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作者:okangels 更新时间:2012/8/11 9:46:56 字数:0

我不知道安月菟这个人从何时起在我心中有了如此重要的位置。

养过猫的人也许能明白我的心情吧?

第一次见到它时,只觉得这只猫任性又讨厌。它即使面对主人时也充满戒心,随时会对你充满爱意的手挥出一爪。不单如此,它还极端挑食,让你为它的食物问题烦恼不已。它会半夜不睡觉,吵得你神经衰弱,一不注意又会在地板上留下一小堆排泄物,惹得老妈大发雷霆。

可就算你一开口就能说出它这么多缺点,你不是依然爱它爱的不能自拔吗?

我现在就是这种感觉。

因此。

当我好不容易鼓起学校,想当面问安月菟她说那种话的理由时,完全没想到迎接我的会是空无一人的教室。

『该不会是…我没去接她结果睡过头了吧?』

我听到自己用勉强镇定下来的声音粉饰恐慌。黑板上方挂着的白色方形石英钟时针指向污点,清晨冷冽而透明的阳光已经刺破江滨城市特有的薄雾。

她总是在五点之前到校,尽管她早上的智力水平连小学生也不如,她也会准时到达这个空寂的地方。

——『这样下一个到校的人就不会觉得冷了。』她曾这么告诉我。

教室这么大,一个人的体温能让环境改变多少呢?

我过去一直无法理解她的意思。

直到此刻,我像被女巫骗走灵魂的稻草人一般站着这里,站在这间曾经可以看到一个娇小又倔强身影的教室里,才体会到一个没有人的房间有多么寒冷。

那是只有她能明白的痛苦,也是只有她有资格施与的温柔。正因为她每天每天都回到那个空无一人的家里,每天每天感受『家』里那刺骨的寒冷,才想要连学校的这份孤独也一并承担。没有经历过痛苦的人就永远不要去经历了,早就明白痛苦的人,就多承担一点吧…她大概是这么想的。

即使这间教室所能给予的孤独和寒冷连她面对过的那些万一之一都赶不上,她也想把这些微不足道的疼痛收为己有,不让别人体会到。

相比之下,不管我的家庭有多糟糕,也还总是有个男人坐在沙发上等我回来,只为和我说上一句话。那个男人也许只是非常笨拙,所以才装出不在乎我的模样。

我想他一定深刻地体味过空旷房间的寒冷,才会在那儿等我。而我却一直是个幼稚的孩子,什么都不懂,无论是家人还是朋友都没法帮上一点忙。

现在我懂了,可让我懂得这些的女孩不见了。

没道理。

这太没道理了。

其实,我可以找到许多理由来说明她为什么没在这里。谁都会生病吧?也许真的睡过头了呢?就算是单纯的心情不好,对现在的高中生来说也可以成为逃课的理由吧?

这些理由都可以让我觉得她下一秒就会出现在门口。

但我就是知道——她不会来了。不光今天不会来学校,以后也不会来了。

我再也见不到她。

现在想想,我们最后的对话和告别太相似了。

她第一次问起我过去的事情,她第一次露出那样幸福而寂寞的表情,她第一次对我说出了『分手』…我想起妹妹的话,『我们没法逼朋友或家人永远陪在自己身边,你要明白,他们有自己的生活,他们也要面对生活中许多无法改变的事情,在这时候我们只能笑着说再见,给彼此一个美好的回忆而已』。

也就是说,她现在不得不离开了是吗?

就像我过去做过许多次的事情那样,她不得不离开这个生活了许多年的城市,不得不离开她的朋友们,不得不离开她熟悉的一切——还有我。

而和过去唯一不同的是,这次被丢下的人,是我。

——

我的头胀的像要炸开一样,听说宿醉就是这种感觉,我没喝过酒所以不太清楚,不过真的很痛苦。整个上午的课又被我一觉给睡过去了,连下课我也没有抬起头来,这样做的结果就是睡过头反而更加疲劳。

周围的同学纷纷离开座位朝食堂方向进发,也有人是要到外面的饭店去吃午饭,反正与我无关啦!我现在只想继续睡下去,一直睡到世界末日才好。

话说,依稀记得在课间的时候,常混在一起的那几个家伙跑到我座位边试图和我说话,不过都被我冷淡的打发走了。有句诗是怎么写的来着?对了,但愿长睡不愿醒。

我再次闭上了朝四周打量的朦胧睡眼,逃进黑暗而空无一物的世界。

这时,有个凛然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

『低等生物,跟我出去。』

我抬头一看,馨钒钕正一脸担心地盯着我,可惜黑框眼镜下的双目像往常一样寒若冰霜,这模样倒是和安月菟有几分相似。为什么又会想起她?我觉得自己的脑袋彻底废掉了,不管看到什么,我都能在三秒之内联想到那个消失了的酒红色身影上去。

『做什么?』——我本来想这么问的,但是馨钒钕平时写满了漠然的扑克脸露出严肃的表情,让我有点害怕,于是就听话的走出了教室。

和我一起出来的馨钒钕按着我的肩膀,把我推到教室门口的墙边,面对着我站定。她难得露出了一点关心的神色,脸颊因为不习惯这种状态的自己微微泛红。

『…你没事吧?』

『要是你平时也能这么温柔的说话,会更可爱哦。』我苦笑着有气无力的回答,连你都要来关心我吗?我看起来有那么糟吗?

