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到米拉的邀请后,拉蒂确实心中一瞬间,涌出些许“期待”,但理智告诉她,就目前两人的“距离”来看,那种事情实在太早,米拉还不知道有没有彻底从拿铁的阴影中走出来,现在的邀请可能就是好朋友间的邀请,那自己在米拉家洗澡,不是给米拉平添麻烦?
事实上拉蒂不知道的是,米拉此时的心中也是百般复杂,正在努力地保持自己脸部的微笑尽量自然一点,她的邀请里,大约是朋友往来的成分多一点,但确实有着“不纯”的成分。
她此刻是如此矛盾,一方面希望拉蒂能留下来,另一方面,又害怕拉蒂同意。
虽然在之前的往来聊天中,米拉大致猜测拉蒂的性向应该是女,但性向女≠喜欢她。
她在害怕,害怕从一开始,拉蒂就是以亲密好友的身份看待她的,今晚自己要是一反常态太过急躁,做错了什么,可能连两人以后连“亲密朋友”都算不上了……
两个人各自怀着相同的些许背德的期待,但又因为各自的心中的想法期待着相反的结果。
终于,拉蒂轻轻地问了一句:「那个……米拉,你家可能……没有我换洗的衣服吧?毕竟我们身高差……」
「哦?哦!啊……对,啊对啊,」因为邀请拉蒂洗澡,洗完澡再邀请拉蒂留宿的这个打算是“一时起意”,所以她也没想到拉蒂会这么问。
米拉也没有再挽留,最后,拉蒂以没有换洗衣物为由,告辞回家了。
当拉蒂走后,客厅里又变得安安静静的了。米拉往沙发里一躺:好还好还好还好拉蒂没有真的洗澡留宿,我真是……啊啊!我肯定做不出那种事!太不知廉耻了……至少……至少要先表白!
她捂住自己的脸,一片漆黑中浮现的却是拉蒂的笑容,拉蒂的背影,拉蒂白皙的皮肤,拉蒂的脖颈,还有幻想出的拉蒂泡澡时的“美景”。
当双手拿开,米拉的脸红红的,开始在心里策划着“要怎么表白”了。她头一仰,自言自语道:「如果拉蒂对我也有感觉就好了。」
而拉蒂在离开米拉家后,并没有特别遗憾,毕竟她还是觉得米拉在感情上不可能那么激进主动:果然还是要绅士方主动一点啊——能和米拉再亲近一点的话,应该是我来告白……
不知道为什么当米拉的身影出现在脑海中的,拉蒂的思绪断了一下——她想起了米拉和自己间的压倒性的身高差,底气凭空少了一点。
之后几天两人见面,一切如常,训练,帮忙,聊天,偶尔一起吃一顿。
不过,在拉蒂不知情的情况下,米拉偷偷去买了适合拉蒂的风格不同的两套睡衣。
而且在两人聚餐的时候,米拉不露声色地在问拉蒂的喜好,甚至感情上的问题。
「拉蒂,你之前聊天的时候说过对男性没啥感觉……那个,你以前有过男友吗?」
「怎么可能,你以为我是被感情伤害了所以对男性无感?」拉蒂没有一丝介意的样子,反而有点被米拉的这个问题逗笑,「我可从来没谈过恋爱——可能就是我的取向问题吧,和我妹妹一样。」
「这样啊,那你一直不愿意和大家一起换衣服洗澡,也是因为……取向……」米拉说着说着脸红了,她想起来,自己只穿内衣的样子被拉蒂看过一眼(详见CP4尾声)。
「啊不是,」拉蒂也有些尴尬地别了下脸,掩饰自己的脸红,将问题抛给米拉,「我只是,不大想占便宜——不过米拉,你也是一样的吧(指取向问题)。」
「我也说不准,我对看到其他女性的身体并没有丝毫的感觉……」米拉说着,手中的刀叉停了下来,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拉蒂,「听着有点像占便宜的色狼的解释说辞,但,我日常和大家一起工作没有什么特别的影响,洗澡换衣服也没有什么感觉不好的地方……」
拉蒂摆了摆手:「你是什么人,大家都很清楚啦,别这么紧张。」
米拉微微低头,双手捧住杯子,盯着里面微微颤抖的水面:「或许我并不是取向是女,只是……我爱的人恰好是女生。」
见拉蒂没有回复,米拉担心是自己的哪句话惹拉蒂不高兴了:「拉蒂?」
拉蒂似乎想要说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不再摆着闲散的姿态,端庄地坐好,她双手相扣,看得出还是有点紧张:
「我知道——我妹妹的事……
这么多年过去了,人类的寿命只有那么长……米拉,要不要试着……放下拿铁?」
米拉的精神一颤,金瞳凝住了,如鲠在喉。
