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蒂双手撑在木制的护栏上,眺望着远方地平线上的夕阳,以及附上一层金黄的高高低低的建筑。
金黄的残阳映照在她白皙的脸上,银白的头发上,仿佛她整个人都在发着光。
拉蒂看着远方的风景,而米拉在看着看风景的拉蒂。
之前“踩点”的时候,她也独自来过几次,可如今和拉蒂一起来,感觉竟是如此不同。
在寥阔的风景之下,她释怀地呼出一口气,原本因为决意而激动不已的心脏,此刻反而平静了下来。
「等这里完全竣工了,会很热闹的。」拉蒂情不自禁地说道,「不管看多少遍,这里的风景都是这样美……」
米拉也把双手往栏杆上一搭,看着远方,像是自言自语般说道:「你也是啊。」
「很少见你这么直白地夸人呢。」
「当初和你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瞬间就被你吸引了,很抱歉当时对你产生了误会。(第四卷-序章)」
「那都什么时候的古旧历史啦——而且,那个时候吸引你,大概是因为我和拿铁长得像吧。」拉蒂咧嘴轻促一笑,转头看向米拉。
在金色的余辉中,那只冰蓝的瞳孔与那对金色的眸子对上了视线。
后者透露着某种决意,而前者因为察觉到这股决意,而显得惊讶。
米拉转身正对着拉蒂,一只手紧紧地捏着护栏,另一只手背在身后,因为紧张而握拳:
她开口了:
「但现在不是!
越和你往来,我就越发现你与拿铁的不同,你身上有着一切拿铁美好的特质,但又有更加的成熟,理智,柔和……还有强大。
我很后悔曾经把你当成拿铁的替代品来相处,因为我越是认真地去注视你,我的目光就越是无法离开。
拉蒂……我……」
她猛地转身,从绿化带中取出自己早就藏好的一束精心挑选的玫瑰,举到拉蒂的面前,飞速地深吸了一口气,说出了那命定之言:「拉蒂,我……喜欢你!!!你能和我交往吗?!!!」
当年作为拿铁的时候,直到死去,也没能听到这句话。
原本打算在这里主动向米拉表白的拉蒂,在听到心上人对自己的这句迟到了多年的表白后,下意识地一只手轻轻按在了胸口,呆在原地。
此刻的山坡,一片寂静,几乎能听到两个人剧烈的心跳。
见拉蒂还是呆呆的样子,没有回应,明明做了无数遍心理准备,但米拉还是开始感到局促和尴尬。
她低下自己的头,不安地抓了抓后脑的头发,再次轻轻深呼吸两下平复下剧烈的心跳,轻柔而谨慎地开口:「那个……不好意思这么唐突……关于这个……答复不那么急的……如果……让你困扰了……也……也可以……拒……」
「我愿意!」因为太激动了,拉蒂声音甚至有点极细微的发颤。
「欸?」原本以为“尽力就好”的米拉,听到这句话,抬起了头。
她的眼中,拉蒂那蓝色的瞳孔红红的,晶莹的眼泪从眼角流淌而下。
跨越了青春和一次生命,漫长的暗恋以意想不到的方式迎来了美好的结局。
拉蒂用双手胡乱地抹着脸上的泪珠,结果越抹越多:「不是……我是……这是……我……我……太高兴了……」
在片刻的呆滞后,米拉大步上前将拉蒂紧紧抱住。
拉蒂纤细的双手在米拉的背后顿了一下,便也放在了米拉的背上。
米拉和拉蒂,两人的距离从未如此接近。
远处地平线上的夕阳,正尽力燃烧着最后的光芒,将圣洁而温暖的光,投射在一高一矮,紧紧相拥的两人身上……
回去的路上,拉蒂有些拘谨,试探性地在米拉不注意的情况下,把手往那边伸了好几次,但是可能是由于害羞,可能是由于恋情圆满一时无所适从,最终都放弃了。
没事,没事,都成了恋人了,牵手这种小事,以后想怎么牵都可以……刚表白哪能那么心急……可牵手应该没问题的吧……我可是“男方”欸,说不定米拉是在等我的牵手呢,我得主动一点……
当拉蒂又一次把自己的手往那边靠了靠的时候,她碰到了有点温热的米拉的手指——那是米拉偷偷伸过来的手。
两人同时一愣,对视片刻,双双脸红,把脸扭开,不过——手倒是牵在了一起。
但,米拉似乎更加大胆,她略有老茧的手指先是试探性地拨了拨拉蒂柔嫩的细指,见对方没有不满的意思,便将拉蒂的五指分开,自己的五指紧紧地扣了进去。
拉蒂没有丝毫反抗和不满,只是,毫无恋爱经验的她紧张地低着头,脸红到耳朵尖,甚至头顶都快冒烟了。
如果说拉蒂在被表白前后,是从放松到拘谨;那米拉则是正好相反,在表白成功后,整个人都透着一种游刃有余的自信光芒,散发着一种恨不得告知全世界“拉蒂是我恋人”的气息。
