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唔……唔呜呜！！！”
顾不得其他，轲持先是发出痛彻心扉的惨叫……
虽然他在教中之时也对他人实施过不少光是看上去便可怕无比的酷刑，但视觉上用于杀鸡儆猴的花哨酷刑与感觉上用于单纯惩罚之物目的不同，那些看似花样百出的暴力可能比起现在其身处的朴实无华之物……在痛感上完全无法比拟，只是花式看着更加浮夸奢华罢了。
不过非要说，最开始的那一针绝对有问题！
“前年吧，好像是三月份，有个女孩子、好像叫朝露？在她家不远的教会参加礼拜，说是参加礼拜，其实不如说是去吃教会发放的无酵饼，毕竟她是个馋嘴的孩子、也符合那个年纪应该有的天性。”
这个名字……
陷入混乱的轲持一时虽感到熟悉却无法从回忆中找到相符合的面孔。
“然后、一个邻居家的大娘突然告诉她，如果加入另一个教可以吃到更好的东西，这个教的名字你当然非常清楚。”
甲德教。
艾祈幸自然不可能是毫无来由地提起这一件事，她眼神中带着好奇，端详少年在听见自己叙述时脸上所浮现表情进行自言自语般呢喃：
“因为年龄太小了，那孩子当然没有对这种莫名其妙传教的警惕之心，更何况这大娘还是朝夕相处的熟人，因此她随口答应以后，就被大娘带着去‘吃好吃’的去了，那时她才十岁。”
“……！”
想起来了……
也因想起，轲持脸上细密汗珠更加密布。
“先是一通乱七八糟的宣讲，接着，那大娘宣称，为了能进入教会，必须要进行一项仪式……仪式内容是什么？你比我清楚多了吧。”
语调一点点冰冷。
但，白发少女金黄眼瞳中却看不出哪怕一丝愤怒神色，那淡笑仿佛神明一般、温柔而冷酷，全程口吻都仿佛只是在诠释一处事不关己的悲剧一般。
然而……
“小女孩怎么样？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这算不算是移情别恋呢？”
“唔……噗、呼呼……”
那平静之中，有远远比海中漩涡更加激烈而深邃的阴森之气不停渗入他骨髓。
说完整个事件后，艾祈幸露出一副悲叹遗憾表情，接着沉默许久，似乎在为故事中所述孩子而缄默悲叹。
“话说你们据点后山，到底还有多少这种因为玩得过火而只能睡去的孩子呢？你能告诉我吗？”
“唔唔……”
“哎呀，忘了轲持先生现在不能说话了，真是抱歉。”
像是真的才想起一般，她有些尴尬地摊摊手，又似乎因惊慌失措一下狠狠将手中钝指甲刀戳在了轲持伤口之上，左右搅拌着，像搅拌大锅番茄汤般搅拌着血肉。
“唔呜呜呜呜呜——！！！”
然而，白发少女那神明般精致的脸庞却依然含笑，看不出半丝口头上深重的歉意，金黄双瞳微眯柔和，在黯淡光芒中，诚挚神情仿佛祈祷修女一般。
可那纯白修女身上却沾染无数污秽鲜血。
“叫吧，法依然承认你为人，所以不会折磨你，但是现在的你已经死掉了，”
从口袋中掏出一张报纸，她单手有些艰难地将上面内容揉开展露、戳到受刑之人眼珠子上，接着似发现离得太近又稍拿远了一点。
上面是关于邪教头目被处死刑的新闻，黑白照片上邪教受害者亲属们悲痛欲绝的表情，与少年那张还掺一丝嘲笑的表情相对比格外扎眼。
“所以我现在只是抱着一股子为死者和我所爱之人报仇雪恨的情感，公报私仇、来尽情折磨一具尸体罢了。”
“唔……呼呼、呼……”
“哦对了，亵渎尸体也是一项罪名啊，不过这里发生的事完全不会被外界得知，高兴吗？”
一直以冷静至可怕的语调进行着阐述，艾祈幸此刻依然没有一丝嗜虐者应有的可怕特征，但正因为如此反而显得更加令人恐惧，她继续打开了指甲刀，将沾血的袖口微微挽起。
冰冷、冰冷，极端的冷静。
这次不是剪切了。
“不过我说不定是做得太过分了？嗯……给你治疗一下吧，总之为了防止感染先来涂酒精吧。”
说出的话明明似乎带有愧意，在轲持耳中却比死刑宣判时更加恐怖。
无言的侍奉者又一次静静端上了酒精，白发少女先是专心致志地将指甲刀磨砂的部分浇上了酒精，接着如专业医生一般耐心地在轲持手上暴露伤口表面涂抹。
