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莉出拳的力度之大速度之快远超常人，迪亚几乎没有反应时间，若不是时刻警惕着外加对灵体的特殊感应，现在他的脑袋可能就已经碎了。
尽管如此，迪亚还是没能完全躲过莎莉的袭击，他的半张脸在拳风的作用下已经血肉模糊了。
“你疯了吗？！”
迪亚大吼道，虽然平时和其她战斗女仆也有过切磋，但像莎莉这样一开始就下死手的还是头一次。
莎莉并没有回话，而是乘胜追击又挥出一拳，有了上一次的教训迪亚侧身翻滚躲过了这一击，可身后的墙壁就没这么好运了，又被打出了一个比上一次还大的洞。
连续两次杀招，即使是蠢货也该明白莎莉并不是考验迪亚，而是真真切切想杀了他。
“喂！你到底在做什么！这可非常的不合理！”
面对迪亚的质问，莎莉的回应是一记飞踢，迪亚又翻滚躲过，这次遭殃的是地板。
迪亚并不想这样被动挨打，可这次原本只是清理空房间，除了扫把抹布和水盆外他没有带任何东西，虽然兜里揣着两颗魔石但在莎莉冰雹般的猛攻下根本没机会拿出来。
在莎莉的连续进攻中，她所穿的女仆装早已被撕成碎片，暴露出类似装甲的身体，想必这才是真正的莎莉。
莎莉本身已经死亡，可强烈的执念让她化身为恶灵，灵体里最危险的一种。
如果是单纯的恶灵还好，迪亚对邪灵恶鬼有丰富的对抗经验，但莎莉却并未将怨念扩散，而是聚集在这具身体上，比起鬼魂更像是格斗家。
就像是一团巨大的蓬松的棉花，如果任其舒展可能只会让人觉得痒痒的软软的，可要是把这团棉花糖不断压缩，凝聚在一起的棉花沾上水甚至能挡住子弹。
这种情况倒有个词可以形容——附魔。
这和恶灵骑士还不一样，恶灵骑士是将肉体转换成地狱火，顶多让武器坐骑附魔，给自身附魔还是头一回见。
“我……不会……让你……毁了这个家！”
莎莉终于说话了，然而迪亚根本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什么叫我毁了这个家？你找罗茨去说理啊！”
迪亚只觉得这个家里没几个正常人。
等等，整个房子里好像就没几个“人”？
现在是想这些的时候吗？他应该多想想该怎么应对愤怒的莎莉才对。
还好，迪亚已经有了应对策略。
很久以前他听过这样一个说法：拳击是一项反人类的运动，面对攻击，本能会让人躲避防止受伤，拳击手却要克服本能迎着攻击顶上去，哪怕会口吐鲜血，皮开肉绽。
面对女仆长莎莉，迪亚深知躲避只会让自己愈发被动，他要做的，就是像拳击手那样顶住可能会杀死自己的攻击并找准机会反击。
莎莉的攻击如期而至，迪亚双手燃起火焰，用尽全身力气将手臂甩了出去，无论速度还是力量迪亚都远不如莎莉，只能靠曾学过的一点技巧来弥补。
火花四溅，莎莉的拳头终于击中了目标，可手感却有些不对，来不及疑惑，她迅速转身一记鞭腿将迪亚踢飞了出去。
在确认这次攻击有效后莎莉才放心检查右手：手指上沾染些许火焰，不痛不痒没有任何影响。
反倒是迪亚，烟尘散去，他倒在断壁残垣中，一手摸腹一手血肉模糊，鲜血不断从嘴角流下，看起来伤的不轻。
“咳……只断了几根肋骨，还是挺幸运的。”
迪亚露出令人费解的笑容，摸腹的手中似乎握着什么东西。
只听见晶体破碎的声音，一把长枪出现在迪亚手中。
杠杆式霰弹枪温彻斯特M1887。
