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醒。
是誰?
——醒醒。
是你啊。
——是我。
又怎麼了?
——上輩子………
又是這句話嗎?
——這…輩子……請一定……要………
你這求人的態度嗎?
啊,對了,我是誰?這裡又是哪裡?
好黑好暗,好寂寞。
好冷好寒,好孤單。
「槍!」
嗯?兵器。
「……槍……」
槍怎麼了嗎?
「……槍。」
我們商行沒賣槍喔。
「槍!」
濕濕的,冷冷的,又有點溫溫的。
啊,我是……?商行有買槍頭,然後運貨。
「……阿槍!」
所以我?
槍……
「醒醒啊,槍!」
啊,槍。
「槍!」
睜開眼,是個女孩。
「……槍。」
是竹禮。
「你終於醒了,槍……」
槍,我的名字。
「……嗯,對不起。」
「嗚……嗚………」
擦了擦淚,竹禮不怎麼高興。
「幹嘛道歉,你又沒做錯事……」
竹禮罵了我。
「因為我又讓妳哭了。」
我又做錯了。
「對不起。」
笑著,竹禮哭著。
對不起。
「討厭……你總是這樣。」
「嗚哇!」
兩手壓住了我的臉。
「救了大家的人居然道歉,這不是很怪嗎?」
一個聲音。
長的很帥氣,很有大將之風的男子。
「嗚……」
「沒事的,這裡是王爺府內,我們都已經安全了。」
「……你是誰啊?」
男人頭歪了一邊,不知是嚇到了還是怎樣…………
然後大喊:
「我是跟你一起逃出來的人啊,就算我們沒互相介紹,但我叫陸煒啊!你該不會忘了吧?小兄弟!」
「……………」
「喂喂—小兄弟,你沒事吧?」
思考了下。
「好像有這個人……」
「你不要緊吧?」
「有點累了,所以腦袋一片空白……」
「別說你失憶了就好。」
叫做陸煒的男人雙手交叉後,到了一旁。
倒了杯水,水黃黃的。
「這什麼?」
「療茶。」
「好喝嗎?」
「不會多苦,喝了吧。」
「…………嗯。」
我還是躺在竹禮的大腿上……真奇怪。
「竹禮沒事吧?」
「當然沒事啦,倒是你昏睡了整整兩天了!」
「那憐姐姐呢?」
陸煒瞪圓了眼。
「怎麼會突然問起公主?」
「她不好像是護送的重點嗎?」
「…………」
「她應該也沒事吧,有你在。」
不回話。
靜了會。
「公主沒事,倒是你居然擔心起我們了……真是慚愧。」
開口了。
「你們不也保護了竹禮,不然我現在根本不可能在這吧?」
竹禮別過了頭。
不過還是好累,問不了。
「你在休息一下吧,不過能動的話,吃點飯菜吧,不然餓著了,會復原的更慢。」
「我怎麼了嗎?」
「過勞。」
「什麼意思?」
「好幾日不練武的武人,突然有一天大揮大武的,對身體的負擔過大,自然會精疲力盡。你的情況跟這很接近,大夫是說你筋骨勞傷,要多日靜養。」
「你這連大夫都有啊……」
真是有錢。
「就說這裡是王爺府了。」
「……哪一尊的大人啊?」
「客氣點。」
「玩笑話。」
「鎮西王爺,開國郡公府。」
「有名的楊大將軍所親的王府……?」
那個聲音裡說過的……
「喔?你知道啊……大眼將軍的威名你也知道。」
「耳聞而已。」
「等你好了,我帶你去見一個人,他聽了公主跟我說的你的事蹟後,對你很有興趣。」
「我看恐怕不是好事……」
甭想也知。
「唉……連起身都難的傢伙,嘴巴還是很有力嘛。」
「小商不才,只有嘴滑了點。」
「滑頭。」
「………嗯。」
闔眼,想睡了。
「想見你的也碰過商。」
「叫什麼?」
「你見了就知道。」
「禮貌,先告訴我吧。」
「不必吧。」
「對方知道我,我卻不知道他,很不公平吧?」
連個名字的牌都沒有,之後怎麼談話啊……
好歹先得知些基礎情報,不然談話時問基本問題,也是提問。
我可不想被人用這邊做反提問的籌碼。
「真想知道?」
「怕忘記,怕失禮。」
「我先叫人幫你準備吃的。」
「這麼好?」
啊,真的餓了。
「就是那個想見你的人出的,公主也有下廚喔,別給我失禮。」
「看,我多神算。」
「嘖……就先告訴你吧。」
「靜候佳音。」
「等下王爺出來,你就叫他郡公,公主就叫你平常叫的姐姐。」
「要見我的是王爺?」
「不是。」
「那誰?」
快說完啦,我很累。
「許多武官都想見你,有一半是想跟你練一場吧。不過有個幫你出錢的,叫楊監。你記得跟他道謝,你身上所有的藥草都是他提供的。」
「他好像有開藥行。」
竹禮說話了。
看來他們見過面了,當我睡著時。
「大夫?」
「不懂醫,但有管醫,是行主的樣子。」
「嗯……知道了,先幫我謝謝他吧……」
「啊……還有…………」
夠了。
「先讓我睡吧,等等吃飯時再說。」
「你真的很囂張耶……」
陸煒笑著說,我不理。
轉個側身,睡在竹禮腿上了。
「…………哼。」
別過頭,竹禮玩著我的頭髮。
先睡了,晚安。
腳步聲?好像………
是憐姐姐嗎?
那為何不進來?
為何感覺腳步聲有點……
2
「如何,好吃嗎?」
「很好吃。」
沒有狼吞虎嚥,而是不斷的吃著。
當銅盤銅碗裡的東西一一消失後,又不斷上著許多美味的佳餚。
「你有這麼餓嗎?」
「四天沒吃飽了,能不餓嗎?」
吃著,吃著,但只是不斷細嚼後吞下肚。
從不直接生吞的。
「這樣吸收的比較快,用吞的等段時間消化掉後就會餓了。」
「你這樣還真不錯,夠冷靜。」
「彼此彼此吧。」
「才沒有呢,我陸煒可辦不到。」
是嗎?看不出來。
「現在是不餓,要是我餓了,管他三七二十一,吞到肚子滿了也照吃。」
「會吐喔。」
「說什麼也不吐。」
「會傷身喔。」
「所以說你真不錯啊。」
「原來如此。」
一旁的公主瞪了我倆一眼。
「進食的時候別說話啦。」
「是,公主。」
「又氁估吸…………」
這陸煒也真聽話。
「吃下去再說話啦!小心噎著了。」
「嗯,吃下去了。」
「真是的,你跟陸煒怎麼一個樣啊!」
「公主,我跟這小兄弟才不一樣呢。」
幹嘛要澄清些什麼啊?這麼討厭我喔?
