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阪,都川市的一个小县城。诞生于这个地方正是我。
在那个地方,我并没有快乐地度过自己的童年。
理由其实也很简单————搬走了。
在我七岁那一年,那里发生了火灾。火势很迅猛,快速吞噬了离家不远的几栋大楼,等到消防队员赶过来时,里面的人已经死了。不是被烧死,就是被熏死。
事故发生后,家人便带我离开了他们认为危险的那个地方。在那个地方残留下来的不是痛苦的回忆,占据我心中更多的是麻木。
七岁,该是上学的年龄。
那个地方虽然不是很富裕,但是由于地方人的努力,即使没有大都市般的华丽,那也算得上是不错的地方。
在那一边,我有好好地上过童园(儿童学校)。虽然每一天我都是在那里消磨时间就是了。
和其他小孩不同,我几乎对学校的一切不感兴趣。也许是因为是小孩子的缘故吧,我的周围,那些小孩子天真纯洁的样子,在我看来更像是小丑。
弄痛了以后,就互相揭发自己是个被害者。将事情弄大,期待着大人的对自己做出正确的判断。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真的是小丑才会做的事情。时不时我也会这么想到。
在那里,我可是有被好好地疼爱过呢。有来自老师的,也有来自同学的。只不过双方的表达方式有点不同。
没有人靠近我。从开学的第一天起,持续了几个星期,状况依然没有发生改变。这正是我所渴望看到的结果。
一个人其实也挺不错的。没有人会来妨碍到自己,所有的事情去有自己决定,实在是另一种乐趣。
翻起波纹的是那下雨的节气。
【北乡,怎么了吗?自己一个人在玩吗?】
走廊那边传来了令人讨厌的脚步声,接着便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女音。
我没有回过头去,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翻着面前的书本。
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停了下来。与此同时,书本的边缘部分蒙上了一层阴影。
【北乡。】
像是为了吸引我的注意力一般,她稍稍提高了音调。
不管怎么样,由于此时的书本上光度不够,就算我想要看,也是做无用之功。况且,她也来到了自己的跟前,怎么说也不能做到无视吧。总不能因为被打扰到而逃避现实吧。
唉。
我暗自叹了口气。抬起头直对着她。十班的主要负责人,我所在的班级,换句话说班主任来了。
【嗯。老师,有什么事情吗?】
我大概能想得到现在挂在我脸上的表情。装作只有童真的小孩才会有点表情。
【一个人吗?北乡。】
浅显易懂的是老师那一脸的关心。
【是啊。】
【不和他们一起玩吗?】
【他们是指…………】
要做就要做彻底一点。
【朋友。你没跟他们在一起是吗?】
【嗯,因为我有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而且是很重要的事情,只有自己才能完成的事情。
【那是只看书吗?】
【嗯。】对此,我毫不犹豫的点点头。
老师从站着的姿态蹲了下来,一下子拉近了我俩之间的距离。
【那么,书好看么?】
她边带着微笑,还用手摸着我的头。充分表现了老师对孩子的温馨。
【嗯。很好看哦】
手中拿的不过就是一本漫画书,但却有点不同的是纯粹的漫画,没有对话。从这个角度看的话,拿了看不懂文字的书本更是让又觉得有些奇怪,产生不协调的感觉。
【是吗?那能告诉我里面都讲了些什么吗?老师我啊,对北乡君看的书可是很感兴趣呢。】
【是吗?那么,老师,平时我看书的时候,你怎么没有来呢?】
对于我的提问,老师并没有直面回答。她这么对我说了。
【所谓老师啊,有着各种各样的事情要做的。比如说,上课前的必要准备,考虑怎样提高上课效率之类的问题。由于诸多因素,像这样来过来看看可是难得的。明白了吗?北乡。】
【哦。】
骗子。带着笑脸说出的假话简直就是倒人胃口。
我把视线移向书本上。
在她看来,我是因为理解了老师的不便才会有如此反应的吧。
带着欣慰口吻,她这么对我说了。
【既然北乡这么爱看书,学习的话,长大了之后,有想过什么职业适合你做吗?】
【……职业?】
我歪着头表示对这个名词的不理解。老师看到我的反应后这才理解过来。
【职业,就是长大后想要做的工作。例如,我呢,教你的老师。老师正是我的职业。】
【哦。】
理解到这意义的我点了点头。
【那么,北乡有什么想做的事情?】
【…………老师。】
【嗯?你刚才说什么了吗?】
她也许是真的没听见吧。将身子靠向我这边,试图能更清晰地听见我说的话。
【是老师哦。老师。】
【哦?是这样啊。北乡很喜欢看书,长大后会当老师是极有可能的事情哦。】
【嗯。】
对肯定我的想法的她很自然的给我回了一个微笑。
这个人怎么还不走开?在心底深处,我还是忍不住这么发了句牢骚。
话也应该问完了才对…………是做老师职业的话,空闲的时间真的有如此充裕吗?本职工作就这么放得开而不会被领导者训话?