来自异世界的莎莉当然没见过这种奇怪的热武器，而且这东西看上去似乎并没有杀伤力的样子，莎莉自然就误判了迪亚的威胁，慢步走到了他的面前准备给予最后一击。
“砰！”
子弹出镗结结实实击中了莎莉的胸口。
突如其来的攻击令莎莉有些惊愕，后退了几步却没能倒下，短暂的迟钝给了迪亚第二次攻击的机会，他单手将枪甩开完成换弹，接着又是一枪。
“砰！”
巨大的冲击终于击倒了莎莉，但是并未能对其造成有效伤害。
接下来的情况有些诡异，每当莎莉想从地上爬起迪亚都会开枪把她打到，随后进行艰难的换弹，换弹结束后莎莉又快起来了，迪亚又对其开枪，莎莉又被冲击推倒。
两人就陷入了这奇妙而又诡异的循环。
一连五枪，都只是将莎莉打的动弹不得，迪亚觉得莎莉受到的伤害还不如这把枪对自己的后坐力大。
好消息是莎莉躺地上起不来了。
坏消息是迪亚也躺地上起不来了。
俩人就这么僵持着，不过迪亚知道僵局快要被打破了，他召唤来的这把枪只装了六颗子弹。
身体残余的地狱火倒是可以作为子弹发射，但那些火焰都在努力为迪亚修复身体，根本没有空余用以进攻。
当然，他也可以选择成为恶灵骑士。
说实话，这还不如让莎莉乱拳打死呢。
“你——”
莎莉艰难起身，怒瞪迪亚。
“姐们，你想杀了我没问题，在那之前能不能让我死个明白？卸磨杀驴起码得等驴把面磨完再杀吧？”
有时候示弱不失为一种选择，更何况迪亚现在的选择也不多了。
“还在装傻！”
莎莉突然暴起，抛弃原本的身体以怨灵的形态向迪亚冲了过来。
不得不说莎莉的威压确实强大，迪亚感觉就像是置身于深海之下，仅仅是靠近就已经快喘不过气了。
怨灵莎莉双手死死扼住迪亚的喉咙，双眼漆黑，周围的空间像是橡皮泥一般扭曲。
明明被压制，迪亚的笑容却格外猖狂。
他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看着我的眼睛，来细数你的罪恶吧！”
审判之眼是恶灵骑士的绝技，本质是地狱火的运用，让地狱火通过眼睛来灼烧灵魂，即便迪亚现在的火焰不足以杀死任何人但也能重创对方。
身为鬼魂的莎莉像柳絮一样瞬间被点燃，原本气势汹汹的她现在只剩痛苦的哀嚎。
通过莎莉的灵魂，迪亚看到了她的过去：她的出生，与罗茨的相识，内乱中的死亡，醒来时已成人偶，见证了每一位仆从的加入，也亲手处理了一切有威胁的存在。
莎莉的罪孽毫无疑问，她攻击迪亚仅仅是因为他很危险，刚穿越来便招惹了罗茨和扎托克，招惹的哥布林王毁了莉莉丝的家还差点毁了莉莉丝。
莎莉自然不会放任这个威胁不管，哪怕违抗罗茨的命令她也要趁早将迪亚清除。
“……就这？”
这分明是一个偏执狂因为妄想中的恐惧而做的蠢事，较于外表的庄重，莎莉可能比这里的任何人都疯狂。
更糟的是，迪亚居然能够理解她。
他能够理解被恐惧折磨是什么感觉，如果有人可能对千宫有威胁，他或许比莎莉更疯狂。
因此，迪亚决定给她个痛快。
他慷慨地用地狱火将枪附魔，接着将枪管抵在莎莉头上。
“砰！”
硝烟从枪口消散，枪管把一只大手握住朝上，天花板替莎莉遭了殃。
千钧一发之际，格兰顿救了莎莉。
莎莉被他随手扔到身躯旁，挣扎着回归本体。
“二位，不管你们有什么恩怨，现在都该停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