「一樣啦!」
「不一樣啦,公主。」
「結果你們不是強盜,而是官兵喔…………」
竹禮轉了話題。
「很稀奇嗎?」
「一樣是陳國的人,幹嘛特地扮成強盜……」
「總不可能穿著官服搶你們吧?小妹妹。」
竹禮問著可愛的問題。
不過我們怎麼也沒想到,對方是鎮西王爺的人。
這裡面臨北面,負責指揮整個西域軍團的前線總部。
也是在首都西北西方方向的要地。
「看來我跟竹禮回不了城了。」
「都這種情況了,你還想回去啊?」
「好歹是在那長大的,多少想回去。」
「落地生根,你被教育的不錯呢。」
「想太多了你。」
我跟陸煒談著,竹禮則在一旁幫我夾菜,真窩心。
只要公主別在一旁瞪著我就更好了……
「等我們打回去,你想住哪就住哪吧。」
「楊役?」
一個成年武官進入了,身上還穿著高階武官的銅甲。
「你怎麼來了?」
「來看傳說中的小呂布啊。」
「啊——就這隻,小不點。」
食指指著,真沒禮貌。
「你說誰小啦!」
夾了塊骨頭丟他。
「喂——髒死了!」
「活該。」
「你這傢伙!」
鬥著。
「哈哈哈——沒想到陸帥你跟這小傢伙混的不錯嘛。」
「你腦子歪啦?」「你眼睛沒問題吧?」
聽到我跟陸煒的話,這個叫做的楊役的,笑個更燦爛了。
席地坐下後,楊役看了看我。
「看不出來很厲害啊……。」
「是不厲害。」
「嘴到挺利的。」
「行商在口,不在器。」
「改習武吧,如何?」
拉攏?
「不要。」
拒絕!
「喂,陸煒,這小子怎麼看都不像呂布啊。」
「等你跟他試過一場就知道了。」
「我說啊…………」
「等你身子好了,就來一場吧。」
「那個叫呂布的是誰啊?」
愣了好一會,倆人傻到眼睛越來越圓了。
這有什麼好驚訝的?不過就是不知道一個人而已。
「你……讀過三國嗎?」
「大概聽過春秋、戰國而已,三國到沒聽也沒看過。」
「……………」
「呃……………」
幹嘛?你倆這種臉很討厭耶。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啦。
悶著是想急老婦人喔?
「這樣要說就比較麻煩了……」
「呂布呢,其實是一個三國時代裡的歷史人物啦……」
「喔…………?」
「他算是我們武人的一個警惕,也是借鏡。」
楊役講解著。
或許是想打好關係吧,這種事情感覺由陸煒來做比較適合。
「那又怎樣?跟我又沒關係。」
「他是過去歷史中,最早,也是唯一一個以一擋千的武將。」
「一擋千?少唬爛了。」
擋百還算了,擋千有點扯淡。
「這是有實績的,當年全中國,包含漢室圍剿呂布,若不是呂布中計,聯軍根本打不贏這個莽夫。」
「他有多少兵力?」
「數萬,但聯軍兵數是他十倍多,他旗下將領沒一個不是以百打千,以千殺萬的。」
「這歷史比『刀』跟『劍』的存在還荒唐。」
我不大想相信,但我不久前面臨到『刀』的恐怖……
要全盤否定………很難。
而且那還是未完成的『刀』。
「不瞞你,最早的『刀』跟『劍』其實就是呂布打造的。」
噗——喝到一半的茶噴了出來。
竹禮一臉「髒死了!」的表情看著我。
「呂布生前除了是個武將,也是個會鑄造兵器的良匠,傳聞中的天方畫戩就是他為自己打造的神器。」
神器?你們會不會太美化他啦?
「雖然呂布的經歷跟所做所為並不好看,殺父示忠誠,為一己殺董之類的令人避諱,但若當年不是呂布,曹操等人根本抵不過董卓,論武力他是習武之人最終的頂點。」
頂點?
我記得……?
「不該好像還有一人?」
「武力講呂布,武德講關羽。但呂布謙卑,關羽自負,因此各有優劣,喜歡哪個,因人而異。」
「瞧我一個問題,變成了談正事……算了,那『刀』跟『劍』呢?」
「還好啦,剛好順便。」
是啊,真順。
陸煒停話,楊役繼續:
「呂布的『刀』與『劍』分別是造給自己兩個女兒的兵器。」
「……………」
「幹嘛那張臉?」
陸煒問。
「傻爹?」
我提問。
「……………這不是重點。」
兩人避開問題。
「『刀』呢,薄而寬刃。劍,細而長。共通特色就是都相當輕,是目前最輕巧的兵器了。」
「這樣說不通吧?」
「過去兵器確實是比重,但呂布的兵器是打個女兒用的,所以極輕,但論鋒利﹑硬度﹑耐久卻都不輸一般刀盾兵與劍兵的兵器。」
「不,是比我們現在拿的兵器還要強大,是遠遠超過了現代鑄造技術的神器。」
「……他不是幾百年前的人嗎?」
百年古人,影響現今。
這不是什麼多稀奇的事,畢竟孫子,老子,軍志這類兵法都傳下來了。
春秋﹑戰國﹑商策﹑本草綱目等一大堆知識﹑技術都是老祖宗的,這個叫呂布的也留一兩個下來,並不會說怎樣,但是………
「百年兵器,勝於今日。這就是呂布真正厲害的地方,也是我們與北方以他為目標的原因。」
「好吧……我大概了解了……那麼?你們是要重鑄並生產那兵器囉?」
「正是。」
神兵利器,這句話突然在這十年流傳開來,就是這原因吧。
過去在我跟竹禮出生前,就有風聲不斷流傳世上這種武器,而這幾年風聲越來越大,就是因為這個叫做呂布的傢伙,搞了這麼兩把『刀』與『劍』了。
無奈………
「你們搶了我們商行的隊伍,就是因為有跟『刀』相關的東西囉?」
「可惜沒有任何收獲,但我們再你打倒的斥侯身上,拿到了那把未完成的『刀』。」
咦?你們什麼時候拿到啦?
