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必须给我们的学生们准备最完善的福利，这件事情是我们在未来的二十年里最重要的工作。过去的那些贵族们对我们的人民实施知识的封锁，而现在我们已经获得了阶段性的胜利，就绝对不能让知识成为高塔中的珍藏。印刷厂如果遇到印刷任务需要排队的现象，永远都要优先给孩子们印教科书；所有的教科书，全部都要免费……我们要不断地扩建我们的学校，不仅招收古特兰的孩子，也要张开怀抱、吸纳那些来自外地的求学者；他们一旦学习了我们的知识，认同了我们的理念，将来就会在自己的家乡成为思想的火种。星星之火，也终将燎原。”
——“导师”，前任圣女，娜塔莉亚·卢克西昂。节选自《古特兰的缔造者》第三章，《在古特兰魔法师学院成立时的即兴演讲》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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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泰蕾莎，就已经在享受这种学生们的福利了——魔法师学院为所有那些从外地前来赶考的学生们都准备了临时的宿舍。
泰蕾莎的一大堆行李也被两个好心的学长帮忙搬到了临时宿舍旁边的仓库里……虽然他们似乎有点过于殷勤，但泰蕾莎还是相当感谢。
宿舍并不算很大，六人一间，略显拥挤。不过宿舍管理员表示，这只是给外地的报考者们提供的一个临时住处，以后如果正式入学的话，会住到两人一间的新宿舍去。
“这段时间就请大家将就一下了……”宿舍管理员对入住的考生们说，“预祝大家都能通过入学测试啊。”
“承您吉言。”大伙都这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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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蕾莎没有一直逗留在宿舍里，而是趁着考前还有两天的空闲，把整个古特兰逛了一遍。从那棵象征着魔王祝福的圣树，到人流涌动的火炬广场；从北部海岸线上的滨海大剧院，一直到南部的联合晶矿。
她花了两个下午和一整个晚上的时间，呆在那个看起来像神殿、实际上却是图书馆的“古特兰智慧宫”里面，查阅着各种各样的资料。据说以前这里确实是个赤焰神殿，但在那一场激动人心的“火炬之夜”之后，“导师”就下令将所有大大小小的神殿全都改造成了图书馆、博物馆、剧院和音乐厅。
泰蕾莎暂时还没有魔法师学院的学生证，不能把图书馆里的书籍借走，就只能在馆内阅读。尽管如此，她还是相当高兴。毕竟在南方各国，魔法的知识都是各位魔导师们的“不传之秘”，不会相互进行交流，更不可能教给自己的学徒以外的人。而在这个图书馆里，她却发现所有的魔法书籍就像夜市上售卖的小吃一样摆放在架子上。
虽然有一部分大规模的攻击性魔法被上了锁，需要证明自己是战斗分院的高年级学生或者教职员工才可浏览……但没有上锁的书籍就已经足以让那些没见过的人目瞪口呆了。
当然，书架上也有很多烂俗的恶搞式小说书，比如《教宗陛下的三个男情人》，《希帕尼亚王后混乱情史》之类的。甚至连那本《这么多女孩爱上我真是让我无法选择呢》都好端端地出现在图书馆的书架上，不过装订和印刷水准比卢森堡领地上的那些赝品要好得多。
泰蕾莎原以为这样的书肯定不会出现在古特兰人的书架上……但事实证明，她低估了古特兰人的兼容并包。
放着这些通俗小说的书架对面，就好端端地摆着《对文学中物化女性现象批判》和《对批判物化女性而矫枉过正的批判之批判》这些观点争锋相对的小册子。然而，来来往往的读书者们并没有对此感到奇怪。
