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势？”
叶芷浠点点头：“不管是什么事情，只要我的内心深处希望它能实现，在这种程度的运势趋势下，最终都会如愿。”
“……我不明白。”少女的声音呜咽，趴在桌子上不肯看叶芷浠的样子意外的萌，“运气对人来说，不是相对的吗？”
比如石头剪刀布，虽然有一定的战术成分，但随机性很强，幸运的时候可能会连胜好多盘，但不会一直持续下去。
叶芷浠眼神中的湖水划过一道波澜，她说：“对我来说不是的。”
“呜呜呜……你少吹牛。”
“真的。”叶芷浠掐了掐人中，她显然后悔把苏时筠灌醉了，谁知道她喝醉了哭个不停，“别哭了，抬起头来看着我。”
叶芷浠声音平淡，却能给人不容拒绝的感觉，像命令一样。
苏时筠听话地不哭了，她抬起头来，长长的睫毛被泪珠沾湿。
“……你哭什么，我又没有欺负你。”叶芷浠的眼神有些无奈。
出千的明明是小学妹，为什么现在眼泪汪汪的也是这家伙啊？
“我、我也不想的，但是呜——就是忍不住啊。”苏时筠找出纸手帕，梨花带雨的样子，足以激起很多人的保护欲。
“苏时筠，你最近是不是总遇到不开心的事。”叶芷浠问她。
答案很显然了。
苏时筠心里有点乱，她忍不住告诉叶芷浠：“你老放我鸽子……”
让人变得软弱、感性，从而宣泄积攒的情绪，这便是酒的好处。
苏时筠是个很乐观的人，每当遇到难过的事总是自己忍着。
比如这些天，看到其他寝室都到齐了，只有自己没有室友，苏时筠一边期待，叶芷浠却一直不出现，这种孤单的情绪积累了很久，她一时间觉得委屈，就一次性哭了出来。
“……”
叶芷浠抽了两张纸，面无表情地替苏时筠抹干眼泪，又帮她擦干净嘴角的桔子酒，后者乖乖地由着她，没有反抗。
苏时筠问她：“所以、你是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会赢吗？”
由于哭了一会，苏时筠酒醒了许多，思维也比刚才清醒了不少。
叶芷浠点了点头，同时把用完的纸巾处理掉，她说：“不只是玩小游戏，我的能力适用于各种领域。”
“比如买饮料，每次都再来好几瓶，直到喝腻；考试时遇到不会的题，也总能选对；家族企业的年会抽奖，一等奖也每年都被我抽中；最要命的是，我有次试着买了两支绿股，第二天发现它们涨了十多倍，红得不可思议……”
叶芷浠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平淡，可不知为何，苏时筠觉得学姐的眼神里只有伤感，让人感觉很压抑。
“可是、可这不是……挺好的吗？”她困惑地看着叶芷浠，猜不到她不高兴的原因。
叶芷浠沉默了一会，反问她：“我问你，做什么都太轻松的人生，真的会有意义吗。”
这……说的是人话吗，能够随心所欲的过上想要的生活，这样的人生难道没意义吗？
“……”
苏时筠不喜欢探讨这些大道理，她想了想：“你如果觉得有，就有。”
她不认为困难是坏事，但也觉得，生活若是能一帆风顺就好了，无数为此拼搏的人，都梦想着能像叶芷浠一样。
“没那么简单。”
叶芷浠像是猜到了她会这么想，摇了摇头：“大部分人的能力都是不完全的，你不可能不知道。”
苏时筠点点头，余榆和她讲过好几个例子，她自己也有体会。
比如说她的能力，精度很高，持续性却较弱。且控制「标量」的前提是，她必须对这个量的数值有大致的了解。
叶芷浠继续说：“有人说，这是世界上最无敌的能力，他们若是能看到背后的残缺，肯定不会这么想了。”
苏时筠在心里思考，学姐的意思是，她的能力存在很大的缺点？
“你还记得刚才的游戏中，每一轮你掷出的点数是多少吗？”
“唔，记得的。”
苏时筠喝醉了，但不至于失忆，她想了想，说：“「五」「三」「二」？”
“嗯。”叶芷浠手指卷起着一缕长发，说：“虽然有些巧合，但很显然，每一轮你的点数，比上一轮少，对不对。”
苏时筠啊了声，发现还真是这样：“我、我不太明白为什么。”
“你应该明白的。”叶芷浠叹了一口气，解释道：“在我的运势面前，身边的人的运气……会受到或大或小的影响。”
“你是说……”苏时筠小声问她：“大家的运气会汇聚到你身上？”
运气本是一种抽象的事物，此刻却让人觉得是客观存在的。
但运气确实是相对的，就像一个天平，往运势好的人那边倾斜。
而叶芷浠的能力，很显然，就是让天平永久朝自己这边倾斜。
“你明白这种感觉吗，当你为目标实现开心时，却不可避免的会伤害到身边的人，有时候，甚至会伤害自己的家人。”
苏时筠愣住了，她不由自主去想象，心里突然很不好受。
“我问你，大多数能力都是受能力者自身控制的，对不对？”
苏时筠点点头，她隐约能猜到叶芷浠接下来想说什么了。
“但是…我不行。”叶芷浠平稳的声音略微颤抖，咬着樱红的嘴唇：“我的能力是由内心想法控制的，我欺骗不了自己的潜意识，它会满足我下意识产生的每一个欲望，但是「想要」、「希望」甚至是「渴望」这些深层的念头，谁能控制住？”
她的话很好理解，无非就是一项被动技能，类似于动物的应激性，但这能力实际上比应激性复杂得多。
苏时筠顿时觉得，自己好肤浅，就像格列夫对长生不死人的憧憬，却看不到背后的代价，永生其实是一种煎熬。
她心想，叶芷浠的童年、青年一直活在自责和焦虑之中吧？
自责给他人带来了困扰，一直以来不敢去想期待的事，可是潜意识里还是这么做了，久而久之变得焦虑、抑郁。
不用想也知道，这样的生活，好可怜。
“渐渐的大家都明白了，开始有意无意地躲着我，害怕我，这反而让我感到欣慰，不用再像以前那样紧张。”
“叶学姐……”
苏时筠明白了一切，她仿佛一瞬间和叶芷浠心灵相通，亲眼见到了那高冷的伪装下，孤寂无助的灵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