我不記得那斥侯有把『刀』掉在地上啊……
算了,或許是我再與百人撕殺時,他們搶過去的吧。
「那,那把『刀』有什麼收獲嗎?」
「刀身接近原型,但硬度與輕度並不符合記載上的數字。」
「咦?什麼意思?」
難道說………
「刀柄的部分並不像『刀』的原貌,而是配合那把未完成的『刀』所另外設計的。」
「這個『刀』的設計圖有幾張?」
鑄造兵器中,時常會多個階段的鑄造設計圖在。
「共有八階段的鑄造,每階都最少有兩張,但失傳至今,只能從每一階的完成圖來做研究了。」
呂布,你真他媽的威!
「我們手裡有四個階段的完成圖,三張鑄造時的流程記載,但有部分缺失跟難以辨識,所以還在找剩下的設計圖與曹魏時期所另外鑄造的『刀』與『劍』。」
「八階有四,那你們手裡握的王牌比陳朝多囉?」
「不一定。」
「怎麼說?」
「後世有人大量複製了這些設計圖,雖然原型與呂布親鑄的『刀』與『劍』還是在兩個女兒身上,但複製品恐怕許多達官貴人都有。」
不過呢,陸煒接著說:
「在陳朝內的宦官﹑武將﹑地方的官員們正在角逐權勢,所以並不合作,我們還有的是機會從他們身上獲取到設計圖,不然仿造的『刀』也行。」
原來如此,但我還有個疑問。
「那『劍』呢?」
為何目標的重心,一直都不在『劍』身上,而是在『刀』身上?
既然一樣是神兵利器,那『劍』也應該要收集啊?
難不成南方這裡沒有『劍』相關的東西嗎?
「我們不是不找『劍』,而是兩著一樣強大的話,我們只要集中精神與兵力,重鑄出其中一把即可。」
「我不懂的是,為何你們有自信把希望放在『刀』身上。」
「……………」
「………………」
兩人不語。
「怎麼了………」
「這必須要你加入我們這邊才能說。」
「你們不是從一開始就在拉攏我了嗎?」
拓跋憐站了起來。
「公主……?」
「接下來我來說吧。」
為何這邊是憐姐姐來說?
不過也虧了公主,我發現竹禮一臉聽不懂的在旁不知該如何是好。
我伸出碗,請竹禮在幫我夾些東西。
「還是我來說吧,公主……」
「姬他會加入我們的,因為他其實沒地方可去了,鶴水商行已經被陳氏給霸佔了」
「姐姐,你還真有自信……」
「我有自信你就算反對,也照樣能把能留下。」
誘惑的笑容,春色有佳……糟糕!
這……這…………這………實在是太可怕了。
「你剛剛想什麼啊?槍……」
咿咿咿咿咿咿咿————!我剛剛好不容易抗拒成功了,接下來換竹禮公主大人了嗎?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這捏力,這捏力……實在是………
太極樂啦。
痛到哭出來的我,不禁令話題中斷了。
陸煒則別頭而笑,楊役已經趴在地板上打滾了。
渾蛋!看人被捏,被欺負這有趣嗎?
嗚喔喔喔………好痛啊……我的腹肉……明明就沒什麼脂肪贅肉的,現在居然被捏到能被拉長了………竹禮妳實在是太狠了啦…………
「哈哈哈哈——我……我就接著說吧………」
打滾打到一半的傢伙,邊笑著邊開口了。
「我們手裡呢,有公主她祖母留下的成型的『刀』。」
「真假?」
「真,雖然因百年的時間已經生鏽﹑龜裂了。但這也是呂布最厲害的地方,這把不知是誰複製出來的『刀』呢,居然還能用喔,雖然已經過了百年變鈍了,但論輕度,硬度還是保持住了,外型上也有六成以上是完整的,所以對我們的重鑄有很大幫助。」
神人百年仍留名。
神器百年而不衰。
「那你們現在要的是材料﹑鑄造過程用的熱度,造法囉?」
「對,就缺這個了,到底要怎麼做,才能做到那個硬度,那個耐久,那個輕度,這實在太令人好奇了。」
「我開始可以理解你們為何要不惜扮成強盜,也要得到『刀』,而陳氏為何會出兵了。但是我還有個問題。」
「你說。」
「陳氏是怎麼知道憐姐姐會去的?」
「照朝內的自己人說,是巧合。」
「巧合?」
「跟那小女孩有關。」
跟竹禮?
「當我們搶了你們之後,竹禮妹妹的祖父,掌行的跟你們最大的金主,投出大量了獻金給了朝廷,希望能救出你們負責帶隊的金主的兒子,跟竹禮妹妹。」
「這構不成出動侍衛軍的理由吧?」
「鶴水商行整個易主陳氏了。」
什麼!
「驚訝嗎?」
「………………」
可惡,這樣子不就………這樣子不就………
我們連家都沒得回了嗎?不是被霸佔,而是易主……
「不過幸好你過來我們這了,因為侍衛軍一開始就沒打算救竹禮妹妹的樣子,那個帶隊的在離開我們時,還是好手好腳的,現在回去據說傷痕累累的。」
「被斷手斷腳了?」
「沒有,還能行動,四肢健全。」
「唉……這很明顯是侍衛軍為了自己幹的好事,我們的人會幹這種事嗎?你自己說說看,就你這些日子對我們的觀察就好。」
不會,因為你們不過假扮強盜的偽裝強盜。
你們不會做些沒意義與沒效率的事,最少我有這感覺。
「…………那竹禮他的親人呢?」
看著不敢開口詢問的竹禮,我難受的問著。
「發生了這麼大的事,這麼多人,你還是只關心小妹妹的事啊……」
「告訴我。」
「應該沒事啦,畢竟錢到手了,要殺也不會殺個老頭跟些小商人吧。」
「…………如果我們回到城內,能夠再次安穩生活嗎?」
「不可能。」
貫穿腦門的話語,深深打擊著我與竹禮。
「先不論這整件事的來龍去脈,你回陳氏掌權的領地中,那城內遲早有一天會令人苦不堪言的。」
「你這是在關心我嗎?」
「有個奇才般的小伙子,我能不關心嗎?」
「既然沒地方去,不如考慮在我們這生活吧,當個食客或考個武官都行,反正我看一定考得上的,都聽說你能以一擋百了。」
楊役不懷好意,但也不是壞意。
企圖明顯,但要拒絕很難。
「在這生活,竹禮妹妹的生活也有我們保證,如何?」
陸煒,我再次重新認識你。
你一定很討人厭!
