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漱这件事对于成天笑来说从来都是香皂凉水抹一把的事，而文晶晶则要细致地把脸上每个毛孔都清理干净。
洗完脸走下楼来，员工们都已经开始干活了，见到久违的成天笑他们也没有太多寒暄，只是问问这半年去哪了之类的，他们是从不会信什么死而复生的。
“成宫主。”厄洛克走过来，他已经不再保持着狗的样子了，“有个员工辞职了。”
“哦？”他看着货架上的蛋糕面包，想找一个看起来好吃一些的，心思完全没有放在谈话上，“谁呀？”
“刘佳茵。”厄洛克把一张展开的纸给成天笑看。
“诶？叫什么？”成天笑看着厄洛克手里的纸，从折痕可以看出之前应该是折了三段塞进了信封里。他一边看，一边拿下个面包，撕开包装，一点点把面包从包装袋里挤出个头来。
字写得不是很漂亮，毕竟老太太们上学的那个年代重男轻女现象还比较普遍，写字不多，歪扭一些都是很正常的。而在署名的地方，很工整地写着“刘佳茵”三个字。
“有意思，跟我姥重名。”成天笑咬了一口，顺便把面包又往出拽了一段。这一口咬得比较大，出于礼貌，尽量闭着嘴艰难地咀嚼，顾不得嘴角沾了一颗奶油粒。
这时候身后有人推门进来。
“爸，你醒了啊？”是斯图乐颜买了早餐回来，成天笑见到有豆浆，急忙上前接过来，把豆浆掏出一杯。豆浆还烫着，成天笑才把它掏出来就立刻烫得放在了桌子上，乐颜看懂了父亲的样子，一手拿起吸管，另一手摸了一下杯子。
“好了，不烫了。”说完，她把吸管扎了进去。
成天笑拿起来果然不烫，便滋滋喝下很大一口。然后狠狠咽下去：“差点噎死我。”
“我还买了醒酒的，不过看起来好像没什么必要。”
“给我买醒酒的那是磕碜我。”成天笑说着，却还是从里面拿了个西红柿出来，也不洗，随便拿手蹭了两下就咬下一口，心满意足地对女儿说，“但是我爱吃这个。”
等成天笑都吃完了，文晶晶才一步一步地从楼上下来。
“小祖宗，收拾好了？”成天笑站起身说，“我吃完了，先去图书馆看看，等你们吃完直接去图书馆找我就行了。”
“噢。”文晶晶坐下来，动动手指，一杯豆浆滑过来，吸管也自己飘着扎进去。
成天笑打个响指消失于无，再出现的时候，就已经在图书馆的二楼了。
图书馆没有别人，大阅读桌上还放着沈梦瑶家里的现场照片以及魏德军从她家拿回来的锅碗瓢盆。成天笑拿起一张看了看，毫无兴趣地又放下，但旁边的那口烧漏的锅引起了他的注意。他用手指捻了一点干在上面的黑渍，凑到鼻子上闻了闻。
“嘿？有点儿意思。”他把这些餐具挪了挪，从旁边的一摞书的最上面拿下一本，才打开，就听见有人上楼。他以为是文晶晶，可抬起头来发现来的是一个老头。
老头被他吓了一跳，呀了一声在原地反应了一阵才问道：“你是谁？”
“我是……”成天笑刚想回答，忽然改了主意，把手里的书晃了晃，“买书的。”
没想到老头立刻沉下脸来，冲过来夺下手里的书放回到最上面，并把书从成天笑面前挪开，成天笑被老头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忙把手抬起来，表示自己什么也不会碰。
“这些都是非卖品！”老头很严肃地说，“而且图书馆二楼不对外开放，你要找的书也都不在这里，要买书去一楼。”
“非卖品？”成天笑显然并不想走，拉出椅子坐下来对老头说，“那——借阅总可以吧？”
“我说了二楼不对外开放。”老头的嗓门抬高了一些，听得出，他不耐烦了。
“二楼？”成天笑捏着下巴上的胡子说，“依我看，应该是整个图书馆都不对外开放吧？”
老头明白他话里有话，但是以目前见过的这些神以及神的转世来看，面前这个孩子不像是个善茬，于是警觉了起来。
“你出去。”老头语气十分坚决。
成天笑哪能听他的，转转眼珠又说：“怎么？生气啦？我觉得您在这方面应该是教授级别的人物，怎么能随随便便就生气呢？”
老头听后暗暗沉了口气，尽量保持着语气的平稳，说道：“我拒绝与你讨论任何与这些研究有关的东西，而且说了你也不会懂，这些历史不在你的课本里，现在请你出去，不要影响我的研究。”