「拉蒂你家住在哪啊?」
啊?欸!真么快就问住址吗?会不会进展太快了,难道是……不会吧……话说女生和女生之间……不不不,冷静点,米拉可不是那种人……
见拉蒂又变得呆呆的,米拉用手指戳了戳她的脸颊:「拉——蒂——,你今天好像总是发呆,是哪里不舒服吗?」
「啊不是不是不是,我只是想到,按队里的规章来说,为了队员间的安全着想,队员不可以互相告知住址……」
「啊!你这样一说,我才想起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那我之前邀请你去我家不是违规了?」米拉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那既然是规章,那就没办法……」
但拉蒂张嘴,报出了一个地名,打断了米拉的话,为了防止米拉没听清,她甚至又重复了一遍:「刚刚说的是我家的住址……我们之间……不需要那种规章吧,正好我也请你一顿饭。」
不同于上次米拉邀请拉蒂时拉蒂的反复纠结。这次面对拉蒂的邀请,米拉是欣然答应,毕竟都成了恋人了,吃一顿恋人亲手做的饭有啥好纠结的。
恋人之间这方面那方面的暧昧之事,米拉不是没有想,只是她打心眼里觉得刚确定关系,各种事情都不要急着来为好,毕竟两情相悦,戚戚我我的事以后总是会有的。
拉蒂虽然主要想的也是单纯请米拉吃一顿饭,但对于一些“意料之外的浪漫展开”她还是有点“思潮澎湃”的。
拉蒂的住所相比米拉的租层,就豪华很多了,一间小别墅,甚至附带一个小花园,不过花园里除了一些好养活的植物和野草野花,更多的是粗略修剪的草地,显得蛮荒凉的。
屋内倒是打理得蛮干净的,家具也要上一个档次,不过没有米拉家那样有条理,一些看了一半的书就别个书签,随心地放在四处;瓶瓶罐罐放得零零散散的,客厅一角靠窗的位置甚至还摆了一个酿造台,台子上还有磨成粉还没处理的草药。
拉蒂脱下外套,跑到楼上自己的房间里换了件家居服,随后一边绑围裙一边招呼米拉随便看看、坐坐,然后自己就提着食材进了厨房。
「拉蒂你还有这种兴趣哇。」米拉捧起酿造台上的草药初学教程,又看了看台子上摆得一些食用香料和香草,「香料也可以当草药吗?」
「啊啊啊啊,不好意思哇,家里有点乱——我刚想问香草放哪里去了,」只见拉蒂急匆匆地从厨房跑出来,看到台子上的香料还愣了一下:「啊?香料我也放这了吗?」
这可把米拉逗笑了,不过冒冒失失的拉蒂也很可爱,尤其是拉蒂还穿着清凉家居服,系着围裙,将银色的长发扎起,露出光滑洁白的脖颈——米拉不是吸血鬼,但她确实有咬一口的冲动。这要是让身为吸血鬼的拉蒂知道了,可能会被“吓”得不轻。
因为是临时起意,所以拉蒂端上来的菜肴自然没有米拉那天做的有特色和丰盛,但她用酱汁在米拉的那份牛排上画了个爱心,这让米拉捂着胸口在座位上摇摆了半天,然后起身狠狠地拥抱了一下拉蒂。
当然,这才是两人正式交往的第一天,甚至连一天都没满,两人的观念也都比较矜持,所以饭后,米拉帮拉蒂洗完碗后,闲聊了一会,也就告辞回家了。
当米拉踏入自己家,将门关上的后的片刻,她呆立了一会,然后原地起跳,欢呼雀跃,甚至到了坐立不安的程度,更夸张点,想马上再见到拉蒂。自己经常躺着看书的那个二手沙发就像烫屁股一样,她坐一下,沉思几秒,又立刻站起,或喝水,或上厕所,或胡乱翻书。一番折腾后,她猛然把拳头往手掌心一砸:「提拉米苏!提拉米苏!」然后便嗖地一下冲进自己的房间,开始起草给自己的副女仆长的感谢信。
在写信思索、组织语言的过程中,她渐渐冷静下来了。
写完信,将其封好,她如释重负地双手捂脸,在椅子上躺靠了许久,才起身去洗澡。
这天夜里,她又没睡好,光是躺在床上,就克制不住地用杯子蒙住头然后傻笑,又或者在床上做“翻滚特技”,直到后半夜,才因为疲惫,带着幸福的笑容沉沉睡去。
拉蒂这边,送走米拉后,同样坐立不安,但她没有米拉表现得那么激烈,只是缩在自己的椅子上,捂着羞红的脸——她终于意识到一个事实,在这段恋情的一开始,她就是被引导的那一方,说得直白点,她被米拉牵着鼻子走了!
「明明应该由我来表白的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