啊啊啊。真是很讨厌自己刚才的表现。纯真的儿童样子,简直就是倒了我中午吃饭的胃口!
和其他的小孩子的表现,我刚才的所作所为岂不是一模一样的?自己成了现实中的小丑感觉真是不好。
【但是啊,北乡。想要做老师的话,和学生们搞好关系可是很重要的事情哦。】
【?】
【学生的情况可是有的时候只靠眼看见的,不一定都是全部。适时地帮助学生可是成为老师的一大资格试炼哦。】
【……………………】
【所以说,如果想要作为一名合格的老师的话,就要和学生们做朋友。不是口头上的三言两语就说成的朋友,而是用行动去证明的挚友。】
她一脸认真的对我这么说了一大堆修饰性的话。简而言之就是
【我应该多与他们玩耍成为朋友?是这么一回事吗?老师。】
或许是出于我的年龄不该有如此在行的总结能力,她露出了些许惊讶的表情。但是,不愧是当老师有了一定经验的,很快地,她反应了过来。
对于我的话,她表示赞同而点了点头。
【就是这么一回事。不过,北乡的理解能力倒是令我吃了一惊。作为老师应有的必备条件之一的聪慧,无可置疑的是你确实拥有了比一般的学生的先天的才能。你的话,是没问题的哦。】
【是真的吗?没有因为我的年龄比较小而对我说了谎话吗?】
【呃……为什么会这么想呢?】
在她看来,即使有教了几年学生的经验,对这个孩子,北乡一刀,过去经验所带来的启示,对他完全用不了。
任职的几年里,她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学生。
不同于一般的学前生(入小学前的补生),有着更加敏感的思维,问题也是一个接着一个,不管是哪一个,都能找到共同的话题。若使用更加贴切的话说
不可置疑的是————异样生。
如此坚信后,一切问题也就说得通了。
包括课堂在内的他的表现。此时的对话。
【小时候,不,以前,常常被人骗的缘故,现在的情况,我觉得有点相似。所以很想问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如此。常被别人骗的话,若是正常的小孩子,被骗的次数多了以后,理所当然的,察觉到“是被骗了”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话又说回来,这个孩子还真是谨慎。
异样生的形象在她的心底又加深了。
【那,北乡,你认为我是掩藏住真心在说假话吗?】
很遗憾的是——在我的心底,早已就认定你是在装模作样了。刚才的话,毫无疑问,当然是假话。是真心话的概率几乎是零。
想是这么想,但说出去的话却是另一回事。
可以想要杀你,但实际上确很多人无法做出杀人的事情。这是必定存在的事实。
考虑到老师将难题丢给了我。按照礼尚往来的礼仪,我也应该做出像样的回答才行。
【…………不是很懂。老师,你说的话,我不是很理解。您究竟是在骗我还是在讲真心话,我不懂。】
可以以捉弄人为乐趣而去骗人,这样的人还是有的。至于是不是老师真正的内心,说实话,由于对她了解的不够,没有足够的数据,判断不能。
依照这样的思路,我的问题还是有价值的。
【嗯~~~~~~~】
摆出一副思考的样子,她露出了伤脑筋的摸样。
是我的问题太难回答了吗?她不禁陷入了这样的问题漩涡中。
在一旁的我当然没有闲着。
她那伤脑经的模样正是我得以解闷的乐趣。
即便是异样生,说到底这个问题还是存在一定的难度。更何况对方还是个年仅7岁多的小孩,连自己都觉得回答这个问题都很困难,感觉有点荒唐的样子…………
【北乡,你真的是不知道老师的心思?】
【为什么会这么问?】
这次换我用同一个问题提问了,包括对象在内的变化。
【那是因为像你这种年纪的小孩可是很淘气的。大人说的话,根本很少会放在心上哦。所以说,北乡心底到底是怎么想的,老师啊,可是完全无法知道的哦。】
的确是这么一回事。
两个不是很熟识的人,若没有对话在中间作媒介的话,凭着几个眼神传递意思的事情,还是很难做到的。更何况双方还存在着年龄上的差距,很难想象到会有奇迹发生。
【真的吗?老师。我的心,真的是猜测不到吗?】
【是真的哦。什么都不知道。那,北乡就告诉我你究竟是怎样想的?】
【…………嘻嘻,是秘密哦。老师。】
【………………嗯???】
给与的回答竟然会是如此,这倒是让她吃了一惊。小小年纪怎么让人感到会有如此不搭调的动作?这正是异样生的一大特色。
【……怎么?北乡连老师都要隐瞒吗?】
这么说这的老师摆出了一副可怜的样子。
这家伙真的是教师吗?之前就有点感觉了。作为教师而言,才21岁就是班主任了。年纪不大,保持了涣散青春味道。不正常的人。
我认为————特意装出的模样简直就是小丑。和他们相比,就是年纪大了点。看不出还有其他的不同。
【经常被别人骗得头晕目眩,这次,就算是一次难得经历——把别人蒙在鼓里。】
带着欢快的节奏,我这么对着她说了。
【…………好吧。就当是我难得被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