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葛润泽，过两天就要过年了啊，新年快乐！”到前台结账，却被收银小哥强行搭话。
“哦，新年快乐。”
楼下便利店打工的小哥比我也大不了几岁，因为经常去买东西，所以就认识了。
“你们什么时候放假啊？”
“明天，明天下午就放假了，过年之后再回来。”
“哎？这么快吗？”
“你以为呢？后天就要过年了，现在大家都到大超市去买年货，这种小便利店在过节的时候局限性还是太大了。”
确实，回头望去，店里除了我一个客人也没有，但现在各大商场却是人满为患呢。
“后天就过年了啊……”时间真是过得好快。
“可不是吗，这一年真的是烦透了。”小哥翻了个白眼。
“嗯？怎么了？”反正现在也没有客人，索性倚在柜台前，跟他说几句话也好。
“别提了啊，我总不能在这干一辈子收银员吧？所以这一年我到各个地方去应聘，但结果都是无功而返，很打击自信心的。到最后好工作没有，女朋友也没有，一年一事无成。”
“这种东西，着急也没有用啊。”
“唉……我要是能像你一样考个大学，也不用这样累死累活了。”他索性直接坐在了柜台上：“你这一年应该也是麻烦不断吧？看你这精神面貌，比刚上大学的那个时候差远了。”
“有这么憔悴吗？”
“相当有了，反正我建议你多注意一点，有的时候麻烦事是不请自来的，这是过来人给你的建议。”
“谢了。”
谈笑间，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往我的袋子里一瓶咖啡：
“这个给你了，算我头上。不用谢我，这是囤货，不赶紧喝掉的话就快过保质期了。”
“OK，早点休息。”
顺手取走一张传单，用来包裹还是热的饭团，方便带回家。
“不过，新年烟花晚会啊，我还真的一直都没有去过呢。”
这也算是我家城市的传统了，过年的前一天会在城市中心的音乐喷泉广场组织烟花晚会，到那个时候广场中央的音乐喷泉也会打开，全年仅此一次。作为旅游城市，大会每次都能吸引到很多外地游客前去参观，所以基本上每年都会举办。
今年我们家估计也不会去，正赶着过年呢，明天估计会忙着准备很多东西。
大脑还没怎么仔细想过明天的安排，我就已经回到了家，打开家门，发现田诗渝还站在客厅里。
“还没回去啊？这都几点了？”
其实倒也不是什么问题，田诗渝在我家留宿也是常事了。
“……”
但这次有些奇怪，田诗渝什么也没做，只是干站在那里，不免让人觉得蹊跷。
“怎么了？”我一边脱下外套，一边询问田诗渝，但却发现之前挂在衣架上的旧外套现在出现在了沙发上。
“这个……”田诗渝朝我递过来了一个东西，看到那个东西的一瞬间，我的心都快凉了半截——
这是之前葛依柔和叶凝的DNA化验报告。
“这是、这是谁发现的？”我的心里还存有侥幸心理。
“葛依柔。”但田诗渝的这三个字，让我心中所有的侥幸全部消失不见。
“那、那现在她人呢？”我能明显的感觉到，我的嗓子已经开始不受控制的结巴起来。
“在里屋，但你先别着急进去。”田诗渝单手给我拦下，拉到了距离房间很远的地方：“你现在去找她只会是适得其反，先跟我把这一切都解释清楚了，这个检查单，到底是怎么回事？检查单对象是谁和谁？”
因为上面没有写名字，所以她们还不知道上面的人到底是谁，所以……
“这个，当然是……”“润泽，现在可不是想着编瞎话的时候了。”
田诗渝的严肃表情已经让我强装出来的笑容完全凝固。
“你自己好好想想该怎么说，实话说出两个人，跟编出两个人的结果，在孩子看来是一样的。”
“我、我知道，最重要的是，希望葛依柔不会因为这件事……”“那你还是根本不明白。”
田诗渝将我手上的检验单子重新夺回来，几乎是拍在我的脸上。
“虽然不知道名字，但上面清清楚楚写着的是血缘检测，咱们身边需要检测这个的有几个人？总不可能是你跟阿姨吧？而且这还是在叶凝父亲的医院里检测的，你明白吗？”
对的，刚才的我根本没有明白。这是一张血缘检测的化验单，所以身为母亲的田诗渝跟这件事情有直接关系。如果说实话的话，那田诗渝和葛依柔不知道会是作何反应；但如果骗她说葛依柔是她的女儿的话，那对于葛依柔来说，我这就是对她的“不信任”，是一种“背叛”。
“我、我明白了……”
“嗯……”
田诗渝嘴角抬起一点弧度，但强颜欢笑始终还是没有办法保持，眼珠微微转动，看向我的身后。