若迫于冷汗浃背而眼珠乱颤的少年此刻还能细心观察一下的话，便能发现酒精中掺杂的些许细微微末、如漂浮光粒般静静悬浮在液体中，于黯淡光芒中显出绝美景致。
那种感觉……
“呼、呼、唔呜呜呜呜呜呜——！！！”
浑身血管暴起，他此刻只想向上天祈求自己晕过去……哪怕一秒也好，也能减轻那可怕的折磨……
但万事皆不如意居多，这次也是。
“你是哭了？”
“……”
“别这么紧张嘛，反正比起你对别人造成的伤害，这点还远远不够吧？”
……
那之后的每一天，对轲持来说都是地狱中的生活。
此刻，在之前还如此嚣张的少年却切真乞求着快点死掉，他终于明白了对方到底为何要框住自己牙齿，那并非因胆怯而制止自己的惨叫，而是为防万一自己咬舌自杀。
因为长期固定，牙齿似乎都有所挪动。
虽然艾祈幸本人因为工作过多，至多每天来很短的一趟，但对他的折磨却由不同的人一直持续了下去……每一次都是以并非能满足血腥爱好者的朴实方式造成单纯的折磨与痛苦，属于完全非乐趣的行刑。
往皮肤内充气，直到因承受不住而爆裂。
将手指固定，然后以铁锤轻巧敲打，将骨头一下砸出指外。
各种……
仿佛无尽的、痛苦……
……
这天，又是一个白发少女亲自演出的好时节。
将对方口中一颗摇摇欲坠的牙齿最后一点跟牙根撕掉，依然被束缚的黑发少年已晕厥了过去，面容之枯槁再找不出往日目中无人的神采。
身上被血液溅了一身，艾祈幸一点点挪下橡胶手套，面色平静地向身后正密切观测这绿色图标的白衣人询问：
“生命迹象如何？”
“报告：没问题，还在安全状态。”
“是吗，这个人的体质强得出奇啊……尽可能维持他的生命，也不要造成肌肉萎缩什么的，大脑的手术安排出来了吗？”
“是的，已安排在再过三天的早上整七点进行。”
看了一眼头发，似乎没有粘上血，算是能出门的程度吧，但是果然身上血腥味太多了，不去洗个澡可不行啊。
于是，白发少女在众目睽睽之下先是踏入了一件被白色屏障笼罩的淋浴间，接着沾满血污的衣衫纽扣一点点松脱，被随意挂在了边上，明明周围矗立着如此繁多的黑衣白衣之人，她却如入无人之境，纤弱柔美的身躯逐渐暴露开来，苍白长发一点点濡湿，白皙却不显病容的肌肤与空气接触，紧接温热水流一点点润下。
没有一个人，敢向那一片投注目光。
艾祈幸自顾自地哼着无人知晓的歌谣，接着，她关上水流，确认还凝结着水滴的肌肤上没有一丝血渍后，白发少女慢悠悠跨出，随手从满满当当却每件都一模一样的衣架上取了一件比起她身躯较为宽大的衣物，松散地披在身上。
接着艾祈幸并不回头地与身后黑衣之人进行命令与询问。
“之前袭击我的那群傻子，都抓住了吧。”
“是的。”
“真的是傻子……明明智商这么高，居然研究那种东西。那个小女孩怎么样？”
“目标情绪非常稳定，生理心理都没有产生异常，请问还有什么吩咐吗？”
“稳定啊……”
思虑一会儿后，她开口：“给她安排一间实验室吧，让她继续实验，其他没有什么汇报的就这样吧。”
“好的。”
也没有再进行多余询问，身后之人静静退在一旁，可以看见几个黑影静悄悄地离开。
在完结了一早的工作后，她有些疲惫地伸了个懒腰，看了眼时间。
还算早……经过这么多天的连续工作，事务已经消去了大半，但自己的精神也变差了一些。
‘嗯，说不定该犒劳一下自己了。’
“那么，向保安部那边报告一下，我要出一趟门。”
“是，请小姐注意安全。”
抱着这般想法，艾祈幸一只手松开了披散衣衫的纽扣，从衣柜前纠结一会儿后换成了一套自认较为得体的衣装后，她在镜子前观察几下自己，旋转之时明明只是自然举止却有一种舞蹈般的美感，借此确认身上没有血渍之余还询问了一声身边面无表情的保镖：
“你觉得这身怎么样？”
“小姐很有眼光。”
“嗯，这个回答很圆滑，不过嘛算了……”
听到巧妙回答后她再度露出天使般的微笑，转身向部下继续交代安排。
“那件事怎么样了？”
“有人说他有确切地点，但是还不信任我们，需要再联系一段时间。”
“嗯。”
白发少女点点头，接着又如同突然想起什么似地捞起一些点心，最终拿起一把伞。
她向某处赶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