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现在几点了？”
“下午三点半了哦。”
朦胧的睁开眼睛，意识还没有像肉体那般容易苏醒，嘴部肌肉不经过大脑，不自觉的念叨了一句，但没想到却收到了温柔的回复。
揉揉眼睛，那模糊的视线渐渐清晰，我可以清楚地看到，她正坐在椅子上，看上去什么也没做，手机不在身边，电脑屏幕也没有打开，只是这样托着下巴，好像在一直看着我的样子。
因为窗帘还没有拉开，所以屋子里还是一副昏暗的样子，我慢慢坐起来，明明之前也没有做过什么激烈的运动，身体却像是散架了一样，每动一下都会觉得浑身无力，感觉身体里的骨头已经变成了橡皮，根本立不起来。
“感觉你好长时间都没睡得那么死了。”她缓缓起身，将身后的窗帘拉开，太阳光瞬间进入，让我的眼睛有些睁不开：“中午的时候，我使劲捏你的脸你都没反应，要不是你还在动，我差点就要打电话给殡仪馆了。”
“你也是学医的，生命体征的检测能不能不要这么不专业？”
估计也睡不着了，她应该也不会让我继续睡，索性直接下床，好在今天一直都是休息，主任说明天也可以稍微晚点再到，在以前看来稀松平常的生活，现在竟然还需要好好珍惜，真的是有些意想不到。
“你今天……”“直播？今天鸽了。”
她伸了一个懒腰，脸上写满了轻松和惬意，原来不管是从事什么工作，在休息的时候都会如此爽快啊。
“你好不容易有个休息日，我赶紧就请了假，但谁知道……”她叹了口气：“今天这眼看着就要过去了。”
谈谈笑笑，就过去了十分钟，马上就要到四点钟了，眼看着各大行业都已经快到了正常下班的时间，而我这边却才刚刚起床，跟家里人说上睁开眼后的第一句话。
“不过算了，来日方长的事情。”她揉了揉自己的脸，看上去并没有擦什么化妆品：“饿了吧？我稍微去给你弄点吃的去，你……可以再躺一会儿。”
这句话就像是对一个死刑犯说“你可以出狱了”一样，简直是对我的救赎，我的脑袋到现在还是昏昏沉沉的，整个人虽然说不上天旋地转，但也可以说是浑身软绵无力了，整天白天黑夜的忙碌让我有些疲惫，如果现在能躺一会的话，对我来说是最好的结果了。
正牌的医生是要比我这个实习的忙上很多吧？我没什么资格在这里叫苦喊冤，说到底我现在这么劳累的原因，还是因为大学时期“好日子”过惯了，到现在一下子没有办法适应，所以觉得有点累。可我又不能退缩，只能这样继续下去。
但肉体的反应已经超过了精神的抗拒，看着她的背影，在她转过身走出房间的一瞬间，我下床抓住了她的胳膊：
“不用麻烦了，咱们出去吃吧。”
“啊？”她反而是露出了不解的眼神：“出去吃？现在？”
“对啊，对于约会来说，现在这个时间出去吃应该是正正好好的吧？”
我不觉得这是什么需要考虑的提议，但她还是没有一口答应，反而是上下打量着我的情况，甚至还挠了挠头，她疑惑的表情是十分少见，就连我都很少见到，她平时应该都是游刃有余的样子的。
“能行吗？”过了好久，她才终于问出了这简单的三个字。
不用说，我的回答自然是肯定的。
“……那，我稍微去准备一下。”她第一次没有笑着答应两人出去的邀约，不过还是快步走到了自己的化妆台前。
我也去准备一下吧，虽然一整天都是在睡觉，但起床之后的整理头发和洗漱还是要的，简单抹了抹头发，最重要的是用最凉的水好好的洗了把脸，偷偷从冰箱里拿出一罐能量饮料喝掉，这是她平时晚间直播时的常备饮品，这样保证自己在关键的时候不能拉胯。
“走吧。”
她化妆很快，因为她基本上不会化什么浓妆，理由嘛，很气人，因为她素颜就已经是很漂亮了，没必要再用过多的化妆品修饰，这只是画蛇添足。
“嗯，走吧。”
我们走出房间，她挽住了我的胳膊，这对我们来说已经是很平常的事情了。
只是一起不为了办事而出门，感觉已经是好久之前的事情了。
“所以说，去哪啊？”
“不知道啊。”
“我想也是。”
交往前这样说，她会觉得你在敷衍。交往后这样说，反而是正常的。
“还是先吃饭吧，睡了一天，我都饿了。”