我並一定要回城裡,因為我只是個寄人籬下的孩子。但竹禮不一樣,他還有親人,還有家人,可貴的族親們在,但是……我卻沒法讓竹禮回去。
無力讓竹禮回到安穩的過去。
既然如此,我只能…………
「若能將城內陳氏的權利奪來,讓竹禮回去,我就加入你們。」
「喔——!」
「但我有條件。」「有什麼條件說吧。」
我與陸煒,同時說出了話,看來我已經被猜透了。
「不管尋找『刀』,還是為你們賣命,我的目的都只有一個,就是讓竹禮回去,回去竹禮所在的家。竹禮跟我不同,她還有人在等著她。」
還有人在愛著她,還有人在珍惜著她。
所以我,說什麼都要保護住她。
為了義父,為了自己。
為了報恩,為了竹禮。
「就只有這樣?這樣算不上條件吧?」
「在我殺敵與做各種行動時,你們要保障竹禮的一切,不論食衣住行,還是各種安全都一樣!我無法接受竹禮受到任何委屈。」
「………這條件太高了。」
「我是商人,我不會進行不合理的交易的。」
「喔?」
楊役介入了。
「我以加入你們的方式,用我的商法來賺錢,賺錢的方法也包含了武力。」
「就這樣?」
「我所賺的所有錢,請用在竹禮身上,如果竹禮哪天不見了,我隨時會離開這。」
「…………………」
「你是打算讓我們保護住小妹妹,然後你上沙場奔波嗎?」
「你們不是很看重我這小呂布嗎?」
陸煒笑了笑,但楊役恐怕還有話要說。
「嗯…………」
「不行嗎?」
「不是不行………只是……」
要來了。
「你能保證你所帶來的戰果,是足以支付我們的保護費與其他費用嗎?」
「打一場後,我會讓你刮目相看的。」
交易前的談判,絕不能示弱。
這是常規,也是常識。
「本公主接受了,但是呢!」
咦?光眼前兩人接受不夠嗎?
「這裡是本公主的地方,公主這稱呼並不光是稱呼,還是封給女性的爵位喔。」
「…………公主……妳在說些什麼啊?」
「?…………這跟現在談的?」
眼前的兩個男人不解,我也不解。
現在到底是怎樣???
「你為了保護竹禮妹妹而上陣,我沒意見,但是你還必須保護本公主啊!」
「公主你有我們保護就夠了吧?」
「陸煒……難道有什麼不妥的地方嗎?」
無視男人,公主臉紅紅的看著小孩。
我。
「聽清楚囉,姬!當哪天安泰後,或竹禮回到城內或跟家裡面的團聚後,你到底打算怎麼辦?剛剛的話裡,你根本就沒考慮到你自己吧!」
「……公主。」
「……………」
男人看著我,像是想到什麼剛剛故意避開不想的事一樣,不斷睜著眼思索著。
「這並不重要,因為當竹禮回去後,我會另外找出路的。畢竟我是個商人。」
「不跟著竹禮妹妹一起從商?再說你為什麼堅持自己要當商人?」
「殺過人的我,如果繼續跟在竹禮身旁會造成危險,那不如離開!」
「你以前殺過人嗎?在跟我們相遇以前!」
………………現場一片寂靜,話題到了我最不想接觸,也不想開口的地方了。
我以前殺過人嗎?這問題對我來說………
太殘酷了。
我無法面對任何人,不知該說不該說……
我的過去………
那如今已經違背了與義父的約定,我破壞了。
為了保護竹禮,我…………
但明知義父不會責怪我,即便義父他還在這世上。
也一樣,不會責備我,因為他曾要我為保護他人而戰。
為了某些珍貴的事物時,為了重視的人時才能施展的,禁忌………
那個槍。
「姬!」
「是,公主!」
陷入沉思的我,被公主嚇醒了
「想好沒有,之後的你。」
「這之後再慢慢想也行吧?公主。」
「就是啊,要孩子一開始就想這些……不大好吧。」
謝謝你們,你們兩個其實也不算壞人。
因為……壞的人………
其實是我。
「我欠了你們人情,我會在還清後再離開的。」
「這種東西還得清嗎?」
「只要公主願意幫助我與竹禮,我願意為了公主而盡忠。」
只要竹禮能夠活下去,一切……
都是值得的。
——上輩子做不到的……
——這輩子請一定要……
我知道,我知道。
「我要你擔任我的親衛。」
是的,公主。
我一定會……………保護妳。
還有……
「等,等一下!」
打斷了。
「公主妳到底在說些什麼啊!居然讓個孩子當你的親衛。」
「公主你不有我陸煒跟其他人了嗎!」
「公主你不該這樣,我們可絕對不比這孩子差啊!」
「就是說啊,公主!」
進勸著。
「以後竹禮妹妹就跟著我,跟我一起行事,洗澡,吃飯。竹禮妹妹就由我一個人看著就好,這樣姬他也會安心吧。」
看著我。
憐姐姐她看著我。
「嗯,很安心。」
「竹禮妹妹呢?」
「嗚……也不是不行……」
要說好!
眼前兩個男人目露兇光的表示著。
看來面對公主,還是要有一定的禮貌才行……
幾經爭執與不斷交談後,竹禮跟公主很開心的離開了?
啊哩?竹禮跟憐姐姐不斷咬耳朵,憐姐姐則不斷把竹禮帶到角落,密談後又回來。現在兩人莫名其妙的感情融洽,情同姊妹???
「或許是公主是獨女的關係吧,能有個妹妹會很開心。」
「就是說啊,比起我們這幾個大男人,還是妹妹這類的同性比較得公主的心啊……」
呃……有必要為這種事情傷心嗎?
陸煒就算了,怎麼連這楊役也……
這已經有點超過溺愛的程度了吧?
「倒是我之後的去留問題……被忽略了?還是擱著了?」
「不准對公主出手,你這死小鬼!」
「要是你敢對公主不軌,我一定把你大卸八塊!」
…………………啥?
這是怎麼回事啊?
