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回答些什么。
因为秦郁清说的是对的。
他喜欢的那个人的确是大小姐。
可这消息他应该只告诉过曹斌才对，那又是为什么全世界所有人好像都知道这个消息？
不，大概还有一个人不知道这个消息……
是大小姐。
全世界都知道他喜欢她，可唯独作为当事人的大小姐完全没有自觉，不仅没有自觉还老喜欢用各种恶趣味的方式逗弄他，这是让人相当……相当无奈。
可不管怎么样，他终究点了点头：
“没错，是苏瞳。”
堂堂大男子汉，自然要敢作敢当。
他喜欢大小姐就不会把这份感情藏着掖着，除了放在大小姐面前略微有些拘谨，可但凡别人不管是谁问起他是否喜欢大小姐，他都会毅然决然点头说是。
他就是喜欢大小姐，并理所当然引以为豪！
而面前的女孩低下头来，轻声呢喃：
“果然是她呀。”
她听很多人说过。
高三六班有一位苏瞳，还有一位苏同。
同姓不同名，可名字有同样的读音，大家都觉得这是缘分……听到这个名字是因为班里有男生说隔壁班里来了个转校生，人美声甜，是个很可爱的女生。
后来她也见过。
女孩的气质是卓然独立的，一眼看过去就能在人群之中精准捕捉到。
可与她不同。
大小姐是因为气质，她是因为体重，前者令人艳羡，后者却只会让人怜悯。
还有苏同。
她很早就认识苏同了，不过也只是单方面的认识。
大概是同病相怜。
相同类型的人是会相互吸引的。
穷人与穷人相伴，富人与富人为伍，其中差距更多是三观，共同话题，乃至于外貌财富这些硬性差距。
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毕竟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她认识苏同是因为觉得苏同与她是同类，是能够相互理解的人……
可现在看来，或许不是。
“我明白了……”
她轻声说。
或许正如大家所说的吧？
苏同与苏瞳，相遇本就是缘分，如今两位中的一位是大小姐，是美少女，另外一位也摆脱曾经的腐烂味道阳光帅气起来，如此看倒真的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了。
他们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哪里轮得到她这个妖怪反对？
秦郁清沉默，头低得更深。
那就没什么好继续走下去的意义了。
“谢谢。”
她轻声道谢：
“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声音到后面越来越微小也越来越酸涩，最后几乎已经带上了隐约的颤抖。
大概是幻想破灭的悲鸣。
苏同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从来没有处理过相似的情况，之前一切所做的决定都是从大小姐对他随口说过话中提取的关键点，而如今眼前的秦郁清情绪如此低落，甚至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如果是大小姐在这里，想想她会怎么做？
苏同想。
大概会……
“谢谢。”
他也突兀感谢。
以出其不意的进攻逆转局势，而理所应当的，尚未搞清楚情况的秦郁清脚步顿住，转身离开的动作也停住。
她并未开口，可神态和动作本身已经在向苏同询问为何要感谢她。
“因为你喜欢我本身就是一件值得感谢的事情。”
苏同耸了耸肩：
“我说过吧，你喜欢我是对我现在魅力的一种认同，既然你都认同我的魅力了，也就相当于是称赞吧……那我当然就要感谢你对我的认同和称赞。”
说完他自己都忍不住佩服自己了。
好一个偷换概念，简直就是逻辑宝才，大小姐真是捡到鬼了。
可仅仅是这样的花言巧语自然无法轻易说服秦郁清。
女孩只是闷闷地点头。
然后继续转身。
她对苏同所说的一切并不太感兴趣……或者说被拒绝的感情阻塞于胸腔，所以其他的心情已经不甚重要了。
苏同的声音却毫无波动地继续响起：
“你知道么，其实我以前是跟你现在一样阴沉的人。”
一样阴沉。
甚至更甚。
至今想到从前那段时光，仍然会觉得有难以言喻的沉重感情覆盖，甚至压得他整个人都喘不过气来。
如果可以的话他并不想再度提起这个话题。
可这次，他想暂且做一次滥好人。
而果然，秦郁清停下了脚步。
小猫咪再次上钩。
“什么……意思？”
她问。
而苏同便耸肩：
“一样嘛，一样阴沉，一样不喜欢与他人交往，一样缩在教室角落里……”
“可你现在不一样了。”
女孩冷静指正。
“对。”
苏同也点头，意味深长：
“我现在确实是不一样了，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又参加了运动会，甚至还有你这样的女孩子给我送情书……那么为什么你就不能像我一样呢？”
“……你不懂。”
“我确实不懂。”
苏同眯起眼：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可苦衷又怎么样呢，这个世界上谁没有苦衷呢，大家都在背负着很多东西活着，我背负的是父亲的仇恨，曹斌背负的是家庭，这个时代谁没背负点啥呢——就好像不背负点血海深仇或者沉重负担就不算是正常人一样，所以……”
男孩看着身旁的秦郁清，抿了抿嘴，笑：
“大家都一样啊。”
“……大家都一样么？”
女孩喃喃。
“当然也不一样，”苏同又故意抖了个机灵，“你看我背负的是仇恨，曹斌背负的是家庭期望，我们俩背上压着的东西是精神方面的，你就不一样嘛，你背负的是体重，是真实的重量……嗯，不过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秦郁清怔住。
她很厌恶别人拿她的体重开玩笑，可现在苏同这么说了……她却不知为何讨厌不起来。
只是沉默。
“反正不管背负的是什么，生活方式都是自己选的。”
苏同又说：
“可以就这么卑微地活着，也可以活得更幸福一点，学着打扮，穿搭，好好学习，就算是在尘土中长不成玫瑰花，至少也能当棵向日葵嘛……人的现状并不能决定一切，但态度是可以的。”
秦郁清并未反驳。
女孩只是第二次抬起头来，鼓起勇气看向苏同，颤抖着问：
“就算是我这样的人……也可以么？”
苏同便点头，微笑：
“当然。”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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