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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四号，假期结束开始上学的第一天。
这一天是导师亲自定下的“青年节”，但却没有法定假期。
学校里到处都挂满了新的旗帜和海报，庆祝这个“古特兰第17个青年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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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八点，泰蕾莎再次从巨大的头痛中醒来。明明已经两天没有喝酒了，可是晨起时的宿醉式头痛就像是落下了病根一样让人无比难受。
外边下着春末的小雨，稀稀拉拉泼在地上。泰蕾莎匆匆吃了点早饭，就赶往教学楼去上第一节早课。
虽然已经算是走得很匆忙很急促，但还是迟到了。整个教室从第三排到最后一排坐得满满当当，而前两排只有寥寥几个“优秀学生”。
老师并没有很在意学生迟到。泰蕾莎悄悄溜进教室，老师也没有停下滔滔不绝的长篇大论。
“相信大家这几天也看了报纸，知道一些有关于布列塔尼亚的事情，也看了很多社论。但是啊，我看问题的角度可能和主流观点不太一样。他们都太肤浅了。”
泰蕾莎刚坐下来，就听到老师在口出狂言。
“我们的各个报社在关注海对面的穷苦人民受了多少压迫，但我作为一个讲《货币学》课程的老师，我首先关注的是这个经济层面的、尤其是货币层面的问题，也就是国王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我的结论是，国王和大贵族们的失败，首先是经济的失败。尤其是现任国王，威廉三世，他作为一个封建国王来说基本上没有做错任何事情……他比他的父辈祖辈都更加兢兢业业，也没有像其它大贵族一样整天迷恋各种情人。很多人说他建造王宫大兴土木、劳民伤财，但其实每一任国王建新王宫是惯例，他要是不建的话会有损王族威望。”
老师一边说，一边在魔法荧光板上花了四个大圈圈，在里面写了四个词语：古特兰，尼赫卡拉，布列塔尼亚，阿美利加。
“为什么国王不管要干什么都需要征税呢？因为他没钱。为什么没钱？因为钱在不断贬值。”
说完这句话，这位秃头男老师笑看着台下的学生们激烈的反应，准备让他们消化一下。
“可是……我们大家都知道钱在贬值，为什么只有布列塔尼亚的国王会没钱呢？”有个男生提问。
“问得好。”老师说，“大家应该知道，我们古特兰贸易都市在三块新大陆持续进行的商业贸易规模有多么庞大。”
他一边说，一边在荧光板上把“阿美利加”和“古特兰”的两个圈圈连了起来。
“大家可能近几年来都有体会到，自己手里的金银币在不断贬值。为什么欧罗巴大陆几乎所有地方的金银都在不断贬值呢？因为古特兰近几年来在新大陆不断地开采金银矿。尤其是在巴塔哥尼亚的群山中，我们已经开采出的金子几乎已经要超过二十年前整片大陆的金子的总和。”
他放下荧光画笔，拿来了一块金币。
“大家知道，越是稀少的东西，价值就越高。那么，当市场上的金子一下子变成了原来的两倍，会发生什么？当然就是金子本身的价值降低了。”
秃头老师讲着讲着，就讲得有点兴奋起来了：“大路上所有人手里的金子都贬值了，那么最终到底是谁获利了呢？是挖金子的古特兰。在这个大贬值的过程中，手里的金子数量没有增加，实际上就是亏了。就像我们逆着河流的方向行船，即使停在原地不动，河流也会把我们的船向下游冲过去。这就叫做‘不进则退’。”
老师又指着那个写着“布列塔尼亚”的小圈圈说：“很显然，这个岛国就是不进则退的典范。岛上没有任何金矿，他们的金子全部来源于大陆。通过和大陆贸易，贩卖魔法水晶，才能获得大陆的金币。在这场大贬值的浪潮中，他们没能从地里挖出金子来，也没能通过贸易获得更多金币——整个北境魔法水晶的市场，已经几乎被古特兰垄断了。”
“老师，我看书上说有一些办法可以避免这样的结果……您能详细讲讲吗？”又有同学提问。
“这个嘛，就比较深奥了。”老师好像没有预料到这位女同学一下子就提了这么深的问题，“我简单讲两句，你们要是感兴趣的话，自己去图书馆找书来看。当年导师曾经说过，一个国家要防止敌人操纵自己的货币，就必须要自己能够发行和调控货币。第一个阶段是从使用贵金属货币过渡到使用‘和贵金属或稀有资源价值绑定的货币’，而第二个阶段才是使用‘完全和贵金属或稀有资源脱钩的货币’。我们现在呢，还处于非常初级的阶段，使用的是‘整个世界都通用的金银贵金属货币’。”
泰蕾莎一脸懵圈。虽然提前预习过，但她还是没完全搞懂老师在讲什么。
“让我们把话题说回来吧。”秃头老师又拿出了刚才的那枚金币，“除了从地里挖金子以外，还有没有其他获得金子的方法？有。比如像教宗大人那样，不断发动侵略其它大陆的远征军，从那些南方和东方的兽人手里掠夺财富。正是由于这种掠夺，这场货币贬值的巨大浪潮才没有让南方人彻底垮掉，因为他们手里的金银也变多了。”
他喝了一口水，继续说：“为什么一年半以前，教宗大人要对北方发动赤焰远征军呢？也很简单，因为古特兰人发大财的时候，很多北境城市也在跟着发财。古特兰商队能够吃肉，其它的北境商人也能跟在后面喝肉汤。对于他们所积累的财富，教宗大人和那些南方大贵族们早就眼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