如果有一个明确目标的话就好办多了，我们特意找了一个自助餐，量大能吃饱的地方，偶尔放纵一下也没什么关系吧？
“最近有活动，如果情侣能够Kiss一下的话，可以享受八五折优惠哦。”店员虽然说的是事实，但这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要来吗？”我问问她。
“没什么大不了的吧。”她耸耸肩。
这对我们来说已经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了，很简单就完成了。
“唉……”直到我们落座之后，她才终于叹了口气：“不过，情侣啊，我们是情侣呢。”
“你在那瞎感叹什么呢？”我测试着烤炉的温度，怎样烤熟这几盘牛肉，才是我眼下最该考虑的问题。
“如果不是刚才店员那么提醒我们一下，我感觉我都快忘了。”她抓起一块披萨，直接放进了嘴里：“交往前和交往后也没什么不一样的。”
我余光瞄了一眼她的表情，没什么太大变化，看样子不是再闹别扭。将最后一块肉片放进烤炉中，我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两个人就这么沉默着，只有我们中间的肉在沸腾。
“叶凝……”“行了，我知道，我没在抱怨的。”
她很自然的打断了我，拿起筷子将肉翻了过来：
“我明白你从来都没有变过心，而且还一直在包容我的任性。”她没有看我，而是低着头：“当初实习刚开始的时候，我提出说要‘同居’，你明明知道这对我们来说不容易，但却还是直接答应了下来，所以你一直这样努力，反而是你没有变心的证明吧。”
说着说着，她的脸也红了，她很少说这种肉麻的话，至少不会说得这么“生硬”。
“但是，对你造成的负担，我还是……”“就算不同居，我也还是会去医院实习的，这两者没有因果关系。”
倒不如说，她做主播的收入，实际上是要比我多的，但重要的并不是收入，而是“距离”。
明明“同居”了，但两人之间的距离并没有拉进多少。虽然说每天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都是对方，这是很幸福的事情，但除此之外呢？大家各做各的事情，这根在大学也没什么区别。
“有的时候，我下播已经很晚了，但在关掉电脑之后，回头看看，还是空无一人的房间，我不知道你这样到底值不值得。我甚至好几次想给爸爸打电话要人，但我怕你会生气。”
生气倒不至于，但应该会给叶主任造成困扰的吧。
“有的时候，我真的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在一起。”这应该是很沉重的话题吧？但她一直不停地在往嘴里塞东西吃，让这有些悲情的对话多了一丝滑稽：“不过你不用担心啊，我当然也明白，两个人一起为了同一个目标努力什么的，或许才是真正的‘浪漫’吧。”
叶凝是个识大体的人，我自己当然清楚，她不会，或者说至少很少无理取闹，所以我对她真的很放心。
但这份放心，就可以是这么长时间对她不闻不问的理由吗？她会想多也是理所当然的把？虽然工作方面的原因确实存在，但我是不是……有点……
或许这份不安，才是我今天即使不休息也要带她出来的原因吧，几乎是遵循着身体的本能了。
“唉……也太现实了吧？还是大学时代的无忧无虑好，现在人累心也累。”心态上看上去好像是没什么问题了，但她是不是忘了，我们现在也还是大学生呢：“不过能出来吃点东西，你还算是有良心，吃完这一顿，感觉就好多了。”
“是啊，重要的是心态。”我点头附和，已经烤熟了的肉被我不沾酱就放进了嘴里。看着她大口吃东西的样子，咀嚼的速度都变慢了。
一顿饭过后，真的就什么事情就可以当做没发生了吗？显然不能吧，没什么恩怨是能用一顿饭就解决的吧？
“润泽，等我们吃完了之后就回……”“不，难得出来一次，还不如稍微在外面逛逛。”
我看着她的眼睛，她没想到我竟然如此坚定，一时愣住，然后呆呆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