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彼岸提灯昭如月(1)

作者:Czeni 更新时间:2019/12/16 16:44:42 字数:3850

吸上了红冰,好不容易缓了一阵子之后,约翰才憔悴而绝望地说:“说会之前的话题吧。”

“什么话题?”

“为什么一定要用这种边边角角的小事情,置穿越者于死地?”

“边边角角?”伊琳娜气得都快笑了,“置穿越者于死地?你也知道强歼幼女罪是一个最高可以判处死刑的罪名?”

“难道不是吗?你们难道不是随便找一点生活作风上的问题就把像我这样有价值的穿越者摁死吗?斗争斗到这个地步以为我什么都不懂?”

“不好意思,我插一句。”伏龙芝主席突然说话了,“三十一号特殊决议确实是为穿越者准备的,但你不等于所有穿越者,也许以后还会有许多穿越者。你是我们启动三十一号特殊决议以来,真正遇到的第一个穿越者……但这并不代表我们对所有穿越者都会无缘无故地判处死刑。”

“难道不是吗?”

“你是不是就只会说一句‘难道不是吗’?你今天刚学会这个句式吗?”伊琳娜说道。

“你们为什么在否定事实?”

“但凡有正常的法律和道德观念的人……没有干过你所做的那些破事的人,坐在你现在坐的这个座位上,几个小时之后都能活着走出去、自由地走出去。”伏龙芝主席悠悠地说,“不会面临监禁或者处决。”

“什么法律、什么道德,都是弱者瞎编出来保护自己的。”约翰说,“两万年前茹毛饮血、强者至上的时候,怎么不去跟那些要杀你的人讲道德?失去人性,还剩很多东西;失去兽.姓,则会失去一切。”

“包括人类在内,所有的智慧种都是社会动物。”伏龙芝主席说,“与其说法律是保护弱者的文本,不如说是维护整个社会稳定和健康发展的画笔。这支笔划定了个体的行为边界,好让整个群体能够在总体上建构秩序、繁荣昌盛。既然你不遵循这最基本的规则,那我们只能把你从这个群体中清除出去……这就是法律的核心意义。不管是监禁还是处决,都是要把害群之马从群体里隔离开来。”

“现在是你强,你说什么话都有道理。”

“不是因为我强而有道理,而是本来就有道理,道理不会因为拳头的大小而改变。”伏龙芝主席仍然慢悠悠地说,“就像太阳从东边升起、西边落下,无论你的拳头有多大,这都是不可改变的事实。你可以用武力和权位胁迫身边的家奴们都承认‘太阳从西边升起’,但真实的太阳仍然还是会从东边升起。”

“所以就是不论拳头大不大,都要迫害我。”

伊琳娜这时候已经悄悄把那本嘴臭宝典翻到了“迫害”一页,因为她感觉伏龙芝主席还是太温和了,缺乏那种力量感。于是她照着书念道:“你每天都在吸取空气中的氧气,所以你迫害氧气。你每天都在吃各种食物,吃肉吃菜,你是迫害动物植物。夏天的时候你迫害蚊子,冬天的时候你迫害壁炉里的柴火。你迫害了你妈,因为你妈生你的时候经历了巨大的痛苦。你迫害了你爸,因为你爸把你发射出去的时候花了很多力气,得好好补一补营养才能缓过来。哎呀,迫害了这么多东西,罪孽可深重了。”

这很明显是个根本不讲道理的、近似于街头骂人一般的嘴臭回答,但一下子把约翰噎住了。

“随便哪个垃圾桶里跳出来的蟑螂都可以说自己被迫害了,然后跑去舔目标移民国家的臭脚……这难道不是渣子们的惯常套路?联邦每年收留的这种所谓被迫害的异见人士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伊琳娜读完了。

伏龙芝主席有点惊讶……他印象里的导师是个相当温和的人,没想到还有这么凶的一面。

“可是,你们确实在迫害我……我就真的没有活路?非得要弄死我?”

