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脑袋很晕，天旋地转，好像被重物敲了一样。
我强忍着看向那条短信……发信人是叶一航的手机号，上面的内容是……
“第九十三医院，叶哥车祸”
车祸。
阿航出车祸了。
“不行，我必须……”我脑子里一片空白，抓着手机的手越来越用力，手中的手机不堪重负地发出嘎吱声响。
“画演不看了，咱们快走，我和绾心说就可以。”乐清音抓住了我的胳膊，拉着我往外走，接着回头对黎绾心喊，“我们要去医院，更多的手机联系！”
“哎？噢噢好。”身后传来黎绾心懵懵的声音。
“嗯……对不起，我，我必须……去医院。”我连着咽了很多下口水，腿很软，有她拉着才勉强动得了。
“没事的，一定不会有事，你别急，千万别急。”乐清音边走边安慰我。
“嗯……谢谢你……”
终于可以思考一些了，我们快速走动的步子变成了慢跑，变成了快跑，变成了狂奔。
『砰——
跑到大门口的时候，肩膀突然撞到了相向而行的女生。她本来也在跑着，这一撞让她怀里的东西掉了一地。
“对不起！我们有急事！”我还没反应过来，乐清音已经喊完拉着我继续往前跑出很远了。
“宋同学！你没事……”身后又传来嘈杂声，但很快听不见了，我也没心思去听。
天空里下着零星的小雨，纤细的冰凉滴在身上，冷的像针。些许倾斜的雨丝迎面落在脸上，视线变得有些模糊。
「哒哒哒——
她的脚步声很清晰，双腿跑动的光影一直在我前方。
心里依然乱的像杂麻，浑身都是有力使不出的挫败和不甘，但现在都必须……
「呼——呼——
狂奔到门口的时候很累，步子都踉跄得很。我和她都用力地呼吸着，四处张望着，视野所及之处却无空车……
『滴滴——
一辆黑色轿车在我们前方刹住，车窗同时落下……是三姐。
三姐？她怎么来了？哦对，她应该也……
“快上车。”
「咔哒。
车门合上了，车内的环境暗了很多。
车子启动……很快超速了。
她的手一直紧紧地抓着我的手臂，我现在才回过神来，被她握住的地方有些烫，很紧……
她松开了抓着胳膊的手，转而直接握住了我的手掌。
我下意识一缩，但被她压住了。
她的手的确很软很舒服，还出了汗……
也很有力量。
“不会有事的……我和你一起。”她紧紧地看着我的眼睛……
她的眼里也慌得很，却依然坚定地说着。
“好……”
我急促的呼吸终于在她的安慰下逐渐平稳，也慢慢地冷静下来。
急没用，急没用，他一定不会有事的，一个车祸而已，没事的……
安慰着自己，也看着她因汗水而粘了一脸头发的小脸。
明明她和阿航没有说过很多话，也这么急，这么关心，是因为我吗……
谢谢你，谢谢你，真的……
很快到了医院，三姐去停车了，我拨通电话……
接起来的是个男性，大概是他的兄弟。
“在哪里，几楼。”我强作镇定地问。
“二楼手术室。”对方的声音也很焦急。
赶到时门口已经有了十来个人，也有几个熟悉的面孔。
手术室的门紧紧闭着，上面显示着手术中的LED灯散发着血色的红光。
听到我们的脚步声，很多人抬头看了过来。
“樊歌……你来了。”其中一人说，他我认识，阿航喜欢叫他强子。
“怎么回事？什么时候的事？”我疾步走到手术前门前，握紧了拳头。
“一小时前出的车祸……三十分钟前到的医院。”强子坐在地上，大拇指按着头，声音哽咽，“我在后面的车上，叶哥他……就在前面的车上，被闯红灯的卡车撞出去了……”
他说着头埋得更深了。
“然后呢？具体情况怎么样？什么伤？”我看他埋下头，更着急了。
“不知道……那卡车顶着叶哥坐的车开了很远才停下，卡车司机也进了医院，他是酒驾……”强子声音越来越模糊。
听着他的描述，我呼吸越来越急促。
酒驾？搞酒驾？
一个开卡车的酒驾？
你的错误凭什么让别人承担啊……
“草他妈！”
我对着墙壁一拳打出去，用上了全身一直崩到现在的力气……
又猛地刹住了。
这一声，万一影响到医生……
之后好像什么力气都没了，我直接坐在了地上。
该……死……
我捂住了自己的脸，从手指的缝隙中死死地看着地面。
该死啊……！
眼中溢满了液体，像是要流出来却又蓄在里面，越来越多……
最终还是崩塌了。
我还是用力地砸向地面，一拳又一拳，一拳又一拳……
我还是用另一只手死扣着额头，指尖都沾满了血。
可这些跟躺在里面的阿航比起来……算你吗的屁啊……
为什么不能让我来一起承担痛苦啊？
凭什么这些事要发生在他身上啊？
我心里全身接近崩溃边缘的无力怒吼，直到……
直到我后抬的手肘陷入了一处很软的地方。
直到那片柔软不受阻拦地盖住了我。
直到她……
从后面抱住了我。
“我想一起……如果要发泄的话，带着我一起吧。”
她柔软的发丝垂落在了我的身上……
连同她炽热如火的身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