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心失去眼见便要到手的这一切。
这使莫小婉的双手勒得更紧。
她昂起头。
死死地盯着薛定谔的眼睛。
薛定谔低下头，用无奈的目光看着她。
“喂……至于吗……”
莫小婉：“跟我去见买家……”
薛定谔：“放过我吧……”
莫小婉：“跟我去见买家！”
薛定谔：“这样好了……你跟我去一趟红旗基地……到时候，你什么都明白了……我已经想清楚了……其实我的命运本就应该……”
红旗基地——这怎么可能是常人可以跨足的地方。
军方驻地。
明令禁足。
这种基本常识莫小婉还是明白的。
她甚至曾经听闻，有一些胆大的女孩子希望能见一面薛定谔先生，从而偷偷溜到红旗基地外围，因此而被射杀的传闻。
——这可恶的娃娃，为了他所谓的自由……
——难道……甚至起了借刀杀人的心思，吗……
莫小婉感到一阵恐惧。
而且，这种恐惧并不是现在才有的。
自从遇到这个“娃娃”不久后。
当娃娃有意无意地抗拒自己的命令的时候。
她便感到一种没由来的恐惧，特别是，当薛定谔跳下车，逃走的那一刻。
这种恐惧延伸到了全身的每一根汗毛。
而此时此刻，这种恐惧。
已然，到达的极点。
当然，为了钱。
有时候再狰狞的恐惧是可以克服的。
——为什么会恐惧……
——为什么……
——可笑，我半夜满大街开宝箱都不怕。
——怎么？我会害怕一个成人玩具？可笑。
她说不清楚。
为了驱散心中那莫名的恐惧。
她扯着嗓子吼着：“少废话了！今天就算是你薛定谔本人，就算是薛定谔他女仆来了，就算他妈的总理都来了！你也得跟我去见买家！！”
这时候，制服口袋里的手机忽然振动了一下。
di——di——di——di
莫小婉很熟悉这个声音，这是QQ信息的声音。
“吼……别捣鬼……我先看看。”她瞪了薛定谔一眼。
单手摸出怀里的手机。
因为紧张，手心沾满了滑腻的汗水。
从而导致握着手机的掌心滑了一下——手机落了下去。
22世纪的手机，已经完全不同于21世纪。
在各方面因素的主导下，成为了一种非常精密的电子仪器。如同这世界，许多最为精密的电子仪器一样。
不耐高温。
不耐潮湿。
需要耐心保养。
同样，不经摔打。
这可是她最为珍贵的财产。
“啊……”
莫小婉惊呼一声。
下意识地去捉落下手的手机。
为了接住手机，莫小婉不得不从薛定谔的身上一起摔了下来。
手机虽然被他捉住了，但与此同时，因为手臂没能止住惯性。连带着手机，一记拳头捶到了薛定谔小腹之下的位置。
“啊！”
一声惨叫。
响彻在耳边。
待莫小婉意识到发生了些什么。
薛定谔已经弓着腰，像只蜗牛一般缩在了地上，咬牙切齿地骂着。“你这个混蛋！干嘛打我那里！”
莫小婉呆了一下。
脑袋中灵光一闪，一脸狂喜。猛地朝薛定谔扑过去，重新缠到他的背上。
感觉稍好一些，薛定谔有气无力地站起身。“你干嘛。”
莫小婉冷冷道：“把手拿开。”
薛定谔：“喂，嘶……你得道歉吧，很痛诶。”
莫小婉嗯了一声。
“对不起。”
“算了……你也不是故意的……”薛定谔叹了口气。“你先从我身上下来好不好……你这样我很苦恼啊。”
“哈哈！”莫小婉狂笑一声，毒蛇一般的右臂，以闪电一般的速度，从薛定谔的腰后探过去，瞬间扣住了对方的致命要害。“让我抓住你的把柄了吧！”
薛定谔惊。
毛骨悚然。
“喂喂喂……你想干什么……”
“嗯……我猜……这就是你的关机开关吧！”她得意地笑道，右手正准备用力捏下去。
“不不不不！！！千万别！！！不是关机！！！”他死死地握住莫小婉的小臂。
莫小婉疑问丛生。
“难道不是你的电源开关？”
薛定谔哭了。
随口撒个了谎。
“是……是……自爆！自爆开关啊！捏那里……捏一下……我会……就会自爆啊！所以……”
“别骗我了，研发人员怎么可能把这么危险的东西安装在成人玩具身上，而且……岂不是……”莫小婉不由得联想到成年女性们对“薛定谔娃娃”的使用场景，不禁脸蛋一红。“用的时候……大人们岂不是……不小心就炸了。”
因为事出紧急。
薛定谔撒谎的时候，也没想这么多。
逻辑上出现了严重的漏洞。
这下百口莫辩了。
嘴巴里只能“哎哎哎”个不停。
“哎哎哎，你要相信我啊，真的会捏坏的，我骗你，我就诅咒自己当一辈子处男！”
“总之……只要我捏下去。”她用力摇摇头。“你就肯乖了。”
“我乖！！”他大声喊：“让我他妈干什么都行！只要别捏！”
莫小婉开心地笑了起来。
“行……就这样把你弄关机了，我还要拖你去见买家……我也不想那么累……喔，对了……我先看看QQ。”
终于，薛定谔松了口气。
“好垃圾，坏垃圾，可别让我逮到你……”莫小婉哼着自编的小曲子。
单手慢悠悠地滑开手机。
QQ显示——是买家发来的信息。
————————————