成天笑趴在桌子上，看着老头强压着怒火的表情，勾起嘴角笑道：“是嘛？说来听听。”
“神临纪，后神临纪，听过么？”老头说完，不等他回答也不觉得他能回答什么值得自己听的东西，便坐下来不再看他。
“嗯，挺好。”成天笑直起身子说，“如果你说的是一百八十万年前的神临纪和一百二十万年前的后神临纪——”成天笑目不转睛地盯着老头，他看到老头在听到自己的话的时候，先是定住，接着抬起头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从开始的轻蔑一点点变得凝重和严肃，“那就说点什么，考考我。”
“你到底是谁？”
成天笑两肩轻轻耸了一下，朝刚才那一摞书使了个眼色：“买书的，我已经说过了。”
“我是说，除此之外，你到底是谁？”
“那就是借书的啰。”成天笑回答的时候自己都有些想笑，但他本就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老头也就没有察觉出什么，只是长长叹了一口气，身子软软颓败着弯下去。
“怎么？刚才那神气劲儿哪去了？”成天笑问。
“这个世界就要完了。”老头说完不由得摇摇头，“堕神已经开始行动了，貉神带着大家出去直到现在都没有音讯，而且，他们谁也不是堕神的对手。”
“不是还有斯图雅特么？”成天笑说。
“没用的。”老头无奈地说，“你所知道的，那是前世的斯图雅特，而现在的他，是个恶魔。”
“那——”成天笑把身子凑过来，“那你看我能帮上忙不？”
“你？”老头很不屑地打量了他一番，“算了吧，你连现在什么情况都不知道。”
“我也许知道的少，但还不至于一无所知。至少我知道你叫柳万生。”
“这种事对你们来说应该很简单吧？”
这时，楼下传来开门声，接着是杂乱的脚步声，听起来不像是一个人。
“应该是貉神他们回来了，你这孩子既然能知道一些事情，或许上辈子也是某个神，正好让他们看看你前世到底是谁。”
成天笑从肚子里已经笑了起来，但只能藏在肚子里，嘴上装着什么不懂的语气继续刚才的问题：“那你知不知道斯图雅特这辈子转世是谁？”
“我只知道叫成天笑，而且还是他夫人说的，我还没见到过，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或者，见到的时候，距离他毁灭世界还有多久。”
“他夫人？”
“叫文晶晶，也是转世。”
这时候，有人推开了楼梯口的玻璃门。
“讲我故事呢？”来的是两个人，前面推门进来的是文晶晶，手里还拎着两兜子水果，而跟着后面的，就是斯图乐颜。
“文宫主！”柳万生急忙站起来迎上前帮她拿东西，同时注意到身后的斯图乐颜，便问，“这位是？”
“没事，这点儿玩意不沉——这我闺女，斯图乐颜。”
“你好，初次见面。”乐颜深鞠一躬。
“你好你好——你们有孩子？”
“哇，这事儿这么神秘么？”文晶晶被柳万生问得一愣。
“有啥神秘的。”成天笑转过身大声道，“书上没写呗！”
“诶？”柳万生一听这孩子说话语气不太对劲，一脸吃惊的表情，手指来回比划着文晶晶和成天笑，“你……你这……你怎么这么跟文宫主说话？之前貉神都……”
“你俩……”文晶晶打断柳万生的话，“你俩没互相介绍一下么？”
柳万生刚要回答，被成天笑打断了：“介绍了！我是来买书的！”
文晶晶白了他一眼，问柳万生：“你不认识他啊？”
“不不不不认识。”柳万生把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
“他……这……”文晶晶忽然不知道是该高调还是该低调，想了想，还是低调一些得好，免得把老头给吓着，“他就是成天笑啊——也就是斯图雅特——我老公。”
“啊？”柳万生的下巴几乎呱嗒一声掉在了地上，直愣愣转过头来，而成天笑已经站了起来，毕恭毕敬地朝柳万生鞠了一躬：“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还真的是传说里那般——爱开玩笑。”
“没办法，‘成天笑’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