3
「小鬼,沒想到你這麼厲害。」
「你為什麼而戰呢?」
武官們笑笑的說著。
我回:
「在強的男人,終得為女人而屈膝。」
笑聲雲霄。
今後,我仍是個商人。
賣武之商。
「換我,買武!」
另一人灑了錢,騎上馬,衝來了。
斬馬槍,長柄大刀,互撞。
單刃打雙刃。
「哈哈哈哈——來啦!」
斬馬槍即雙刃戩。
兩面攻擊,揮展迅速。
「太弱了吧,居然被個小鬼給打歪了!」
「加油點啊,別輸給小呂布了!」
武官們興致高昂,呼喊著。
剛剛被我打得差點沒坐穩的武官,更開心的朝我而來了。
「……………。」
槍飛起,刀飛起,我接。
打下了武官的長柄大刀,抓著槍尾,重整事態。
「幹得好啊,小呂布!」
「年輕有為喔—嗶—嗶——」
「接下來換誰上?」
「下注喔,下注後,一賠八啦,一賠八!」
口哨﹑歡呼﹑聚賭﹑武將們的娛樂。
比武試練中,槍包上套,刀也纏上厚布。
人不會死,但仍會痛。
「真想去泡澡了………」
「這點熱度就不行啦,換老夫我跟你過招吧,小呂布。」
小呂布之名,遠播近里。
聽聞者,紛紛來此見招。
「報上名!」
「正四品上,忠武將軍,祭天來!」
「後輩不才,望老輩手下留力!」
「開玩笑!」
轟!
馬奔東西,雙槍交鋒。
「不錯嘛!」
「後輩力小,請留情啊。」
「沒力了,就退吧!」
「賺完你錢,就退。」
「囂張!」
再敲,再撞,再打,再碰。
數回,十回,半百回。
可惡……這老頭也太強了吧………
「怎……怎樣啊?……小鬼………你……快不行了……對…吧……?」
「少來了,再累……也要行完商,賣你個夠在收攤啊……老前輩……」
「太飽啦……小呂布……」
「物超所值,歡迎再來。」
累死了……跟這老頭打比跟十個武官打還累……
不虧是從五品以上的將官……
「最後一招吧!沒分,就下次吧!」
「平手可不成啊!」
小呂布威名,豈可平手?
要賺錢,可不能這時候收手啊。
雖然呂布這人是誰,我根本還沒去讀,還沒研究過……
但,只要能賺錢,管他那麼多……
今天給竹禮的零花錢,就從你身上撈啦!
「賺太多,小心生悲啊!」
「公主,還等我買禮物呢!」
——上輩子做不到的……
——一定會為了嬋兒…………
喂,你別偏偏這時候出現啊。
——一定會……保…護……好……
腦內空白,不管世事。
全力一揮,任由擺布。
「小子………………你!」
雙槍僵持。
「結束了。」
「什麼麼麼麼麼麼麼————?」
一彈。
槍躍。
驚勢。
馬起。
人不穩。
「將軍!」
沒受傷,因為只是小驚了下。
「今日,就到這吧。」
「小子你………很可怕啊………」
「今天就算平手吧,祭將軍。」
「小呂布,真實齊名啊……」
「浪得虛名的是坐在龍椅的那位吧。」
指著遠方,眾人大笑。
鄙視陳朝,此武離心。
「武帝有善政,但下面的,不一定都是好貨啊。」
「除壞,勢在必行。」
此鎮官兵,遲早會造反……除舊佈新。
「除舊朝,佈新朝。」
舉槍。
「好!」
「說的真好!」
都舉。
要返城,早晚的事。
「姬!吃飯囉。」
公主叫了,駕馬至旁。
「幫個忙,抱我下來吧,將軍。」
聽聞。
「哇哈哈哈哈哈——小……小呂布你實在是……實在是太有趣啦!身有一身武……個頭卻……下不了馬。」
「長的小不行喔……」
我才十四歲耶……
是想長多高……等我成年,一定會變高的……
再說了,北方的馬也太高了吧!
「謝啦,祭將軍。」
下了馬,拿了賭金。
跑過去,公主等著。
「賺真多啊,姬……」
「還好,畢竟我跟武官可不一樣,是沒薪俸的,不趁現在賺點,之後可難熬了。」
「不還有本姐姐在嗎?」
「不好意思勞煩姐姐啦。」
再說這是為了竹禮才賺的,當個小白臉就算了,小白臉還拿錢養的女人……
這種事傳出去可不是一句丟臉就能了事了。
「今天我帶你跟竹禮去見一個人。」
啥……之前你說的王爺到現在見都還沒見到說。
我很好奇……現在感覺又好像是要去見另一個人……這是想怎樣?
我跟竹禮什麼時候成了你們的親信了?親衛的事也……
因為我跟竹禮還是孩子嗎?比較單純所以可以信任?
還是你們這的人實在是太沒戒心了?
「下次再玩一場啊,小呂布————!」
遠方傳來武官們的聲音,我也招了招手。
靠近邊關與防衛重點的地方,有許多為了賺錢或失去將領的武官們。
這類的傭兵大多有自己所屬與自營的大小軍團,此類人思想單純,並不會做什麼兩手策略,大概就是因為這點,公主與陸煒很快就接受我跟竹禮了,
因為我與竹禮的處境,很像這類傭兵了。
因為我與竹禮已經……無法歸家了。
「你們這的人也太好客了吧?」
「那是因為有個武藝超群的小傢伙來啦,要不高興還不行呢,解悶用的小呂布。」
結果根本沒人叫我的名字嘛……算了。
這樣也好,知道我名字的,只要有幾個人就夠了。
對吧,竹禮?
「你幹嘛?別用那種噁心的臉看著我。」
「咦咦——我的臉哪裡噁心了?」
「從頭到尾。」
恢復到過去那嬌蠻個性了……
人生……終得為女人而屈膝啊……
「小兄弟,我可以問你個問題嗎?」
「幹嘛?陸大哥。」
竹禮搶話。
單手擋在中間,是在保護我嗎?
好開心。
「既然你有這麼厲害的武力,我不懂,為何你堅持要當商人?改從武不也行嗎?」
「竹禮小妹妹要幫小呂布回答嗎?」
楊役你插什麼嘴啊……
明明是問我,為何是竹禮來幫我回答啊?