黑魅女王：我们换个交易地点，来街角的咖啡厅吧，我等你。
Rubbish：OK……我随后到。
————————————
“走，先出小巷，去外面的街头……然后找一个咖啡厅。”莫小婉命令道，乐呵呵地收起手机。
迫于这个女人的淫.威。
薛定谔只能照做。
这是冒犯。
天大的冒犯。
他很愤怒，愤怒到几乎令薛定谔当场昏厥。
人是有尊严的。
况且，作为一个男人。
更况且，作为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男人。
然而，那张得意洋洋的嘴脸。
令他的愤怒无处可发。
莫小婉作势欲捏，冷冷地鞭策道。“干嘛呢！磨磨蹭蹭的！快点！”
“是！！！”
薛定谔的声音斩钉截铁，如同最忠诚的军人。背着莫小婉，往小巷外狂奔而去。
随后。
两人出了小巷。
按照莫小婉的指示。
薛定谔终于看到了街尾的那家咖啡厅——隔着橱窗玻璃，影影绰绰好像有几个人。可能有三个，也可能是两个。由于距离还比较远，暂时看不清那几个人的面庞。
再往前走了一段距离。
他发现，有三个人忽然站了起来——三个女人。
其中一个高一些。
另外两个稍矮小一些。
她们纷纷朝着自己的方向望过来。
“不……不会吧……”薛定谔咽了口唾沫。“难道未来……我得服侍……三个女主人……”
“那个……好像就在那边了……”
他的声音在颤抖。
“能……别这样吗……”薛定谔嗫嚅着问。“你把手拿开呗……不然……我很没面子的……新主人……会留下坏印象的……”
莫小婉的手心微微用力。
“继续走！”
薛定谔能感觉到自己的腿也在抖。
恐惧。
尚未散去。
直到距离再近一些。
买家们似乎注意到了自己的存在，一个个手脚慌张失措地从咖啡厅内狂奔而出。
买家们很激动。
激动程度不亚于饥肠辘辘了一周的母兽，看到了送上门口的食物。
薛定谔有些怕了。
但当他看清了“买家”的脸。
来自裆下以及未来的恐惧，在顷刻间，烟消云散。
因为，他认识其中一个女人。
“我最后警告你一下。”他轻声说了一句：“你最好松开。”
莫小婉浅浅地笑了下，松开手。
从薛定谔的身上一跃而下。
面对着眼前的三个女人。
莫小婉轻轻咳了一声。“你们谁是买家……我把货送来了，验货吧。”
失望。
能看到其中两个女人的脸上有不约而同的失望感。
面对着这个微妙的信息。
“怎么……哪里对娃娃……不满意吗……”莫小婉暗暗感觉不妙，将薛定谔推到三个女人面前。“很真实的……你们仔细看……做得多好。”
“没有，没有不满意……但是……”
其中一个一身黑色西服，打着领带的黑发少女往前跨出一步。仔细地盯着薛定谔的脸，表情惊喜交加。
“可以脱光验货吗？”
莫小婉愣了下，尴尬地笑了笑。
“当然可以……只是可能得用强的……”
薛定谔冷着脸。
单手黑老大推开。
退到铃木郁子身后。
“你记住，拜你所赐……对于我今天的所受到的侮辱……”薛定谔的表情阴翳的可怕，目光越过茫然的黑老大，恶狠狠地盯着莫小婉。“你马上……就得付出相应的代价……”
虽然放出了狠话。
但薛定谔似乎遭受到了某种心理阴影，依然有意无意地将手掌挡在大腿一侧。
“好了……铃木总理……”他深吸了口气，压低声音，在铃木郁子身后附耳轻声问。“女仆呢……那场爆炸后……我很关心她……”
“先……先生？”
戴着遮阳帽，看上去最年长的女人。
表情剧变。
由冷漠变为惊喜。
金发小姑娘的神情由黯然，忽然泪流满面。
刚才还一脸欣喜的黑发少女买家，在瞬间的迷惘后，则变为一种难以理解的震惊。
对于在场之人的表现。
彻底——令莫小婉懵住了。
她不理解。
不理解这三个女人的态度为何以三百六十度山车一般的速度，在瞬间，发生了如此急剧的转变。
对于眼前这些表现诡异的女买家。
她忽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莫小婉茫然无措地望向薛定谔。“等一下……你说什么代价……”
“我才不是娃娃。”
他冷笑。
红红的眼眶中噙着泪花。
“你不是娃娃……是什么……”莫小婉更加茫然，视线在三个女人的脸上一一扫过。“我……我不管你们谁是买家……我已经把货物送来了，请付款吧，拿到该拿到的，我马上就会离开……”
“你给我住嘴！”薛定谔忽然打断她。右手握住左胸前的衣襟，扯着嗓子朝莫小婉怒吼：“你就这么着急卖掉我吗！你昨晚说的什么！说了什么！我他妈是人！不是什么物件！更不能被你当物件拿去交易！你给我看清了！”
接下来发生的这一幕。
令在场所有之人——震惊。
他激动地朝着自己的小臂咬了下去。
一缕殷红的血。
从薛定谔口腔一侧溢出。
“看到没！”他抬起头。“你看到没！看到血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