『有时候我真奇怪你这个油嘴滑舌的家伙为什么还要别人教你谈恋爱。』

『因为我就只有说话好听而已啊,其他的什么都不懂。』

『算了…连吐槽这唯一的价值都失去的你,欺负起来一点意思都没有。』

『我的价值就只有吐槽吗?』

『看吧,这软绵绵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儿?你不应该更有气势的吼出来吗?』

『…我回去了…』

如果你要说的就是这种事儿的话——我给了她这样一个疲惫的眼神。也许是我失魂落魄的样子使她心生不忍,馨钒钕慌张的抓住了我的手臂,说:

『对…对不起!好不容易看见你沮丧一次…忍不住就想要把你趁机折磨致死…讨厌啦,非要人家说出来!』

…我脑袋里好像有根弦断掉了。

『别弄得一脸娇羞好吗!你说的话根本是恶意十足啊!』

『呀,低等生物的恢复力竟然如此惊人,稍微虐待一下你的吐槽之力就回来了。』

『低等生物是在说谁?你就这么喜欢这个称呼吗!』

『超喜欢的,我打算用到本书太监为止。』

『别随随便便就给作者设想了一个绝望的未来啊!』

『真是…就因为陪你胡闹,我想说什么都忘了。』

『是我的错吗!』

『啊,对了,我想说的是‘小谦今天又朝低能笨蛋迈进了一步’,可喜可贺。』

『你还是别想起来比较好!』

一番激烈的吐槽之后,我感觉脑袋都热了起来,阴郁心情一扫而空。果然,情绪低落时只要做做运动就万事OK了,话说,吐槽算运动吗?

馨钒钕似乎很满意的看着我,嘴里还发出『诶呀诶呀』的笑声。

『你能重新振作起来我就放心了。』

『原来你是为了我才…』

好感动!这就是友情吧!

『因为接下来要说的话会让你再次坠落谷底的,我只想看看你的心情从天堂直达地狱的过程,有句话不是这么说的嘛——站得越高,摔得越狠。』

『这句话是这么用的吗!』

把我的感动还给我!

你果然是恶魔,比韩凛泷更糟糕的冷血恶魔!

『嘛,今天鲁老师叫我去大办公室谈事情。』

鲁老师,全名鲁肃,是个和三国中的另一位鲁肃一样没什么特点的大众脸大叔。他是我们的班主任,今年三十二岁,身材削瘦但肚子腐败,平时总穿着一身棕色的休闲服,看不出一点严肃的样子。

『他终于要撤你职了?莫非有人检举你鱼肉百姓的事情?』

虽然不想承认,不过馨钒钕个性认真,是我们的班长。

『有胆子去说的笨蛋早就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你到底干了什么!』

『所以说不是我的事,而是安月菟的事。』

气温骤降,我几乎可以听到空气凝固破碎的声音。

为什么会提到她——

『你这么消沉的原因,就是她没来上学吧?你们吵架了?你知道她不来上学的原因吗?』

『…不知道,我们没吵架。』

那大概不算吵架,只是我单方面不反抗的被甩了而已。

『我还以为她会第一个把这件事情告诉你呢。』

『什么事?』

『她从不露面的父母到学校来找鲁老师开了个家庭会议,说安月菟近期内就要转学了。』

馨钒钕小心翼翼的说完后窥探着我的表情,不过我猜自己的脸上没有惊讶。

…因为这不就和我早上预料的情况差不多嘛。

看到她没来学校时我就差不多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

这样一来所有的事情就都可以解释通了。安月菟因为知道自己就要离开,由于个性别扭,不愿意和我告别,所以对我说了『分手』这种话。

也就是说她没打算留下来。

看来没必要去问她了,答案就摆在我面前。她已经做到这个地步,我也只能微笑着挥手告别了不是吗?

她还是个靠父母养活的高中生,没办法违抗家里的决定,不是吗?