最近的「?」還真多。
竹禮點點頭後:
「嗯。」
「這我也有點好奇,為何姬總是要袒護妳啊?竹禮妹妹。」
「如果竹禮妹妹願意當我老婆的話,楊哥哥也很願意保護竹禮妹妹喔。」
「喂——別在這時候開玩笑。」
「我一點都不想跟楊役先生睡在同一張床上,竹禮就心領囉。」
心不知被拋到哪裡去的楊役,成了躺在地板上的半屍。
「阿槍,他是我的……」
拉著我的手,竹禮說著。
不禁羞了臉的我,有點開心繼續聽著:
「他天生就是要當我的下人。」
……………好悲哀。
我的心也跟楊役一起,成了星空中的一朵光。
進入一棟大房內。
「哈哈哈,別在意嘛。小呂布,就算是下人也……不錯啊……對不對?」
「………………」
「你看,這樣就能繼續待在竹禮妹妹身旁啊。不單能靠武力保護竹禮妹妹,還能邊經商邊賺錢,既安穩又安全,你說對不對?」
「用不著這樣就消沉吧?」
「別安慰我了啦…………」
楊役﹑陸煒﹑公主﹑我四人走在走廊上,正要去看要見的人。
竹禮則在外面的涼亭休息著,有其它婢女陪著,不會有什麼大礙。
「來吧,小呂布,今晚咱們兩個男人就喝了酒後忘盡愁吧!」
「別讓小孩喝酒啦!」
一個安慰我,一個亂著我。
「姬,你好歹是個男人吧,就算竹禮不喜歡妳,你也不該這樣消沉,天底下又不是只有竹禮妹妹一個女人!」
一個莫名其妙發著火…………
悲劇啊。
而且從我跟公主見面起,公主一直都很不高興。
從我跟竹禮見面起,公主的臉更是一直都臭著……
公主到底是討厭我?還是討厭竹禮啊?可是公主又跟竹禮感情很好……
那是討厭我囉?還是我有點邊沒做好啊?
啊啊……為何我這顆腦袋偏偏對這種事不靈光呢……
處世經驗跟看人臉色的部分,一旦跟企圖與效率無關……就鈍的跟什麼一樣。
「小女,拓跋憐。請見太后。」
太后?
喂喂——為什麼一個王爺府裡會有個太后?
「進來吧。」
男人的聲音?
門打開,四人進入了。
「有新面孔呢。」
「這位就是幫我們在十六日脫險的小呂布。」
「妳好…」
隔著布幕,看不到對方。
但聲音有點蒼老了。
在布對面應該有一男一女才對,但並沒有看到男性的輪廓。
「這次你們南下,我們損失了很多武信。」
「對不起,這一切都是下臣的疏失,還令公主陷險了。」
「這不怪你,陸煒。」
「是。」
「畢竟你們還是找到了一把假『刀』,不能說是沒有收獲。」
這人的地位難道比這的國公還要大嗎?
若真是,那這的人隨時都可立國了。
「楊役,楊堅最近如何了?」
「安然,一切照著計劃好的實行中。」
「那現在剩下的事,就是關於這小呂布啦?」
「是的,下臣今日來就是希望太后能為小呂布說明,有關『刀』的事與公主的關係。」
『刀』與公主?
「小呂布,小呂布的,人家也是有名有姓的。」
哇——!
第一次碰到有人這樣想到我還有名字的。
小呂布好感動,好感動喔。
太后你人實在太好了。
「報上名來。」
「是,小名姬槍,女臣姬,木倉槍。自小習商,曾為鶴水商行學童。」
「未習武?」
………………
「幼時曾遭戰災,而後由義父照顧。」
「習過武?」
………………
「不想說。」
所以有被嚇到了。
靜了好一會。
「不想說就算了。」
「叩,太后。」
「過來吧,已聽聞你的武力,若你能幫我們收集好『刀』,本后不會虧待你跟你重要的人的。」
為了竹禮。
進到另一個房間。
房間上掛著一把生鏽的刀。
論大小,偏小了點。
「這就是經過複製後最原版的『刀』。」
遞了塊碎片給我。
「這是金屬?太輕了吧?」
夠輕,夠硬,夠結實。
這到底是怎麼打造出來的?
這根本不是經過高溫與千錘百鍊出來的吧?
這感覺根本不是這世上的東西了。
「這是經過數次精密的鑄造後出來的成功品,在過去聽說在打了千百把中,只有不到三把是成功的,因為一到八階段中,只要出錯了一次,就沒法完成到第八階了。」
「這到底是幾年前的產品?」
生鏽的痕跡,龜裂的方式,很明顯是經過相當長的時間了。
太后看了我一眼。
「不知道,但這是我在憐郡主繼承來的。」
「憐?」
「左麟,這邊就交給你講了。」
一個白髮老人從黑暗的隙縫中出現。
身材相當壯闊,結實的肌肉即便穿著衣服也看得出來。
——他還活著。
「憐郡主,就是憐兒的祖母,也是這把『刀』的所有人。」
夢中的那人……成了郡主?
