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森伯利亚公爵此时有点暴躁。
有两个老奴一直抱着他的腿，纠缠着死死不放。说什么“就算公爵大人杀了我们，我们也要劝您不要冒进”。
公爵愤怒地想要把他们的手从自己的小腿上挪开。“你们懂个屁，兵贵神速！只有半天的路程，为什么不敢赶过去！”
老奴们费力气地解释：“从我们这里的黑水河中游，到永望城附近的下游，确实只需要半天，但这是建立在飞马侦察兵的速度之上。而且从中游到下游，全是开阔的河面，利于飞马疾驰。可是大军如果要用那种速度跑过去的话，即使没有累死人也会气喘吁吁……”
“那我们全速前进，顶多不也就是一天两天就能抵达？敌军还没攻下永望城，只能在野外扎营，这时候去攻打难道不是最好的？”公爵想砍了这两个脑筋转不过来的废物。
“可是我们对敌军的战斗力一无所知，这样太过冒险了……不如让永望城的守军和对方耗一耗……”
公爵沉默了。他忽然觉得这两个老家伙说得也有点道理——永望城是黑水河公爵领的第二大坚城，仅次于大军刚刚路过的布莱克维尔城堡。
如果让这城市先去消耗敌军一波，不仅可以挫一挫敌军的锐气，还能通过情报知晓敌军普通士兵的战斗力，更能让黑水河公爵手下的这位最强力的伯爵削弱一番。
但这样英明神武的决策，必须是他诺森伯利亚公爵本人做出的……怎么可以是家族老奴“劝谏”的呢？
虽然他确实想采纳这两个老奴的提议，但如果军中谁都可以提议，这个公爵、那个公爵都想来就自己的观点插一脚，这仗还怎么打？
于是“精通各种斗争”的诺森伯利亚公爵做出了一个“英明神武”的决定——首先，当众把两个老奴从管家级别的高级家仆贬为最低级的侍马仆役；其次，一边向其它各个公爵表明“我们还是要按既定方针全速前进”，一边又暗中派出自己的亲信去队伍里制造各种麻烦，拖延行军速度。
这样就达成了“实质上采纳了老奴们的建议，但表面上诺森伯利亚公爵永远正确”。
整一套做完之后，诺森伯利亚公爵的心情又重新舒畅起来——“我一个现代人，还料理不了你们这些古代猴子？会几个剑技和魔法就能翻天了？”他暗自兴奋地想。
……
而另一边，威廉国王的营帐内，气氛略微有些沉闷。
哈利法克斯勋爵和国王两人面对面坐在巨型马车的中央方桌两边。四面都挂着从南方王国进口的彩色羊毛帘幕，中央的地板上铺着名贵的佛罗伦萨地毯。车顶悬垂着的风铃呼呼啦啦地作响……勋爵不得不施加了一个法术让这些东西安静下来。
桌子上摆着两个没有任何文字标识的黑色茶罐子。勋爵知道这里面装着的是从古特兰买来的大吉岭红茶。
毕竟这种事情不太好让其它人知道或者看见——要是那些老是和国王对着干的大主教们发现了，肯定又要说这说那的。
但勋爵知道，威廉国王不仅偷偷派人从古特兰购买上等的茶叶和咖啡，还买了很多古特兰人的印刷书。
正是从这些印刷书，威廉国王逐渐了解了敌人……了解他们到底有多么可怕。
从一开始的动员会议上，威廉陛下就已经几乎撕破了脸地向封臣们强调，这是生死之战，不是又一次王朝更迭，不要心存幻想。
……也正是因为了解，他才对诺森伯利亚公爵的许多行为予以纵容。
“如果不用诺森伯利亚公爵的两万人命去填的话，我们拿什么和古特兰人的那些兽人对抗？利物浦公爵怎么就这么不识大体呢？”威廉国王充满苦涩地说，“他和诺森伯利亚公爵之间有多少矛盾，我都能理解，但为什么不能等战争打完再说？或者至少先赢下第一场再做打算？”
“我不知道。”勋爵摊手，“他的态度很冷淡。不管我说什么，他都表示利物浦不会派出一兵一卒。没有直接派人来捅后背，已经算是他对您最大的尊敬了。”
“真是……”威廉国王揉了揉酸胀的脑门，“他的领地有何动向？”
“已经有许多兵员聚集在利物浦城内，正在操练。而且我似乎还看到了侠义骑士团的人……这恐怕不是个好兆头。”
“侠义骑士团？？那个满脑子都只有‘讨伐异教’的骑士团？”威廉国王皱起了眉头。他开始思考是不是自己身边的那位血族小姐暴露了。
“应该和您无关。”勋爵也知道安娜的事儿。“大概只是因为和利物浦公爵的私人交情，到这里来给公爵站台。下一步可能是要趁我们的大军在南边，他们就北上进攻诺森伯利亚公爵的家族城堡。”
“算了，北边的事情现在我们想管也管不了……”威廉国王把面前的棋盘上滚来滚去的棋子一个个地扶起来，“那你怎么看接下来要打的这一仗？”
“就像您说的，我们的步兵线恐怕只能用人命去填。”勋爵说，“我去过兽人帝国，亲眼见过那些持斧的兽人挥砍的模样……他们的兽人猎户，一个人就能和我们这边的四五个农民征召兵打成平手。”
“所以这一场的制胜关键在于魔法。”
“对。魔法……还有一些精锐战士的战技。”勋爵肯定地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