就像我离开家乡时那样,明明心中满是不舍,明知再也见不到青梅竹马的朋友们,我还是毫不犹豫的选择了顺从母亲的决定。因为我知道她有许多我不能明白的苦衷,我不可以任性。

人世间就是这样,有无数我们无法改变的事情——

『看你的表情,是打算放弃了么?』

馨钒钕轻轻叹了口气,带着冷漠的口气问我。她的双手不耐烦的抱在胸前,看我的眼神就像女王在俯视战场上的逃兵。

『放弃什么?』

『求她留下。』

『我可从来都没有过这种想法。』

没错,我比任何人都明白这个道理。有些事情是我们只能接受的,就算要把咬碎牙齿,将不甘吞进肚子里,也必须得接受。我猜安月菟现在就是面对着这样的事情,我又能做的了什么呢?

『是吗?看来我一上午的工作是白忙一趟了。』

馨钒钕一边说一边从校服口袋里掏出一张叠成方块的纸,她轻巧地将纸展开后,我发现上面竟写满了班上同学的名字。

『这…是什么?』这次我没法掩饰自己的惊讶。

『请愿书。这是班上不希望安月菟离开的同学所签下的名字,他们希望你能带着这个去求安月菟留下来,不关你是眼泪攻势也好,还是下跪也好,总之这是只有你能做到的事情。』

『…我怎么可能做得到,你们太高估我了…』

『然后对她说‘嫁给我吧,我会给你一辈子的幸福’。』

『这个更不可能!』

别在严肃的对话中突然装傻啊!作为吐槽役的我心情很复杂你知道吗!

我想她是不知道,因为她又换上了平时那张万事不关心的冷漠扑克脸。

而我还是觉得奇怪。

『为什么做到这个地步?她在同学之间的风评不是挺糟的吗?你看——她脾气不好,待人冷淡,几乎没有朋友…』

『因为她是咱们班的吉祥物,大家都是这么说的。不一定要和吉祥物关系多好吧?』

吉祥物是啥啊…这个班学生的脑袋和安月菟一样不好吧…

『…你们就没想过这样会给她带来麻烦吗?』

『什么麻烦?』

『比方说她也是迫不得已啦,她有非走不可的理由啦,之类的。』

『我才不管呢。』

『别不管啊!』

『我和她又不熟,充其量只是同学关系,如果不是因为你,我和她可能高中三年都不会说上一句话吧。谁要去考虑她的想法。』

『…你的话是不是有点前后矛盾,不是为了她才收集请愿书的吗?』

『完全不是,因为我从一开始就只问了一个问题——你愿意吗?』

『这和我愿意与否…』

『别岔开话题!』

馨钒钕强硬的打断了我的话。

『我问的是你究竟怎么想?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她消失什么也不做?你会甘心吗?』

这种话听了真让人火大!你这个过着平静生活的大小姐又明白我们什么?

『不甘心又能如何!我怎么可以任性地要求她留下!你们根本什么也不懂,我也不懂,我们对她的生活一无所知,她正在面对什么样的困难我们也不知道,你让我怎么去留下她?!』

有些事情是改变不了的你懂吗?否则我当初也不会…也不会离开了…!

馨钒钕被突然激动起来的我吓得畏缩了一下,但立刻不甘示弱的回瞪过来。

『我是不懂!那又怎么样?你为什么总在考虑别人的心情?这世界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不管你怎么做都会有人伤心,既然如此,为什么你不顺应自己的情感?你以为妥协就会有人幸福吗?如果她就在等着你去找她,你却因为自己的懦弱躲在衣柜里面发抖,她要怎么办!』

『那只是你的臆想!』

『你以为她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会开心吗?』

『她看不见了!…她已经不在了。』

我的语气听起来异常落寞。

安月菟离开这件事,会让我这么伤感吗?

这样不像我…我明明早就明白,所有人最后都会离我而去,没人能永远陪在另一个人的身边。每个分别都是偶然,但也是一种必然。就算不是今天,早晚有一天我也要离开安月菟,她早晚有一天会从我的生活中消失,再也不回来。

那为什么,我会这么难过呢?难过到了让别人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地步。

『这就是你给自己找的借口吗——真是可笑。先不说她还在这座城市里,就算她去了地球的另一端,只要有心也可以飞过去找到她不是吗?你的一辈子只有这么一次机会,与其什么也不做,不如做了再后悔!』

『怎么能这么不负责任…』

『你现在还觉得自己有多负责吗?你把大家的心意都践踏成什么样子了!你不光对自己不负责任,对身边的朋友也不负责任。你自顾自的伤心,自顾自的给安月菟定下了一个不得不离去的未来,自顾自的把我们全都排除在外,你到底有把谁放在心里!』

我的胸口被狠狠的撞了一下——馨钒钕正用力的把额头顶在那儿,让我完全看不到她的表情。

『你知道自己的样子有多悲伤吗…你知道大家多么担心你吗?可你却一个人扛着所有的事情。不要把所有的责任都背负到自己身上,一个人做不到的事情,大家一起也许就能做到了…去找她吧,把她留下,否则…我就只能一直看着你这张好像要世界末日了一样的蠢脸。』