“果然是奇特的文化啊……”泰蕾莎不禁感叹。
……
整整两个下午外加一个晚上，她都坐在图书馆靠窗的一个座位上，阅读着一本《轻轻松松带你魔法入门》。虽然有的地方仍然看得半懂不懂，但她成功地学会了一个基础术式——火球术。
就这个速度来说，她自己是不太满意的。不过，一想到那些正常的魔法师们从开始学习魔法到掌握火球术通常要耗费一年多的时间，她也就不那么责备自己了……
……
到了晚上的时候，这个名为“智慧宫”的图书馆里便亮起了魔法的灯光，以供人们进行夜读。据说当年“导师”在图书馆改建的时候说了一句“智慧的光芒应当永不熄灭”，于是这个图书馆的夜灯就被设计成了低耗能的长明灯；所有的灯都会从每天下午六点一直亮到第二天早上六点，而一颗标准魔法水晶可供一盏灯如此闪亮三个月。
来到古特兰的时候的第一天晚上，泰蕾莎就在这里熬夜。倒不是说她勤奋刻苦到睡觉都不睡了的地步——虽然以前在赤焰山上经常这样苦修——她其实只是想看看图书馆里的凌晨三四点究竟是什么样的。结果确实是有很多人在这里半夜看书，但并不是学生，而是夜班的工人。当然，学生也是有的。有的人为了让第二天考试更有把握一些，会选择来这里连夜复习。虽说寝室里也可以，但他们怕吵到室友，就自己偷偷拿着书本溜出来。
泰蕾莎和一个水晶矿上的工人聊了一会儿……他们下午四点上班，晚上十二点整下班，如果不去喝酒的话，就会到图书馆来看书，或者到大剧院去看夜场的舞台剧。
她当时有些惊讶地问：“古特兰人人都能看得懂书籍里的文字吗？”
这位夜班矿工的回答让她更加吃惊：“七八年前还有一些兄弟不怎么识字，晚上下了班之后回到扫盲班去上课；这两来基本上已经没有不识字的兄弟了，扫盲班有一大半的老师都转业了。”
……
在古特兰的第二天晚上，泰蕾莎到滨海大剧院去看了夜场的舞台剧，《盖伊·福克斯和雾月的伦德勒斯》。
其实她并没有刻意去挑选剧目，而是有什么就看什么。然而，大剧院在这天晚上恰好就在上演这一场舞台剧，泰蕾莎又恰好买到了一张前排位置的票，刚刚好地坐在了海伦娜几个星期前坐过的位置上。
但是，舞台剧开始之后，两人的反应……却有根本性的不同。
第一幕，主角奥斯瓦尔德·邓蒂斯出生在一个昏庸残暴的国王统治的国度。他被栽赃陷害、逮捕入狱，然后遇上监狱爆炸；他全身皮肤被烧毁，但也借此逃出了监狱。第二幕开始，他戴着一个怪异的V字面具（或者叫盖伊·福克斯面具）前去复仇，开始了漫长的刺杀之路。后面的几幕中，他不断地暗杀各种各样的人——当年监狱中喜欢强搞男人屁股的典狱长、收了钱想要在监狱里害死主角的监狱医生、花花公子当年买通的法官……当然，还有当年陷害他的贵族花花公子本人。主角声称自己的血管里流淌着的全是“复仇的血液”，最后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使用禁咒炸毁了伦德勒斯的王宫，炸死了正在参加王室宴会的所有大贵族，也炸死了为虎作伥的国王近卫兵，让成千上万的人摆脱了国王和贵族们残暴无道的统治。
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海伦娜激动地站起来鼓掌，并且在离开大剧院之后买了一个和主角同款的V字面具。泰蕾莎却仍旧坐在位子上——她以为还有后续的剧情。
“然后呢？后来呢？王宫炸掉之后，第二天的太阳升起来的时候，人们又该如何生活呢？”
然而并没有后续了。创作了这部剧的布列塔尼亚的流亡剧作家们和演员们全部都站到了台上，向观众们表示感谢。
见台上已经谢幕，泰蕾莎沉默地站了起来，喃喃自语道：“所以古特兰成功了，而你们流亡了。你们和古特兰人之间，还差一个‘导师’以及一大批知道自己该干什么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