伊琳娜又翻到关于“重复说话”的那一页:“你为什么非得把一句话重复说好几遍?红冰吸多了,脑袋提前进入老年痴呆了么?”

“行行……你们厉害,你们牛B……呵呵……”约翰往座椅后背一靠,整个人都像瘫掉了。

“问询还没问完呢。”伊琳娜冷漠地说,“之前只问了你妹妹的事情,还有你姐姐的。”

“我艹了她,怎么了?”约翰好像已经彻底放弃治疗了,“她也没做很多抵抗,我就默认她很喜欢呗。你也想艹?呵呵,你又没个jb,艹不了,哈哈哈……”

“嚯。”伊琳娜拿出一张纸,是之前的一份问询记录。由于和三十一号特殊决议的对象有关,所以也是高度保密状态的材料。

那张纸被放到了约翰能看见的地方……他清清楚楚地看到,文件顶上写着被问询者的名字:尤莉亚·冯·诺森伯利亚。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这个贱B会背叛我……”

“在你接受问询之前,尤莉亚小姐就已经讲述了她所知的许多内容,并且接受了测谎检验。艾米莉小姐由于水土不服,精神状态和身体状态都相对不佳,暂时还未接受问询。所以,你承认这两项罪行吗?”

“承认,都承认。”约翰冷笑,“承认又怎么样呢?反正你们要找个理由弄死我,我现在就承认,我不仅承认而且我还告诉你们,我很爽。”

“你不后悔吗?”

“后悔,当然后悔。我后悔没打赢黑水河之战,没把你们全都弄死。”

“还有关于你对你的家庭教师迈克尔·图雷泽先生的虐杀行为……”

“承认,快点快点,把你想说的都说了,快点把爷整死。爷还急着穿越去下一个世界呢。”

……

……

谁也没想到的是,光是清晰地罗列罪状,就花了整整十五分钟。

紧接着,按照三十一号特殊决议的程序流程,由最高检察长亲自提起诉讼,最高大法官进行裁决,然后由行政机构的领导人(公共安全委员会的伏龙芝主席)书面声明不使用紧急特赦权力,最后劳联会的人见证和记录整场非公开问询和审判。

约翰不知道那张桌子后边的人在讨论什么……因为一道隔音术式把他和那些人隔了开来。

大约一个多小时之后,隔音术式消除了。

这时候他的红冰效果似乎已经有点消退了……感觉脑袋有点昏昏胀胀的。

整个世界都如同在旋转。

在这旋转之中,他毫不意外地听到了那个惊悚的判决——“死刑,立即执行”。

“我死前能再问个问题吗?”约翰惨笑着说。

“问吧,仅限一个。”

“娜塔莉亚……我想知道这个人究竟是谁。”约翰说,“人都已经死了,留下来一群土著还能把我杀了……老子算不上千年出一个的大才,也算是中京中文大学毕业的天之骄子,不可能被无名之辈击败。”

伊琳娜犹豫了一会儿,把嘴臭宝典翻到了最后一页。

那一页上边写的是备注,下边写的是自我介绍的内容。

备注里面写着:如果该穿越者穿越时间是在2023年之后的某一年,并且是来自于青丘联邦的人,则可以直接阅读下列文字。

而正文的内容则是:“我是顾晨月。如果一切都顺利发展、信息渠道没有被管制的话,你应该听说过我的名字,也听说过我的那段录音。”

如同一道天雷贯体而入……约翰公爵的震惊之情毫不掩饰的展露在脸上。他的身躯都开始颤抖起来,显然这个名字非同一般。

“顾晨月……如果是我记忆里的那个人,如果不是某个重名的别人的话……”约翰的声音都有点发抖,“呵哈哈哈……呼呼……操操操操……”

“你怎么了?”伊琳娜问。

狂笑着的约翰过了好长时间才稍微歇停了一会儿。

“你在笑什么?”