冷漠的她,声音竟有一点湿润。

嘴上说着不在乎,其实她也不想要安月菟离开吧,毕竟她们有许多相似的地方,又都没什么朋友。

我们都是笨蛋啊。

『如果那时候身边有个像你一样的朋友就好了…』我嗫喏着。

『恩…?』她还把头靠在我的胸口没有离开,那里被压得微微有些刺痛。

『如果那时候有人来告诉我这些事…不过,那样就不会和你们遇到了吧,命运真是奇妙的东西啊。』

『说什么呢?』

馨钒钕把头抬起来,稍微站远了一点,她试图摆出冷漠的脸,可脸颊上的绯红怎么也消不掉。

『没什么。啊,对了,馨钒钕小姐。』

以我的阅历,还无法判断同学们夸张的行为到底是对是错。

『又怎么了?』

可至少他们让我觉得耀眼,就像看见一座自己永远无法到达的峰顶。

『我今天下午想要请假,能帮我和鲁老师说一声吗?』

这就够了。

我还是没法靠自己迈出脚步,也不相信什么大家在一起就可以改变的话,但是,至少能骗骗自己。只要想着『这些事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同学们』,我就可以坚持下去。

馨钒钕露出『我就知道』的讨厌微笑,像是早就把什么都看穿了一样,将请愿书一把按到我的脸上,抬腿便走。经过我身边时,她轻声说了一句『笨蛋』。

我站在变得空荡荡的走廊里,将请愿书展开,上面写满了同学的名字和祝愿。

没有你的话,小谦会寂寞而死的,请留下吧!——苏秋。

月菟妹妹,我们的比赛还没有结束哦,这么轻易得来的胜利我可不要。——韩凛泷。

人在青春时就要和名为『现实』的怪物战斗!勇敢的杀回来吧!安月菟同学!——欧阳琰焱。

不要走。——芩杓渠。

我一眼就看到了熟悉的那几个人的名字。

顺便一提,杓渠的名字旁边有好几块都明显的能看出被水滴过的痕迹,那家伙不会在全班同学面前哭出来了吧?

『大家…都要比我坚强啊。』

这些家伙完全不考虑安月菟的情况,任性又逞强,什么都不懂却要横冲直撞。如果这样做给安月菟添了麻烦呢——鬼才去想!这就是他们给我的答案。做错了的话,诚挚道歉就好了;失败了的话,大哭一场就好了;丢掉的东西,努力找回来就好了。

虽然总觉得就这么跑去求安月菟留下可能会被骂个狗血淋头,然后灰溜溜的败退回来。

不过,这就是所谓的青春吧。趁我们还输得起,就得痛痛快快的去赌一场。人世间有无数我们无力改变的事——但那又如何呢?谁要去改变它!活着就得像骑士一样,明知一去无回还要高唱着圣歌杀入敌阵。

这可是背上空无一物的年轻人的特权。

所有的一切只为将来不因为自己的懦弱而悔恨,我决定就算死也要死在前行的路上。为了关心安月菟的大家,也为了不想让她离开的我。

我在正午的青色阳光中走出校门,朝着安月菟的家进发。

——

中午十二点半左右,我站在安月菟的家门前,手里握着备用钥匙,犹豫着到底该不该进去。

说实在的,人能热血沸腾并且喊着『神我也杀给你看』这种台词的时间也只有一会而已。冷静下来后,胆怯就又会跑来阻挠你。

我冷静的思考了一下。

虽说要转学,手续也不是那么好办的,安月菟这段时间应该都会赋闲在家。以她别扭的个性是不可能到学校去和同学道别的。

回想起和她一起渡过的日子…果然还是不想离开她。

尽管这只是我个人任性的想法。

还想再看见她的笑容。

看她莫名其妙发火闹脾气。

看她害羞地转过头。

喂,只要打开门你就可以看到这些了,你还在犹豫什么?

『害怕么…』我叹了口气,把身体靠到墙面上。

我不是害怕见到她的父母,也不怕无法将她留下,这都是我可以预见到的事情——我害怕的是看到一张冷漠的脸,我怕她对我说『与你无关』。

那对我的伤害会比什么都大。

如果是过去的我,可能会被恐惧打败,然后自暴自弃的逃掉吧。

但我现在不同了。

短短一个月间,我从未真心相待过的朋友让我学到许多道理。此时我背负着她们的愿望,绝不可以退缩。

于是我鼓起一辈子份的勇气,打开门走了进去。

门没有锁,也就是说安月菟在家里。

确定了这一点之后,我径直朝安月菟的房间前行。

我用力打开她的房门,大声喊:『安月菟!——』

——

至于我被眼前的情景吓到说不出话,已经是五秒之后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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