一样,无法清晰地捕捉到那个人影的全貌。眼中的世界正变得越来越昏暗,越来越朦胧。

不要!

……可我无法阻止。已经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不……不要……离开我……”

……宇佐美。

黑暗,将我的意识,彻底地包裹住了。

………

……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琉依万万没想到,信廉会以这种方式登场。

明明之前还在盼望着他能来到自己的身边,可当身负重伤的信廉出现在琉依面前时,她却望而却步了。以看护师为目标的琉依并不完全是被信廉那副凄惨的模样吓到,他身上散发着的那股敲击心灵的违和感才是让琉依恐惧的真正原因。那些白衣人不也给人带来这样的感觉吗?

为什么信君会受这么重的伤?他身上发着红光是什么?他和一色先生说的又是什么?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诶?那不是手枪吗?为什么要拿出这么危险的东西?

咲夜、咲夜、咲夜……为什么信君这么亲昵地重复着星川同学的名字,却一次都没有提到我的名字呢?

信廉的那种态度,和十年前一模一样。只是,他身后护着的人已经不再是名叫“伊尼亚”的小女孩,也不是名为“宇佐美 琉依”的女生。

震耳欲聋的枪声,足以将人掀飞的冲击波……痛哭、喊叫、咒骂,琉依最讨厌的“暴力”正以极致的方式在她面前上演着。而处在“暴力”风暴中心的,正是古手川 信廉。

信君,你也不是因为喜欢才变成那个样子的吧?十年前,是为了保护我不被别人欺负,而现在……是为了星川同学吗?

化身为恶鬼的古手川 信廉,最终还是寡不敌众,跪倒在地上。身负重伤还能坚持战斗到现在本身已经是一个奇迹,只可惜,人类的身体毕竟还是有极限的。

——信君,流了好多血……

信廉满身是血的样子和十年前“信君”的影子重叠在一起。琉依很想冲到他的身边,可是她的双腿却不争气地颤抖着,连一步都迈不开。

——不该是这样……为了成为看护师所做的修行不应该一点用都没有……

“和你一样,我也有不能容忍的事情。”将枪顶在信廉头顶的一色说道,“既然你向我的同伴们开枪了……就代表着你已经做好最后的觉悟了吧?”

面如死灰的信廉除了摇头晃脑外,连像样的反抗都做不到。

“信——呃……”

恶心,晕眩。明明连一步都没有迈出,身体就已经在向琉依抗议。

——就算十年过去了,信君依旧是这么坚强,我也还是十年前的那个胆小鬼……

枪声响起的那一刻,两人就将迎来彻底的离别——

“不……”

就算声线变得嘶哑,说话断断续续,且加上嘴里含着粘稠的血液,琉依还是清楚地听到了信廉所说的话。

“不要……离开我……宇佐美……”

“——”

就像是施加在自己身上的咒语突然被解除了一样,恶心和昏眩的感觉突然烟消云散了。

真是好奇怪,为什么突然就不害怕了?啊!

原来是这样啊……

琉依按住了自己的胸口。

会如此病态地害怕暴力,并不仅仅是因为自己的胆小……不,琉依她害怕的甚至不是暴力本身。

她害怕的,是“离别”。

琉依的父亲,正是因为牵扯到暴力事件才离开她和母亲的。信君也是因为同样的原因被勒令退学,导致她们这对原本很可能成为感情深厚的青梅竹马分别了十年之久。

暴力总会带来离别……正因为琉依有着这样的经历,才会在心里给“暴力”和“离别”画上等式。

可是,现在也该看清楚了。

自己最害怕的,应该是“寂寞”与“离别”。或许真的像她新的姓氏一样,兔子(宇佐美)会因为寂寞而死掉。

信君曾经是她唯一的朋友,也是她这个落魄公主唯一的骑士。

琉依不想失去他。

“宇佐美小姐!”

手臂突然被人从后面拽住,一脸慌张的一之濑拉着琉依不肯放手。

“那个人很危险的!不要接近他!”

“唔。”琉依摇了摇头,“我比你,更了解信君哦。谢谢你,一之濑君。”

她轻轻拨开了一之濑的手。

“谢谢你们救了我,给予我那么多的照顾……可是,对不起。”

(“和这些人在一起,就是你的抉择吗?”)

琉依终于明白那个坐着轮椅的少女为什么要对她说这么一番话了。

“小兔子……”

“宇佐美小姐……”

“……这就是你的决定吗?”一色严肃地问道,他的手枪依旧指着信廉的脑袋,“这个家伙,可能已经……”

“是的。”

虽然和一之濑、雾岛七濑以及八夜九音等人分别也很痛苦,但她必须做出抉择。

“我要回去了。”

回到信君那里。

一直以来,努力的人都是信君。或许我永远不可能像信君一样坚强,可我不想自己一直这样驻足不前。哪怕只是一点点也好,我也想变得更加坚强……嗯,应该能做到的。你看,我的外表和名字不也变得让你完全认不出来了吗?

现在,该是我向信君走去的时候了。

如此想着的琉依,抱住了那个即将倒下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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