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小姐，您认识这个男人吗？”
“认识……”
“那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要这么对你？是因为什么情感纠葛吗？”
“这、这个……”
即使是叶凝，在这种压抑的氛围下，也没有办法保持自己的镇静了。心中突然有种“事情闹大了”的感觉，说起话来也是支支吾吾，不敢造次。
最重要的是，谁会想到这件事竟然会闹到这种平民百姓不该来的地方？
都要怪葛润泽，突然间像是要袭击自己一样？被人误会也是情理之中。
昏暗的灯光下，在这个连回音都没有的小空间里，叶凝浑身已经没了力气，整个人瘫在冰冷的椅子上。
——
“真是的，怎么会到这种程度？”
另一方面，接到消息的田诗渝，正满头大汗的带着两个孩子，仿佛正在与俄奥联军作战的拿破仑一般急速进军。
“爸爸为啥会被抓起来啊？那个叫叶凝的人报警了？”
“肯定是有人报警了没错，但估计不是叶凝吧，她再怎么说，应该也不至于这么恨你爸。”
“父亲也应该不是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吧？”
“说什么都没用了，我们到了，有什么事进去之后再说吧。”
三个人还没推门进去，就能听见一个中年男人在那里高谈阔论，完全不把这里当做一个严肃的地方。推开门一看，果然，那个人已经开始在那里手舞足蹈，动作十分夸张：
“那个男的喊什么‘去医院去医院’，我严重怀疑他是不是进行器官买卖的！我作为一个有责任感的公民，绝对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现在有些医院的医生啊，做的那些缺德事，我是真的看不下去……”
“都在说些什么啊？张口就来？”
田诗渝白了那个中年男人一眼，真不知道是生活中受了多少气没地发泄，现在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发泄的机会了。
“妈妈，现在不是管这些事情的时候了吧，还是先给父亲弄出来才行。”
即使是几十年前的警察局，葛依柔走进来的时候还是有些害怕，不管在哪个时代，作为好孩子的她，都没有进过这种地方。
“我知道啊，但如果是这么简单的事情的话，那就好了。”
田诗渝走上前台说明了具体情况，没过多久就被带进了执法办案区，只剩下两个孩子在大厅等候。
“我要不要跟妈妈去看看？”塞西娅坐在椅子上，摇晃着双腿。她看上去悠然自在，但实际上她比谁都担心父母的情况。
“不应该用吧，这种地方是不会出现什么问题的。而且你是小孩子，应该也不会让你进那种地方才是。”
“哦……”
塞西娅泄了气，紧张的两个肩膀一下子放松了下来，身体也倚靠在了靠背上。
“爸爸在战场上杀掉过一个器官买卖的人。”塞西娅看着那个高谈阔论的中年男子，用只有姐妹俩能听到的声音回忆道：“我也是听当地百姓说的，那个人是当地医疗部门的负责人，有着很多医疗资源，但在爸爸的医疗团队到达的时候，他却要向爸爸收取费用。当时伤兵已经很多了，爸爸就直接用枪杀了他，抢走了医疗资源。”
“这还真是……”从未见过父亲的这一面，这让葛依柔有些难以启齿，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这让我知道了，这个世界上什么人都有，即使面对着同一种危险，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团结在一起的。”
“毕竟什么人都有嘛。”听了妹妹的话，葛依柔的心境也渐渐平静下来。
“所以，我就在想，这个叶凝，是值得爸爸这样去做的人吗？”
“不知道呢，如果我们知道父亲的一切的话，我们也不会回来这里。”葛依柔也慢慢坐下：“明明是我们的父亲，但总感觉像陌生人一样，我们根本就不了解他，到最后看着他离开我们，和陌生人一模一样嘛。”
葛依柔笑着说出的这句话，反而让塞西娅更加难受。
“而且塞西娅，你这样也不是疑惑，只是觉得为父亲感到不值而已。”
姐姐的声音似乎是变得坚定起来，塞西娅看着自己的姐姐慢慢从座位上站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站到了一个女人的面前，塞西娅知道这个女人，她就是照片上的叶凝。
“我真该用阴魂不散来形容你们。”
叶凝的脸上散发出的疲惫已经止不住了，但她依然死盯着面前的葛依柔，这份气场就连塞西娅也感到有一丝不好，身子一直，从椅子上跳下来，但却被自己的姐姐所拦住。
“……”
葛依柔只是摇了摇头，塞西娅便明白了，这不是自己能管得了的事情。
“这次应该只是那位先生的误会吧？父……学长应该没对您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吧？”
“唉……”叶凝叹息一声：“是啊，他也没做什么，只是做了些容易引起误会的事情而已。”
“他已经做到了这种程度，您为什么还要躲着他呢？至少听他说两句话总可以吧？”
“我听他说了，但他只是说了些没用的废话而已。”
“您是这样想的吗？您真的觉得他白天黑夜的找您，只是为了跟您讲几句没用的废话？”
叶凝上下打量了葛依柔一眼，这是她看葛依柔的第一眼。
“不然呢？搞得像你知道他跟我说了什么一样。”
“如果他说您有生命危险的话，您难道不应该好好重视一下吗？”
叶凝的眼角在颤抖，手放在腹部，表情第一次有了变化：
“所以呢？你们两个安心地过自己的日子，来管我干什么？”
说到这里，葛依柔才恍然大悟：
“之前您都是跟学长说话，今天我这才明白，您生气的原因是因为我吗？觉得学长经常跟我在一起？”
“哈？少在那里自作多情了好吧？他跟谁在一起跟我有什么关系？”
“既然这样，那您这样一直躲着他难道不奇怪吗？你对他难道一点信任都没有吗？”
“信任……就算你说的都对，但凭什么是你在跟我说这些话？这轮得到你来说？”
在叶凝看来，现在就像是一只狮子对一只即将被吃掉的鹿说：“如果你不跑，我还看不到你的伪装”一样，虚伪且毫无意义，这只鹿更不会对这头狮子有一点怜悯之心。
“找了您这么长时间，您都一直躲着他，为什么？你是不敢去面对他吗？”
叶凝自己心里清楚自己的感情究竟是怎么样的，但每当看到这个女人站在她身边的时候，心中这股恐惧感便不可自制地生出来，心中是在害怕输掉吗？自己拒绝了无数男生，可真正遇到自己想要追求的人的时候，却又因为害怕被拒绝而不敢前进了？
这就是报应吗？伤了那么多人的心的报应。
“不是不敢，而是不想。”
事已至此，那就罢了，断个彻彻底底也好，省得夜长梦多。
“我不能让您走。”葛依柔拦到了叶凝的面前：“我必须让您再见他一面。”
“赶紧闪开。”
“不可能。”
这是无声的战争，塞西娅看在眼里，从未见过姐姐如此坚定，更没见过姐姐这样愤怒。
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的她，竟然害怕起来，害怕这样仅仅是两个女人的战争。
“爸爸……”
像是见到了救星一般，在看到父亲从里面出来的那一刻，她几乎是跳到了父亲的身后：
“快去帮帮姐姐。”
所有人都到齐了，田诗渝看着叶凝跟自己的孩子，突然有种莫名的心慌，脚下一软，差点没有站稳。
“润泽……”
“我知道，我来解决。”
大家都已经是疲惫不堪，但正因为是如此狼狈，所以才没有逃走这样的选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