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鹰爪

作者:君士坦丁十一世 更新时间:2020/8/19 9:28:52 字数:3178

“所以,临别之前,我也只能送你些有的没的礼物作为祝福了。”眼前的青年伸手按住了自己的裤腰带,从上面取下来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裹,“来,这玩意,拿着吧,以后或许还用得上。”

郑从义有些迟疑地接过了包裹。他小心翼翼地将包裹的扣子解开,伸手摸向其中——在他触碰到什么坚硬而冰冷的东西时,他脸上的疑云更甚了。

“陈哥,这是什么……?”他困惑异常地问了一句。

陈承不答,只是看着郑从义。小义也只能伸手将包裹中的东西取出——这并不符合东亚文化圈的当着送礼人的面将礼物拿出来的习惯,但陈承本身就是个纠察部战士出身的粗人,自然也不会在意这些早就被淘汰了的人情礼节。

那是一柄带着明显弧度的匕首。颤抖着的手的小义有些迟疑地握住了刀柄,又以另外一只手捏住了黑色的塑料刀鞘。咔擦一声,雪白色的在光线之下尤为刺眼的刀刃暴露在了空气之中。

“没错,这就是那把余上校曾经用过、但又被没收回了后勤部的爪刀。”陈承肃声道,“余上校从你的父亲那里继承了他的枪,而你也应当从余上校那里继承他的刀。”

——如果这句话被余海听见的话,这个玩世不恭的青年估计会想着把自己那支“柔荑”给的“渭河”战术霰弹枪塞给小义:刀子顶个屁用,都这时代了,大枪才是王道!

但郑从义却并没有想到这一点。激动得身体有些颤抖的少年翻来覆去地看着这支素来以切割和划伤而闻名的匕首,眼睛里全是热烈与渴望。

但到了最后,他眼睛里的火还是熄灭了:“我不能收下它,陈哥。它……太贵重了,而且未来我也肯定用不上就是了。”

“未必。这是能够取代军用制式匕首的武器,虽然穿刺能力远远不如普通的刀刃,但它的切割能力却比前者强太多了。”陈承目光深沉地看着那柄锋利得折射出一弧雪白的汪潭的武器,“小义,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它能够割开敌人的喉咙吗?”尚且处于中二期的少年轻声感慨一句。

“不,这意味着你可以拿它去砍瓜切菜。”

在叛军阵营宣告退出游戏后,余上校就预料到了一件事情:孙部长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变态,他的心理早就在长年累月的阴暗的地下斗争中变得扭曲无比。敌人的覆灭并不代表着他会就此罢休,他很有可能会竖起靶子给自己打。

嗯……稍微举一个不怎么恰当的例子。明代的东林和阉宦是不死不休的死对头,尤其是在魏忠贤顺利弹劾孙承宗以后——但随着崇祯上台、魏忠贤被赐自缢,阉宦也就彻底倒了,东林君子们便就陷入了“拔剑四顾心茫然”的境地。

所以,东林君子们开始了新一轮的斗争:他们开始相互指责自己昔日的同僚,说他们才是阉宦的余孽,所以要将他们彻底打倒!

所以,与其让孙宏来势汹汹地筹备着立个靶子给自己打,那还不如先将孙宏从靶场拖出来、或者先立个靶子给他打——洛邱总督就非常明白这么做的道理:她给孙宏立了个新的靶子,然后又把孙宏从靶场拖了出来。

具体操作就是:她取消了纠察部城市反恐的任务职能,并且将这个职能转交给了作战部。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如果叛军派系真的就此投降,那作战部的城市反恐部队就是个摆设:反谁的恐?

嗯,如果说城市里头有恐怖分子嫌疑的话,城外那些把自己埋进地里冬眠的拾荒者可能就是最大的敌对分子——但问题在于,经历过零下五十多摄氏度的寒冬过后,洛邱真不确定自己从地里挖出来的到底是完整的人还是一堆肢体碎块。

当然,作为成年人的陈承能够想到这一点,但还是个少年的郑从义就肯定想不到了:基地城新成立的城市反恐部队注定只会是一个闲置的组织,以小义现在的阅历、他铁定摸不清里头的门道。

而陈承也没指望自己不经脑子说出来的那句“你可以拿它砍瓜切菜”的玩笑话能够被听懂。小义也确实没有听懂,他只是一笑而过,便谢过了陈承大哥的礼物,两人也就此别过。

回到冷冷清清的家中的小义又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这时候的他甚至不会开灯,因为他向来有在漆黑的房间中冥想的习惯。

自从父亲牺牲……或者说,阵亡之后,家中就像是缺了一角,不论如何都没有办法弥补上。……少年又不禁回忆起了以前的日子:那时候的他可从来没有给自己的父亲好脸色看,只因父亲几乎没能够按照以前答应他那样准时回家。

现在倒好,父亲永远也回不了家了,他郑从义的任性也彻底成为了过去式。

“成为城市反恐部队的一员吗?如果要去作战部报道的话,是不是还得在民兵队伍那里服役一段时间才行呢?”