不對……如果夢與現實有了關係……那不就……
「其實這把『刀』的完成度與大部分與『刀』有關的文獻,都是從憐郡主與征太王那得來的,如果推斷憐郡主其實與呂奉先的後裔有關係,那很多事情就可以說得通了。」
「曹魏王在過去,曾不斷善待呂布的家臣與武將們,在三國時代結束後,諸多將士仍不忘呂布之名,聚集一地,成了諸多地方的諸侯,王將。」
…………………。
意思是……
「『刀』與『劍』兩者都在北方,南方的大多是複製品,但我們已經有了複製成功的原版,還有許多鑄造用的文獻,並不需要北上去冒險。」
北方的武者,各個驍勇善戰,精熟兵法。
南方的,很難再進攻中取得優勢,這是連民間都知道的事。
「那我們要做的是?」
「不是我們,而是你有一個專門的任務。」
指著我。
「……你希望我能做什麼?」
「我們取得在首都內朝官們的設計圖與文獻。」
「等一下……剛剛不說了千把只完成幾把嗎?」
這投資不合理吧。
「那是過去。」
原來如此。
「我們手裡的鑄造技術與工匠們,都已經過數年磨鍊與研究,已經能產出相當優良的刀器了。但那仍然不算『刀』,只是沾了『青銅箔刀』所擁有的優點罷了。」
大量生產,產值驚人。
無論軍備,還是買賣都能賺一筆。
這些人的企圖實在是………
「企圖會不會太明顯了?」
聽了這話,沒有任何人感到驚訝,也沒有任何表情。
只是靜靜的看著我。
「雖然我知道,近代的統治者,都在不到半百年就換一朝一朝的,但你們想改朝換代立新皇的目的太明顯了,這不會招來其他諸侯的不滿嗎?」
「你認為這裡是哪裡?」
「開國公這類的爵位在大,也不能這樣發展吧。」
「在前線加強兵備是合情合理的。」
「跟自己所屬的國家搶『刀』?殺人?這合理嗎?要是傳出去了…………」
那可是吃不完兜著走。
「所以我們才假扮成強盜。」
「殺人呢?」
「自我防衛,再說了,我們早看陳朝不順眼了。」
「不順眼,這理由可不能讓外面的武官接受吧?」
「荒淫執政,滿朝貪污,豈可容忍?」
說的過了點吧。
「陳武帝並非如此吧。」
「武帝善政,力強圖存,但他下面的人可不一定,皇親國戚,爭權奪利,奢侈浪費。」
以軍備為由苛稅日日增加,領內人民有苦不能說。
「我們並不是要消滅掉整個陳氏,而是要改變這國家而已。」
「這不過是換個國王罷了。」
語言中,出現了爭鋒。
我繼續說著:
「不換制度,國戚重臣依在,換了你這的國公﹑諸侯上位,會有何改變?」
「你並不光是有武力呢,小呂布。」
謝謝你的稱讚。
比起『刀』你們的目的恐怕才是拉攏我加入這陣營最重要的任務。
重鑄『刀』的目的,不過是完成你們的大業的一部分。
一個手段,一個奪權的工具。
「我們不打算重鑄『刀』後朝首都進軍,而是改征伐北面的齊、周兩國的政敵。」
「……………」
「要是北面的漢臣與鮮臣合力南下,那對我們就太不利。」
兩面受敵。
「請求北國的協力呢?」
「這是叛國行為,而且對我們來說並沒有好處。再說啦,經過多年大小戰事,大至主軍南下,小至邊境騷擾,挑釁。我們的關係其差不比,想合作,難喔。」
說的真好聽。
「打算拿著陳朝的物資打完北國後,再來那南下收捨陳氏吧?」
「說的好。」
「這都給你猜到啦。」
「真不虧是本公主看上的人,姬。」
比起稱讚,我更在乎這想法的可行性,成功的概率……
天時﹑地利﹑人和,各種機會與運氣都要相當足夠才行……
「問題是……重點在於就算你們造出了大量的『刀』,北方兩國也降好了,陳國這邊要怎麼處理?到時候你們會有足夠的兵力嗎?不會變成叛軍或遭起民亂嗎?」
「沒想到,本后會跟這麼小的孩子聊這種話呢,你的設想都很對,很周全。」
意思是說你們也想到了,對吧。
太后接著說。
「朝內有自己人,等未來掌足權勢後,讓個聽話的皇帝上任就行了。」
「只要最上位的八位要臣,不親政,不問世即可。」
「貪圖玩樂不是更好?」
比起暗攬大權,不如讓在位者輕視重權,變成我們不得不掌權,這樣就能省下很多枝節了,我在表達出這想法後,叫做左麟的說了:
「若是貪圖玩樂,不好習文練武的,我到知道一個。」
「是誰?」
老年的武官摸了麼頭後,比了個二。
「正確來說是有兩個人,一個是武帝之親,安成王府。但陳菁的勢力的高漲,安成王曾暗殺多次未果,其子伯宗更與朝內重臣持相反意見。」
兩個人。
「這兩人怎麼了嗎?」
「兩者皆貪圖權勢,為掌權而費勁心思,我們可以選一方利用。」
「這跟貪圖玩樂無關吧?」
「同為皇親重臣,安成王府家多次因內部問題而失勢,是很合理的選擇。擁戴上位中安成王﹑徐侍中﹑西寧王府家的陳太尉都是好選擇。」
明明選擇卻很多,但為何要挑這兩人講呢?
室內的數人都做出這樣的疑問。
「那個叫陳菁的,為了攬權是個做事正經果斷的人,先讓他上位壯大國勢,在聯合楊堅在北周的秘書監等人南下,這樣比較保險。」
「這計劃太過草率,而且需要的要點太多了吧?」
「不過是初步的討論罷了,現在無法展開行動,在陳氏數十個家族中的內鬥中,一日結果未出,情是未分,就只能等著了,等著武帝的下位。」
「這還是跟貪圖玩樂沒有直接關係。」
「兩人都是喜好艷女,宴歌舞樂之人。富家數子,無不為淫權二代。」
思想扭曲,爭權奪利。
利益分明,很好利用。
「我說啊……讓我這小孩聽這些真的好嗎?」
「反正你就算說出去,也不會有人信的。」
「用小呂布的名聲來說呢?」
「這倒挺糟糕的了。」
手牌已攤,天窗已開,亮話已明。
「那我們回到『刀』身上吧,當然,我會以達成這目的協助你們的。」
不過我不懂,這些事情應該沒必要告訴我啊……
「看,我就說姬她會幫我們吧!」
原來是妳啊……偉大的憐姐姐……
拓跋公主陛下………
「我就說告訴他實情,他就一定會幫我們的。」
妳這自信是打哪來的啊?
「報—楊役將軍在嗎?下官有緊急口信在!」
遠處傳來武官的聲音。
這聲音不算陌生,是偶爾會看到出現在陸煒與楊役身旁的從八品武官。
身為歸德司戈卻能跟在從三勛品的武將旁,看來他的未來很被看好。
「先說到這吧,原本是打算讓你在更瞭解我們後,再讓你參加最初等的武官考試。」
話題中斷了。
可惡,許多疑問在這裡得到了答案,也有許多猜測得到了算可能合理的解釋……
但卻也衍生了更多『?』。
「為何我得參加武試?」
陸煒你忘了朝內的宣節校尉那幫人曾看過我嗎?
