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谁？”
在一系列威胁无效后，周围的暴徒也逐渐簇拥而上，包括拿着电锯的人。
而其中，寿令站出来，向聚集在一起瑟瑟发抖的学生发问。
这时，余颜抢先从人群中挤出，满面堆笑地走到没有动静的少年旁边，小心翼翼地搓着手。
“啊，这个人啊……稍微，脑子有点问题那种，不要在意不要在意，我马上把这家伙拉走……”
说罢，她双手拉住弯着腰显得有些佝偻的少年，使劲把他往后拽，一边拽还一边以只有对方能听到的音量小声而急切地警告着：
“喂！你怎么回事？你是不想理人又不是傻……不要命了吗！”
“……”
卓泽纹丝未动。
过了许久，他似乎感到了一阵不快，于是随手撕了一张纸，在上面匆匆一就。
“刚刚看到了很不错的灵感，要写，走开。”
“我……”
紫发少女一时被气得噎着了。
她现在身边也都是一把一把危险的武器，姑且也算冒着危险来救人了，被救一方还这态度。
哎。
气归气，拽还是要把人拽起来的，于是紫发少女又讨好地向周围暴徒点了点头，开始发力。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这时才能发现，卓泽果然是个男生，力气和体重啥的都不是她一个不算健康的女生可以相比，因此虽然余颜使出了吃奶的劲，少年还是一动不动。
“你们什么情况？”
这时，暴徒们的耐心也逐渐消耗殆尽。
其中一人举起刀，走过来，把刀贴到卓泽眉心之前。
这是个穿着白色衬衫，里面套了件红T恤的男生，身上和脸上都到处是血，脸上挂着让人不快的笑容。
“如果你拉不走这家伙，我来拉如何？虽然就不一定是完整的了。”
“不麻烦您、不麻烦……”
“爬。”
他随手一巴掌打在了紫发少女的脸上，不过最终只落在了黑色防毒面罩的坚硬外壳，手掌顿时感到一阵疼痛，于是他将这股气撒在了余颜身上。
这男生一把像拎小鸡一样拎住了余颜的脖子。
看着对方痛苦表情，他却一副兴奋的模样。
“你知道吗？我小时候啊，就发现我和其他人不一样……我特别喜欢看别人痛苦的样子。”
“咳咳咳……对不……”
“有一天我‘借’了一个人的玩具，没有还，然后那家伙居然就叫家长把我打了一顿！我还想让英雄大人帮我出气呢，你们居然……”
说到这个越发咬牙切齿，那人一推，把余颜甩到了地上，看着她不适地干咳着放声大笑。
连周围一些暴徒都以有些动摇的神情看着他。
不对啊。
这种算什么正义？之前的情况，和这家伙虽然描述完全不同，但，万一是撒谎……
为了避免推导出那一可能，他们放弃了思考，继续默默围观着。
而那人也是对此一无所知地炫耀着。
“后来我读了书以后，我才发现，我是反社会人格障碍者，就是一般说的高智商犯罪分子，你特么别在老子面前装！怕了就赶紧给我滚进去！”
一番言论之后，那人却越发暴躁。
原因很简单，虽然他那样扯着嗓子炫耀自己的异常，卓泽却依旧如一地在写着些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那少年仿佛陷入了某种狂热的状态，但与周围暴徒不同，那是一种安静的狂热，并不殃及他人，却能让人感到不适。
这种不适一时之间甚至超过了暴徒。
那男生不快地咂咂舌。
上前去，把刀子直接抵在了卓泽肩上，然后一点一点砍下……
然后被非常不耐烦地拍开了，而坐在座位上的少年只是如同被蚊虫叮咬了一般，晃了晃脖子和肩，便继续写下去了。
一瞬间，那人背激怒了。
他抬起刀，便要砍下去。
但，在此之前，男生先露出一丝诡秘的笑容。
“你不是写得很欢吗？”
他突然放下了刀，然后走到埋头写作的少年桌前，手放上了桌子，低头在他耳边嬉笑呢喃：
“我告诉你，我不会让你先死，你啊，好好看着你写的狗屎吧。”
然后。
在卓泽反应过来之前，那人便一把将他笔下的本子抢了过来，还抵在纸张上的笔在苍白纤维上留下一道长长伤痕，接着，那人耀武扬威地在呆滞抬起头的少年面前微笑着展示了一下本子，然后突然变脸，面无表情地将那本子撕成两半。
“咔……”
“嘻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光是这样还不够，那人看着依然沉浸在茫然中的卓泽，又狂笑了一声，迅速将手中两半本子重叠，跳起来，用膝盖不停地撞击殴打着，接着再度狠力撕扯，直至那纸张散落成无数碎片，然后又蹦跳着践踏。
全程，还能活动的暴徒没有一个前去阻止。
最终，那人一脸冰冷地将本子的塑料壳抛在了地上。
“呵呵。”
在那一瞬间……
“……诶？”
卓泽，发出一声呆滞的声音。
虽然很微弱，但的确是包含“话语”这一意义的声音。
接着。
“诶、诶？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发出了惨叫。
先是将手缓缓捂在头两侧，接着，怔怔看着散落一地的本子碎页，发出了痛彻心扉的惨叫。
那少年从座位上飞快落下，神色仓皇地一点点收起那一丝丝碎片，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下，手脚都在不自然地颤抖……就算以如丧考妣去形容也不为过，丑陋的姿态在地面蠕动，一点点将那碎片拼在一起，堆成一个小纸丘。