——他自言自语地问出了这样的问题。在以往,他的问题很快就能够得到解决,但现在不行了。

冥想结束,洗漱完毕,躺在床榻上的少年轻轻地闭上了眼睛,感受着来自周遭不断涌来的黑暗和睡意。在逐渐沉入梦乡时,他仍然能够感受到枕头边上那使他灵台清明的武器:隐于鞘中的利刃。

“爸,请保佑我吧,保佑我的前程一片坦途。”

基地城学院的制度也在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地完善。一开始,基地城学院开设时,学院压根就没想过该如何判断学生们的学业水平,而只能一脸懵地先让学生们读下去——

但后来,从后勤部里爬出来的老华部长和从作战部里爬出来的老庄部长一看学院如此乱象,当场拍案:“不行,这样下去可不行!”

一人曾经单枪匹马地统筹调配整个华夏星盟的物资配给和生产计划,另一人则在长期以来的征战中培养出了抽象却又宏观的战略思维,让这两人去整治一个破基地城,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这一整治可不了得,原以为自己还能在象牙塔里消磨好长一段时间的郑从义才一看自己的学业记录、就被吓傻了:自己居然已经满打满算地完成了许多学业的课时,距离毕业只剩几个月时间了!

他立马懵着拿着自己的报告书跑去教导处问里面悠闲地喝着茶、看着成人小杂志的华安民:“华老师,请问一下,为什么我……”

飞快地把小杂志塞进屁股下头的华安民伸手拿过去了小义的报告书,才看一眼、就由衷地发出了赞赏来:“小义,干得不错啊,这么多的学业课程评价都是优,平时都有在好好听课吧?”

“不是,我才在基地城学院读了一年书不到,怎么这么快就要毕业了?”傻眼的郑从义也不顾师生礼节一类的东西了,直截了当地问,“按理来说,我应该要读个三四年什么的吧?”

“唔,确实如此。”华安民用手指头敲着桌面,“只是你能学的东西大多都学完了,基地城学院也没什么东西要教你了,再往后要学的、我建议你到工作中自己慢慢学去……”

“但我今年才十六岁!”郑从义已经彻底傻了。

“十六岁又咋了,十六岁也是可以工作的嘛。”华安民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他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接二连三地叹气,“唉,年轻人啊,我十六岁那个年纪、都要开始照顾家里人了,你们的十六岁也还在贪图享乐吧……”

这些台词大概是二十世纪七十年代的人才会说出来的,但小义左看右看都不觉得这厮已经老到了这种地步——难不成他在冷冻休眠仓里呆了好久?

问题解决了,郑从义也应当先行告退了,但华安民等了一会儿、见这个学生还是一副欲言又止、支支吾吾的模样,便只能耐着性子继续问:“怎么了?”

“没有,华老师。我,我就想问一下,基地城学院是不是毕业之后就业包分配的?”

“并没有这种好事。不过,如果你实在找不到工作的话,就去民兵队报道吧。”华安民想了想,给郑从义指了一条巴不得立马就走上去的路子。

——“还有啊,郑同学,你别想着什么故意不完成课业、从而故意不毕业的歪路子,如果你考试连续两次挂科的话,学院就会把你踢出去。”

郑从义自然不会这么干。恰好相反地,现在的他还巴不得能够立马从基地城学院毕业,到民兵队参加培训集训去:那或许就是作战部城市反恐部队的敲门砖了!

只是,在回到课室、看着那一群跑来跑去吵吵闹闹的同学时,小义又颇有些不习惯了。虽说一年前的他心高气傲、又秉着叛逆期的坏毛病,所以打心底地讨厌这所学校,但真到了要和它告别时、他的心里又有了深深的不舍。

……而且,就和小说和动画里描述的校园生活完全不一样啊。自己没能够在学院里找到什么能够生死与共的挚友,也没经历过一段刻骨铭心的恋爱,更不要提所谓的运动会、校园祭和艺术节了……

“喂,从义,你怎么回事?”

“啊?”郑从义眨了眨眼睛,有些迷茫地看向了他的同桌;那个打篮球打得一身汗的家伙正用力地擦着额头,冲着他嬉皮笑脸地挤弄着眼色,那副模样看得郑从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那人又压低声音道:“从刚才开始,你就一直在盯着白霏曼白同学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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