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女人绝望地瞪着前方，瞳孔无限地缩小，一如她心中希望残量的具象。其智力仿佛退化到婴孩时期，连一句有意义的话都吐不出来。
泪腺和唾液腺似乎已经崩坏不断淌出液体，现在她的脸上早就溢满了透明的分泌物。
下面呢？有没有失禁呢？我坏心眼地想到。不过，被男性一直盯着下体是件很失礼的事吧，对女性来说。
“不……不要……杀……”舌头在忘记咽下的唾液中蠕动，这让她原本就细碎的发声更加模糊。
“嗯？你说什么？”我佯装着一脸无知的天真表情向她踱步，然后蹲下。
“咿咿咿！”在看见我的动作之时，女人迅速地缩向墙角，全身像是流通着电流一般不断战栗。
倘若真的接上电源，会不会反而变得不再颤抖了呢？
无聊地打着趣，我杵着脸观赏她的反应。
“别这么害怕嘛，呐？”笑着伸出手轻轻抚摸她沾满液体的脸，“又不会吃了你。”
手上新鲜的朱色染上女人的脸。
嗯……应当看不出鲜艳的感觉吧，毕竟窄巷中的光线本是十分不足的，站在两米外想要辨清人的长相都很困难。
但无论如何，只有“那个”，是无法被黑暗遮蔽的——
虚空中游荡的气息暴露其味相、节奏急促的喷薄暴露其流态、静寂到窒息的陈腐暴露其本质。
啊啊，她的脸上染上的，是“死”。
这让我觉得她有几分漂亮了。捧起女人的脸仔细观察，她有张姣好的面容。
手指在地上随意沾了沾，开始细细地勾勒她的唇线。一层薄薄的、浓艳的涂妆让她变得分外艳丽。
我不禁要迷上她了。
本来只想就这样追随杀人鬼的行迹，结果竟为我安排了这样的相遇。
她一定以为我是最近新闻中播报的变态杀人鬼的共犯吧？
我暗自发笑。
可惜猜错了。
实际上，那个杀人鬼我不仅不认识，而且连面都未曾见过。
于是，我向她的认知进行毫无意义的确认：
“我不是杀人鬼，你知道对吧？”
虽然事实是这样——
杀人鬼，只是将人杀害，之后便遗弃在少有人烟的地方任其听凭天命。
对于这点我十分不满。
太浪费了。
单调的行为只会带来乏味，就算精神分裂症患者也能够毫无品位地杀人。
而这已经不仅仅是杀戮、杀人、杀死这些词语能够阐释的情况了。
如此华丽的一刀毙命、堪称完美的光滑切口，完全称得上黄金分割的不可思议的杰作！
我深信那是艺术。
放任不管让一件艺术品如此单调地在原地腐败、被蛆虫啃食、被人为分解、被火焰灰化，这种事可以允许吗！
于是呢，在杀人鬼杀掉人之后，由我来进行加工。
——但是做着肢解的工作。
需要的带走、无用的支离，用抗生素与防腐剂处理、完整地保留杀人鬼击出的毙命痕迹。
将带走的部分稍加处理做成工艺品再归还到新的现场。
艺术是，需要众人一起来鉴赏的东西嘛。
就算是伪劣的冒牌货也会假惺惺地吐出两句废话。
如此说来，我没有杀过人。
同样，算不上杀人鬼的共犯。
毕竟“共犯”是指两个或者多个犯罪者互相包庇、互相依赖的用词吧。
而现在的情况，只是我单方面地利用杀人鬼留下的素材，单方面地赞美杀人鬼神乎其技的杰作罢了。
我所追求的目标和杀人鬼所追求的目的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东西、处在完全不同的向量上也是可能的。
当然，这并不代表我斥责杀人这一行为。
面对眼前这个活着的女人，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兴奋。
仿佛是杀人鬼遗漏的残羹一般的猎物。
宛如母豹会带还活着的年幼斑羚回到巢穴让幼崽体验杀戮那样。
要说没有顾虑那一定是骗人的。
最初注意到这女人的时候我确实地感到一丝忌惮，怀疑那是杀人鬼设下的陷阱——抑或她本人便是杀人鬼。
但这些猜想很快就消散了。
双脚的肌腱被漂亮地切断、双手反绑、嘴里塞着大块的布团。
在得到这些视觉信息后——
这难道是馈赠吗？
对我长期以来，对艺术不断追求的礼物。
——有谁不会这么想呢？
真是让我，感动得痛哭的礼物啊！
“所以放心吧！”想到这里，我用最开朗的声线回应她的牺牲，“我绝对会把你塑造成最棒的艺术品！不可以让‘黄金分割’老大失望嘛，对不对？
接下来，虽然嘴里塞着布团有些困难，不过尖叫、哀号、哭泣以及其它一切杂务就交给你咯？”
如同立下誓言，我俯下身对女人轻声耳语道：
“我绝对不会让你——
简单地、单调地、乏味地死去。
尽情愉快的兴奋起来吧——”
宛如祭祀的司仪，四周围绕着赞美歌一般，我将右手放在心脏上方进行宣告：
“那么，让我们开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