就像一个微型的坟堆一样。
“哈哈哈……哈哈哈哈！！！”
暴徒在狂笑。
那男生也蹲了下来，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卓泽没有动。
只是，如同被石化了一般，坐在椅子上，连呼吸都停滞了，瞪着那一地碎片，接着……
“咔。”
“啊……”
他拿起了笔。
在一瞬间，肉眼都来不及反应过来的一瞬，将那支笔**了那个人的脸上……
从脸皮穿透，越过未来得及咬合的双颚，擦伤舌头，然后，喷溅出鲜血。
那个男生，先是硬生生怔住了。
然后。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凄惨过头的惨叫混杂着鲜血喷溅在教室中。
一边忍着剧痛，那男生发狂般挥起拳头，但还没等得及他的拳面击中卓泽，那瘦弱少年便率先扑了过来。
“该死……噫！”
一口咬住他本想挥来的拳头，人类并不锋利的牙齿全力嘶哑，粗糙骨面划住肌肉纤维，卓泽血红着眼以嘴扯起撕裂的肌肉，断裂的肌丝淌下温热血液，接着又顺势压住那可怜男生，一口咬上了他的咽喉。
昏暗的教室中，原本的猎人被猎物咬住喉咙，影子由直立人型一点点萎缩下去，瘫软无力而逐渐塌陷。
“救、救命……”
伸出的手被同伴惊惧躲避。
发出的呼救，马上因声带的断裂而嘶哑无比，完全不成人声。
一点点……变成狗叫一般的呜鸣……
那期间，只有被害者凄惨的叫声在教室此起彼伏……
其他人鸦雀无声。
安静。
黑红。
浑身被鲜血染红，本来再瘦弱不过的少年，癫狂的神情仿佛地狱中恶鬼一般。
“该死……快把这家伙杀了！”
一旁的同谋也纷纷反应过来，发出咒骂中带着惊恐的呼声，几人成众地扑了上去，手中刀子颤抖地冲着卓泽身体而去。
而本来处于控制中的学生们也开始蠢蠢欲动，特别是本来就已经脱离学生们的余颜，现在正目眦欲裂地看着中央那一幕，脚步悄悄往一处跑去。
卓泽先是中了几刀，身上到处都是伤口，但也仅此而已。
他就像感不到疼痛一样，把对方捅进自己体内的刀……
“噫……”
夺了过来。
“你们是精神变态？”
他的声音又低又微，让人联想到将要熄灭的蜡烛，带着一丝沙哑，时不时掺杂着指甲从黑板擦过一般刺耳杂音。
浑身鲜血的卓泽，拿着刀，与其他随意乱砍甚至手还要抖的暴徒不同。
他刺过的人，基本都一下倒在了地上，没多久就因疼痛或其他原因失去了运动能力。
这无关其他，只关经验。
现在的少年，所表现出手法实在太过精湛，简直像重复过无数次般……新闻中有砍人几十刀依然轻伤的医学生，他的知识与其应别无二致，所利用之点却恰恰相反。
唯一还清醒的，只有……
“所以又如何？”
自称反社会人格的男生，现在瑟瑟发抖着，宛如恐怖片中被鬼怪一点点逼近的受害者。
看上去最为凄惨，但还远远没有死去。
而现在，原本蹲在地上的卓泽，则君临其上，浑身鲜血地一步步走了过来。
他的表情非常古怪。
并不可怕。
不是那种一眼就会让人讨厌的神情，相反，用一句话来形容的话……
眼睛里有星星。
“我也是。”
不过卓泽显然正在憋着这一诡异的开朗笑容，这使他的表情进一步不协调，显出一丝僵硬与古怪。
他走上前，然后在男生喊出之前一刀割去彻底毁了他的声带，拿着刀，一下、又一下地捅入满脸恐惧的男生，直至浑身被血液淋浴。
“我不喜欢活人、我解剖小动物、我放火烧死过我家的猫，我对满身伤痕的女孩boki，而且到现在还毫无悔意，而现在，我想让你们都痛苦至极、我想兴奋，我不知道什么是愧疚，我不喜欢所谓的美好，我差点谋杀我父母……但是，为了写东西，我忍下来了，我不该会忍耐的，也可以说它们……都是小的欲望，我只想写下去而已。”
在一通微弱至几乎无人听见的呢喃后，连续捅了不知道多少刀的卓泽，站起身，甩下在最后一刀还未毙命的男生，被血模糊的面孔中只有一双发亮的眼睛尤其清晰。
少年举起刀。
指向周围的暴徒。
“然后，你、你们，就把这一切都毁了。”
暴徒们开始退缩，而……
学生们不知何时已经悄悄分散开来。
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分割包围。
“我跟这个社会做了一笔交易，我遵守所谓的常规，不和别人说话，这样就可以避免出局，然后、我就得到继续写下去的机会。”
不过其间，暴徒们的注意力只是被那一屹立的少年所牵扯着，接着，一些人一拥而上，然后落得悲惨下场。
“你们不是变态吗？”
少年仿佛念诵台词一样，以日常中绝不会用到的中二语调轻声嘀咕着。
但他似乎并非在与任何人交谈，而是在像另一世界中的某种存在表演，演奏着歌剧一般调子。
“很好，惨叫吧，像我一样为你们的惨叫兴奋吧。”
然后，他再度将地上的男生扯起，把刀抵在那人已经模糊的嘴角出。
一点点，用刀尖拎起。
“笑。”
“啊……g……”
“我叫你笑！”
感到不耐烦了般，卓泽的手越发用力，然后……锐利刀尖将嘴角涂成大笑弧度。
而少年很冷静，没有狂笑，没有疯狂，只是，冷冷观看着而已。
然后他平静开口：
“所以现在你脸上是什么？后悔？”
“……”
“哦，那真是太遗憾了。”
卓泽，把嘴凑到那人耳尖。
“因为精神变态永远不会后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