就算我打退的斥侯中死了一半,跟我互相廝殺的那個第三軍並沒有被殲滅啊。
「你不怕記得我的長相的武官,對你們起疑嗎?」
先不論剛剛他們那偉大的改朝大業,還是身關自己去路的事比較重要。
因為這會影響到竹禮,所以我不能忽視,也不能亂來。
「天底下人那麼多,一兩個長得像又如何?」
楊役這傢伙果然很不負責任。
「你是遭到強盜攻擊才遇險對吧?然後我們收留無處可去的人當下臣,這並不會引起任何問題。再說啦,也沒人知道他們口中的小呂布就是你。」
陸煒你想的真天真。
「一旦擊潰第三軍的人與我牽上關係呢?要是還被人發現我就是鶴水商行的小學童怎麼辦?」
「說得也是,那就對朝宣稱說,我們在打敗強盜後,你兵敗被俘擄,最後歸順於我們不就好了?再說啦,你本來就是生命遭到危險才跟官兵打起來的,就說你是官兵不顧人質安全,並對你刀刃相向,你才被迫打退官兵就好了。」
「陸煒,原來你的口頭禪是『再說啦』這句啊。」
由於是被迫的,所以可以想的藉口非常多。
再說國公這類爵位的人說的話,是十分有說服力的。
即便是謊言,也足以讓所有事情結案了。
「唉喔喔,被你發現了呢,小兄弟。」
在這天下,或許每個人都是不懷好意的。
為了自己的目的,是沒有天理不容事情存在,有的只有敢不敢做,有沒有必要做了。
「就說其實我非常不願意殺官兵吧,對此相當後悔,若將軍或國公肯饒我一命,必終生效忠吧。」
胡鬧話。
「哇—真的嗎?姬,你願意當我弟弟了嗎!」
………希望也是胡鬧話。
「……弟……弟弟?」
「原來公主你是在打這個主意啊……害我還以為………」
「陸煒你是以為什麼啊?」
「不,沒有。」
太后看著我們,不禁露出了不削的眼神。
「既然下次再說了,就快點出去吧。」
白毛白鬍的左麟說著。
我們離開了室內,到了走廊。
「陸煒你剛剛很可疑喔。」
「不,沒有啦……公主。」
因為楊役一句「你以為是什麼」這句話,公主現在正在質問陸煒。
「你剛說的效忠可信嗎?」
楊役問我,話題中心又回到我了。
真麻煩。
「給你拿去唬人用的藉口。」
「結果根本不可信嘛,又回到起點了。」
「你們到底是希望我怎樣啊?先是不斷照顧,後是不斷拉攏,現在還讓我聽些根本不該聽到的話,強行將我拉進這圈子裡,你們到底在想什麼?」
不合理,不合理。
至今所有的事情都不合理,從我被綁架的時間到理由全部都不合理。
商行的隊伍是小隊伍,卻被大批強盜搶,這本身就相當奇怪了。
現在還跑出三國戰神的兩大神器,『刀』與『劍』。
「如果今天跑出一個武力有如呂布般強大,而且年紀還非常小的人物,你會如何?」
「放他回家……」
「你想得美喔,再說你也沒法回去才會待在我們這吧。」
所以你們打算將我扯進這圈子,成為你們的助力。
竹禮在你們這邊,要安穩過日子還是慘遭威脅都取決於你們。
「我的決定,會決定竹禮接下來的待遇對吧?」
「沒錯。」
那我不是根本不能夠拒絕了吧……
「聽了根本不想的事情,你們的想法後,我的選擇依然只有一個啊……」
「只是希望能盡全力就是了,畢竟比起讓你懷才不遇,不如讓你在我們唯才適用才好啊,你說對吧?公主。」
「你……你…在說什啊……為什麼這時候要問著我?」
「當然是因為公主非常﹑非常﹑非常喜歡小呂布嘛。」
「才!……才沒有呢!」
呃………我已經搞不懂這些人在想什麼了。
尤其是公主陛下。
「憐姐姐……妳剛剛不是還問我要不要當你弟弟嗎?」
光有竹禮這個淘氣過頭的妹妹還不夠啊。
「不,不是啦……我的意思是……」
「嘻嘿嘿嘿——」
詭譎的笑容。
「楊————役————你這傢伙——————!」
「我只是說出公主的內心話喔。」
「停奉十日。」
瞪大了眼。
不是減,是停。
「等……等……等等,公主,這太過分了吧!」
「心意已決,不得上訴。」
「別,別這樣啦。公主,掌財這種事不該公主……」
「陸煒,轉告財簿,不得通融。」
不滿的別過頭。
只剩陸煒笑著。
「我錯了啦,公主!」
走到外頭,武官很急忙的跑了過來。
「怎麼了,這麼急?」
「人家急著過冬啦。」
過冬,不打仗。
返家,解鄉愁。
玩笑話。
「不……不好了啦,楊大人,陸大人,北齊的南御將軍率兵騷擾了我方六個軍寨。」
「這種日子?現在十月要底了耶。」
「敵軍六個偏將、側將不斷挑釁我方將領,要求一戰。」
「主將戰?」
「在不前去,恐怕會有麻煩的,若遇挑釁﹑攻擊不出兵,士氣恐會下降。也怕有領隊武官耐不住性子上前,若吃了敗仗更糟糕啊,而且敵軍連攻城車,登梯都帶來了。」
這挑釁也太囂張了吧。
「那的軍寨有必要帶登梯嗎?」
「有,但這時節不是打大仗的月份啊。」
一旦入冬,天冷不易作戰。
下雪不易行軍,風大恐失地利。
「這時候來,不怕問題太多嗎?」
「據報,對方只帶兩三台登梯……」
「三台?」
「或許是因為今年征戰未果,打算在最後挑釁我們,一洩悶仇吧。」
公主做了猜測。
「總之,請兩位大人務必上前安撫﹑坐鎮。」
六個軍寨……
「問一下,敵軍容易會和嗎?」
「這…………」
不知道該不該回答我的問題,武官呆了一下。
「小呂布問你呢。」
「六軍寨的兵與糧草,都是從個地方發出的。」
「好,小呂布我啊,上頭陣吧。」
楊役﹑陸煒﹑公主﹑武官睜圓了眼。
滿臉不解與驚愕的看著我。
「小將,小呂布,願為公主校勞了。」
「等一下,此地危險,若公主親臨,恐有安全問題,不妥。」
我開始知道這武官受重用的原因了。
嘴直,卻又謙卑,思想甚密。
「不有兩個大將軍在,怕什麼?公主不在,小呂布我恐有寂寞難耐的困苦在,無法發揮全力喔。」
「小兄弟,叫你小呂布真是很恰當,呂布生前可是個為了女人而無為不做的戰神呢。」
「竹禮妹妹不在,只好請公主多多擔待啦。」
兩個將軍看著公主。
「什……什麼啊……把我看成犒勞品還是餌食般是怎樣……既然這樣不如把竹禮妹妹也帶去啊,我會看著竹禮妹妹的。」
無視他們的喧鬧,我說:
「楊役,給不給我兵帶沒關係,主將戰這種事,一人就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