“我在笑我蠢,也笑你们蠢。”约翰的神情相当复杂,“我居然被一个死人杀死了两次……”

“你在口出何等狂言……”伊琳娜用华语质问他。

“狂言?不,和那位比起来,我简直是安静乖巧的小白兔。我就直说吧,建立了你们整个国家的那个人,是21世纪以来联邦最疯狂而凶残的反社会、疯人、恐布分子!!!”

“我强调一遍,今天在这里听到的任何一个字都不可以在外面说。”看着已经疯掉了的约翰公爵,伏龙芝先生低声地向在场的所有人重申了一遍原则。

……

……

此时此刻,远在布列塔尼亚的月环山,在头痛中昏迷了整整一天的泰蕾莎突然睁开了眼。

旁边围坐着许多情报干员。他们手里拿着笔记本,拼命地记录着泰蕾莎在梦里说的胡话。

窗外下着瓢泼的大雨,风刮起来的时候如同巨人之手一般震荡着窗门。

泰蕾莎神智恍惚地从床上爬起来,只穿着一件睡衣便向外跑去……明明动作很慢,但却没有一个人能拦得住她。

门被她撞开了。凄厉的呼啸声中,泰蕾莎疯狂地朝着前面奔行,然后被石头绊了一脚,摔在了泥水坑里。

暴雨狂风中,她跪在地上,失声痛哭。脸上涕泪纵横,但却很快就已经分不清究竟是泪水还是雨水。

一路追出来的情报干员们不敢靠近她,只是围着她形成了一个半圆。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泰蕾莎究竟怎么了……只能站在这暴雨中继续观察着。

泰蕾莎哭了好一阵子,缓慢地抬起头。灰色天空中落下的雨水打在她的脸上,她复又低下头去,痛苦地捶打着地面……

雨里冲出来一个全身都是泥点的小家伙。是阿妮亚,她那一头银白色的长发湿乎乎地贴在脸上,像个鬼一样。她冲上去,一把抱住了泰蕾莎。“小姐姐别哭啦,别哭啦……”

然而此时,她却发现泰蕾莎在不断地轻声喃喃自语——

“你骗了我,骗了我啊。我知道你,我一直都知道你……我听过你的录音,我到现在还记得那段录音的文件名,DOWNLOAD AND UPLOAD ME……我真是闲得慌,我把你的录音反复听了五遍!就算你现在换个嗓子,那种絮絮叨叨的说话方式是根本不可能改变的,我懂你,我知道你就是你……你可以骗很多人,但你骗不了我。什么‘在出租屋里平凡地猝死’,哈,哈……这是我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而且,你有什么必要骗我呢?我,是我啊……虽然你大概永远都不会知道我……哈,你知道吗,这里刚巧是一个名叫月环山的地方。真是巧合呢,或许这就是天意。当然,我知道你从来都不信什么狗屁老天,我太了解你了……”

泰蕾莎再次抬起头,眼眸中一片猩红。然后她遍再次失去了意识,昏倒在了水坑中。

……

……

与此同时,海峡的另一边、古特兰的魔法师监狱里,狂笑不止的约翰迎来了他最后的时光。

他曾经想象过那些古特兰土著们所说的“三十一号特殊决议所赋予的特殊处刑方式”究竟是什么——肯定不可能是绞死或者断头台这么毫无新意的方式;药物注射倒是有可能,但是也很缺乏创新……不如直接吸大量的红冰、吸过量直接死亡吧!

当他还在幻想着死亡的方式能给他带来什么样的惊喜的时候,他发现那几个问询他的人已经不知不觉间从那桌子后面消失了。

“喂?有人吗?搞我啊,杀我啊……”整个房间突然变得空空荡荡的,让他有点难受。

他话音未落,侧边的一扇门就被打开了。

站在门口的那个人……是他从来没有想过、也绝对没有想到的一个人。

尤莉亚。

她穿着一身黑红双色的连衣长裙,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像是要去参加舞会……可是她的手里,却捧着柴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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