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思考了很久很久……关于什么是科学，什么是科学家，什么是科学工作者，科学工作者又应该做一些什么。
这些思考不禁让我回到了七年前……回到了我们还在大学里组建英语剧社的时光。
还记得吗？我选了一个很奇怪的剧目，《盖伊·福克斯和雾月的伦德勒斯》，讲的是布列塔尼亚的古人们推翻他们的暴君莫斯利的故事。
开国总统李存唐曾经说过，少年强则国强，少年有志向则国有志向。少年是还未写成了的纸张，是尚且可塑的未来国之栋梁。
那年十八，我还是个少年，我在思考我能做些什么，我该做些什么。
自由，平等，博爱……李存唐先生写的六个大字，现在还挂在总统府的阁楼上。他老人家奋斗了几十年的梦想，如今还远在天边。
有时候大家以为人类的进程是螺旋上升，走三步退两步，即使退了、也会比进步的那一部分要少，总体上还是再往前往上的。为什么大家会这样认为呢？因为科学技术水平总体上在发展，这种发展让知识和思想变得廉价，让劳动力从分散的乡村聚集到城市而变得更加密集化，生产率提高导致生活水平提高。
一个印刷机技术，让原本只有贵族能玩得起的‘书本知识’变得异常廉价，每家每户都能买一本宗教经典进行阅读。
而广大乡村劳动力的田产被剥夺、土地被侵占‘圈地’、人力资源富集到城市，更是加快了各种识字运动的进度，加快了新思潮的传播……
随着基本消费品的工业生产技术的进步，各种布匹衣物、玻璃制品等等都变得更加廉价，普通人民的生活水平得到提升，物质逐步满足。
所有这一切的物质条件，使得我们在精神上已经无法倒回过去。没有人可以再成为独裁君主，没有人可以再搞奴隶契约……不是因为‘历史不可以倒退’，而是物质的发展，阻碍了这种倒退。谁要倒退，谁就会在残酷的生产率竞争中落败。
但有一些科学技术，并不有提高实际的物质生产率，产出的产品没有具体的消费面需求，纯粹和整个金字塔式的阶层里最顶端的一撮人有关……它的开发注定将要震撼整个世界，尽管以前谁也不信真的能搞出这样的技术——永生装置。
想一想，通过近乎轮回转世的方式获得几乎无穷的寿命……如果这种轮转在法律上被确认为同一个人——当然是同一个人，因为克隆的躯体无论是DNA还是指纹显然都和以前的自己一致——只要能克隆不附着有灵魂的空白躯体，提前培育生长至一定年龄的骨架，‘冻结’在培育箱里，这样就甚至都不需要经过婴儿那样的‘脆弱期’，就可以无限地以青年至中年的‘黄金阶段’存续下去。
这样昂贵的技术，显然首先由最有钱的那一批人来使用。财富变得更加集中，金字塔的形状变得更加牢不可破，资本家真正地和他们的资本一样做到了‘永不休眠’，遗产税完全形同虚设……原本人世间最最公平的东西，‘死亡’，也在这项新技术前土崩瓦解。它会加剧社会的不公，加速时代的倒退……
好时代，来临了。反乌托邦的高科技黑暗未来，来临了。
联邦将不再是任命的联邦……以前就不怎么是，以后将会更加不是。蝼蚁般的我们匍匐在他们的脚下，等待掌握所有一切生产资料者的最终施舍。
……
听起来耸人听闻，但这一切在马赞达兰事变后，似乎正在变成事实……以前我们有许多不敢想的东西，在那场几乎是诅咒着人类的陨石冲击中都在变成事实。
知道我们科研小组为什么进度那么快吗？
因为有很多人都或多或少地受到了这种灵能复苏的增益。
它无法让人飞檐走壁，无法让人成为超人，但却不断地在侵蚀着人类的思维世界……很多以前根本想不到的东西，现在只要睡一觉就会从脑袋里冒出灵感来。
而且，几乎所有的外星科技都会受到这种灵能复苏的影响。那些谜团般的组件，本来都像是石头一样无法与人交互，现在却随着第二波灵能复苏的进度而展开了自身的锋芒。
我深切地怀疑，之所以我们一直很难破译这些诡秘的外星机械，是因为我们缺少了一样东西：对灵能的理解。
很久之前，我们小组里的许多人都怀疑过这个机器的真实作用。它真的只是对记忆进行复制粘贴，对灵魂进行捕获和导入新个体吗？它每一次不受控制的启动，都要吞掉相当于强子对撞机运行一次那样庞大的能量，它的内部究竟是在运行着什么？
这都是值得探索的事情，不搞清楚的话始终会存在着风险。
然而那些老家伙却已经完全等不及了，要用人命来加速趟平风险的进度。
我不知道其它科研项目的进度，没准他们已经有了完善的人类克隆技术。
当然，这也只是我的猜测。我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霍紫阳，《遗言》，加密邮件附件。
……
……
当顾晨月再次回到“文明的世界”，已经是十二月下旬了。
早就辞掉了浣熊岭的工会工作的她，行走在飘雪的中京街道上。穿着黄色外衣的抗议人群还在街上扎营，并且队伍的声势比她离开时还要浩大。
她微微笑着，提着装有不明物件的巨大行李箱，回到了自己租住的公寓，靠着床坐了下来。昏暗的灯光下，她看着挂在墙上的日历——两天之后，便是平安夜了。
所有一切，都将得到最终解决……顾晨月心中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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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话：希望大家，在今夜都能得到幸福。
也可以选择来咱的书友群抱团取暖……大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