我也跟着转过身去，不知道什么时候，葛依柔和塞西娅已经站在了那里，她们低着头，不愿意与我的视线相交。
“父亲。”葛依柔还是低着头，拳头紧握在胸前：“我希望得到真正的答案。”
“真正的……”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葛依柔似乎已经像是有所察觉一般，平时戴在脖子上的项链，现在却被她握在手上，伸到了我的面前。
“我记得叶凝小姐有一个跟我相同的项链，我以为是巧合，父亲……是吗？”
看着女儿手上的项链，我的身体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但田诗渝却拦住了我，现在已经不是能够逃避的时候。
塞西娅也看着我，我从没见过女儿们这样的眼神。
但是，这个答案……
“这……不是巧合……”每一个字都像是刀子，在自己身上割得越深，就越需要莫大的勇气。
“等等，什么意思啊？”塞西娅的手也在颤抖，表情一脸的不可思议：“爸爸，把话说清楚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的脑子里，突然响起了老师之前跟我说的话：不要犹豫，做认为正确的事。
但这……真的就是正确的吗？
“葛依柔，你的亲生母亲，是叶凝……”
我的面前是女儿们，我的身后是田诗渝，所以我只能侧过身去，我不敢面对任何一个人。
“……”葛依柔重新将项链握在手心：“您……什么时候知道的？”
“叶凝做手术的时候……”
“您一直在瞒着我吗？”
她第一次抬起头看着我，眼里满是泪光，充满了不解与怀疑。
“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所以您就这样一直瞒着所有人？叶凝小姐知道吗？”
我摇摇头。
“所以您就瞒到了现在？”
“葛依柔，对不起，因为我……”
但我的话还没有说完，葛依柔却突然夺门而出，就连道歉的话也没有时间去说。
“姐姐！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依柔！”
塞西娅最先反应过来，追着葛依柔就冲了出去。我和田诗渝紧随其后，也跟着追了出去，连鞋都顾不上去穿。
把真相说了出来，但这真就是正确的了吗？弄成现在这个样子，难道就对了吗？
冲出楼道，看到一个金色的身影飞速闪过拐角，那一定就是塞西娅了，用尽全力的速度让她像是一道金色的流星。
“喂！哥！”刚刚出门，碰上了便利店刚刚关门下班的打工小哥：“你刚才看见一个比你稍微矮一点的女孩子从这跑过去了吗？”
“啊，她往那边跑了。怎么了？跟女朋友吵架了？”
“谢谢！”我现在可没有时间跟他在这闲聊，顺着他指着的位置继续跑了出去。
“靠，早知道就给鞋穿上了。”拖鞋根本就没有办法跑得足够快，田诗渝已经跑过了拐角，我只能在后面一瘸一拐的跟着。
但跑过拐角，却看见塞西娅和田诗渝放满了速度，两个人最终停在了道路的尽头。
“找到了吗？”
“要是找到的话，我们还会站在这里吗？”就连塞西娅也是气喘吁吁的，气愤地一脚踢开了路边的石头：“姐姐明明是在往这边跑的，怎么会找不到呢……”
我看了一眼表，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了，这个时间，葛依柔人生地不熟的，能去哪里？
“呜啊啊……”
田诗渝整个人瘫坐在小区的石阶梯上，但随即又爬了起来，拖着沉重的步伐：
“塞西娅，我去小区门口堵着，你在小区里再找找。”
“那我也……”“润泽你就算了吧。”
田诗渝伸出手阻止了我：
“你还是回家好好想一下，在见到依柔之后该说些什么吧。”
说完，田诗渝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
“哎呀！这一趟过去还真的是没白回来，每天都过得像是电视剧一样，跟上战场一样刺激。真的是有够麻烦的……”塞西娅狠狠地从后面给了我一脚：“如果姐姐没找到，我和妈妈今晚就不回来了。”
这句话看似调侃，实际上是在嘲讽我吧。
“如果找到了的话，就打家里电话给我。”
我把手机给了塞西娅，但她却推了回去：
“不用了，如果真找到了的话，那就更不用给你打电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