她终于明白了,自己和拉蒂往来间的违和感,自己试图和拉蒂更进一步时的说不清道不明的负罪感——她这样积极是因为库拉若酒后胡言的刺激,对再一次死别的恐惧还有这么多年来一直孤身一人生活的习惯性孤独。
从与拉蒂往来至今,她还是忘不了那个女孩,忘不了拿铁。
她看着拉蒂的眼神中,原来一直倒映得都是拿铁的身影——潜意识里、直觉里,自己原来一直把拉蒂这个长得像拿铁,性格像拿铁的“姐姐”,当成活下来,成长后的拿铁。
原来,拉蒂只是我对拿铁思念的替代品啊……
米拉无力地一笑:「拉蒂,我……」
她深吸了一口气,抿了抿嘴唇,然后作出自己往常的微笑,不想让拉蒂看出自己的情感:「我……我会努力的。」
米拉的不自然,拉蒂自然能感受到。她温柔地笑了笑,将自己的酒杯伸了过来:「慢慢来就好,谁都没有那么容易放下过去的事。」
「谢谢。」米拉也举起了自己的杯子。
两人的杯子轻碰,发出“叮”的一声微弱的轻响。
在这之后,两人还是闲聊了几句,只是似乎……没有之前那般热情了。
分别的时候,米拉看着拉蒂的背影缓缓消失在街角,轻轻地说了一句:「对不起,拉蒂小姐……」
她回到家后,随意地洗漱一下,便进入自己房间,坐在桌前,看着摆在桌上,用精致的相框裱好的拿铁的画像,用手抚了抚。
「拿铁,你的姐姐,真的是一个很厉害的人——像你一样温柔、真诚,又像你一样强大……但那不是你啊……」自言自语着,米拉的眼睛湿润了,缩在自己的椅子上,轻轻抱住拿铁的画像,「如果你和拉蒂是同一个人就好了……
拿铁,我不会忘记你的,但是,库拉若也说,你姐姐也说,或许,我是该往前走了……」
米拉将拿铁的画像摆回原处:「拿铁,你在那边要过得幸福——也请祝福我和你姐姐吧。」
第二天,米拉就趁着两人训练,四下无人的时候,深深地向拉蒂鞠躬道了个歉。
而拉蒂甚至没反应过来米拉在道歉什么,一脸茫然。
然后米拉就郑重其事地告诉了拉蒂,自己之前是以“在她身上看到拿铁的影子”为动机和她往来的。看拉蒂还是懵懵的状态,米拉更加直接地说出了“把拉蒂当成拿铁的替代品”这样直白的话。
「我想了很久,决定不再驻足不前了!我不祈求你能原谅我,我只希望你还能和我保持朋友关系!」
听完拉蒂的道歉,拉蒂反而灿烂地笑了起来:「你不会要一直这样弯着腰吧?」
「我……」
「你哪里看出来我生气了?」
米拉这时抬起头,看到了拉蒂那只笑盈盈的蓝瞳:「你原谅我了?」
拉蒂走过来,把米拉扶直:「你没做错什么啊?」
「可是我……」
拉蒂双手捧住米拉的脸,仰起头,和米拉对视,温和地微笑着:「你那样喜欢我妹妹,我是很开心的——就算你之前和我往来,是把我幻想成拿铁,可就事论事,那些去过的地方,看过的风景,吃过的美食,聊过的天……许多种种,都是你,米拉,和我,拉蒂之间的故事,不是吗?」
此刻,在米拉眼中,拉蒂就像镀上了一层天使滤镜一样。
感谢拉蒂姐妹的父母,能让这样一对天使姐妹降临到人世间啊!太完美了,太温柔了,太善良了,太可爱了……
好想和她在一起!!!
米拉双手突然紧紧握住了拉蒂的手。
「欸,米拉,你?」
「拉蒂,我……」
「今儿是个~摸鱼的~好↗日……」“咔哒”训练室的门被推开了,看到米拉紧抓着拉蒂的双手,而拉蒂那白皙的脸上微微的红晕,库拉若嘴里胡乱的小调戛然而止。
更让她害怕的是,米拉和拉蒂也随着这声开门声,齐刷刷转头盯着她。
盯着她发毛。
「啊……那个……没,我就是……」库拉若张嘴摆手,最后憋出一句,「你们……继续练,我,不打扰,不打扰!」
临走前,还从门后探着个脑袋:「我会跟队长保密的,比如说,摸鱼的事或者……别的。」
库拉若这一来后,米拉也尴尬地放开了拉蒂的手。
看着米拉那努力面部管理还是控制不住的不好意思的表情,拉蒂坏笑了一下:「那我们继续吧。」
「啊,啥?」
「我说的是训练——训,练。」
「哦哦,对,对。」
突然,门又被猛地推开。库拉若又杀了个“回马枪”。
「我刚刚都搞忘记了,本来是有事要通知的——今天算是休假,我们全队带着拉蒂去参加一个小报告或者是交流会。」她掏出一卷通知,「因为我们,或者说,拉蒂找到的关键线索,上次袭击孤儿院那帮子吸血鬼被正法了,负责的狩猎组对拉蒂破解血魔法阵的操作有点感兴趣,毕竟她们在攻坚的时候遇到了类似的东西。
多说一句,米拉,你应该还蛮有印象的——
乌鸦狩猎队,
曾经“疫医”的那支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