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连接成功。”
“你失败了。”冰冷的声音从耳机中响了起来，让萨托的额角流下了一滴冷汗。
“不，我还没有失败。”萨托看着脚下的无尽黑暗，全身都依靠着左臂抓住的那根钢筋才没有掉下去。
萨托抬起头试图从洞口处看到那片曾经的天空，但扬起的灰尘让他什么也看不清楚。
真是麻烦的两个人。
萨托皱着眉头看着护手上现实的一切。
很显然，在这个不知道多大的洞穴之中，有着数量众多的生命体正处于活跃状态。
其中肯定包括井旭和凌雨两人，这一点萨托很清楚。
“你没能完成我们的约定，所以我会撤回我曾许下的奖励，”耳机中的声音里满是冷漠，“希望你们到时候能够自己应付那东西。”
“等等！”
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萨托耳机之中的电流声音就这么消失了。
“真是受不了这些家伙，”萨托皱了皱眉头，“真的是连一点人类的痕迹都没有了。”
但是失去了它们的力量，萨托很清楚接下来的行程会艰难得许多。
在这个世界里，没有力量的蝼蚁寸步难行，萨托已经不是第一次目睹幸存者的队伍在遇到一个又一个怪物之后惨遭团灭的情景了。
每当想到那些黑暗的画面浮现在眼前，萨托就头疼不已。
要想在这个世界里活下来，不择手段是第一必要的事情，萨托已经不在乎自己的手上会不会沾上鲜血了。
但是就和努力不一定会成功一样，即使你愿意付出，结果也往往不一定如你所想。
“哎，真的不想联系他们。”萨托轻轻的叹了口气，在耳机上轻轻一点。
“任务完成了吗？”
“不要把我说得像是你们的打手一样，”萨托看了眼周围，确认了安全之后才继续说道，“你要的东西我已经帮你拿到了。”
“很好，你赢得了你的第一步筹码，那么，另一个任务呢？”
“暂时还没有完成。”
“是吗？只完成了前一步吗？”耳机的那段传来了男人的沉吟声。
与其说是沉吟，倒不如说是在装模作样而已。
“萨托，我记得你是第三兵团的队长对吧？在病毒爆发早期就已经在和‘莫尔斯’抗衡了？”
“那又如何？”萨托并不喜欢过往的回忆。
说是兵团，实际上只不过是炮灰而已。
在毫无了解的情况下去和世界上最危险的病毒战斗，这是萨托一生中最后悔的事情。
早期前往前线的人几乎无一例外都变成了新生的感染体，像萨托这样从地狱之中逃出来的人只是极少数。
“诶呀，只是感觉你挺厉害的呢，居然一直活到了现在。”
很显然，对方的话语中充满了其他的意思。
“既然活了这么久，我想你也应该了解在现在没有完全等价的筹码是不可能达成交易的。”
完全等价的筹码，好一个冠冕堂皇之词。
“那么，根据你提供的坐标来看的话，你们所在的区域相当的危险，要我们现在过来实在是有点......”
喜闻乐见的说辞让萨托感到恶心。
“我知道了，我会努力完成的，你们别放弃这些人。”
“呵呵，希望吧。”
嘀——
萨托叹了口气，打开了护腕的录音功能。
“今天估计是日记的最后一天了，我，克尔冯·萨托，即将赴死，我，正身处地狱。”
在录完之后，萨托松开了握着钢筋的左手，朝着无尽的黑暗径直落下。
片刻之后，一道骨肉碎裂，碾碎成泥的声音在深渊之中响了起来。
“萨托！？”看着眼前那依稀可以分辨出人形的萨托，井旭不由得感到有些惊讶。
“果然，你还没死。”
尽管萨托的下半身已经辨认不出原型了，但他的上半身依旧神奇的保持着大部分的完整。
“他用了纳米机械溶液，”竺秋看到萨托肩膀上的伤口后瞬间明白了为什么他能够抵御这么高强度的冲击，“但是为什么你不等溶液的效果遍及全身才下来。”
“杀人者不就应该跪着和他想杀害的人说话吗？”萨托笑了笑。
原本复仇心切的井旭听着萨托说着的这番话反而有些下不去手了。
很显然，萨托这么做有着他的理由。
盯着那双灰色的眸子，井旭深吸了一口气后问道：“为什么你要杀我？”
“为了所有人。”
“什么意思？”
“有人出价，要我杀了你，如果成功了，那么那些幸存者都可以得到救援，”萨托平静的说道，“所以我决心杀了你。”
“为什么会有人出这种价！？”井旭从心底里感到疑惑。
“呵呵，这种事情你自己应该知道。”
井旭一愣，下意识的看了眼自己的伤口。
萨托......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我知道就算我不下来，回头你们回到地面上一样会揭发我动的手脚，无论哪条路都是死，不过我想死在一个愿意听我说话的人面前。”
愿意听我说话的人......
井旭也是能够理解萨托的意思。
在众人面前，罪人的话往往都会被唾骂所淹没。
“我不后悔我做的这一切，因为我所作的都是为了更多人得救，”萨托的眼神不断的溃散，即使有纳米机械溶液的加持也无法阻止他那严重的失血，“同样，我的死也不是毫无价值的。”
“......出价要我命的人是谁？”
“这个我不能说，”萨托轻轻的敲了敲耳机，“它们都在看着。”
听到这话，井旭下意识的看向了四周，却并未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竺秋，很抱歉把你也扯进来，不过我想你是增加井旭死亡率的最好方式了，”萨托看着坐在一旁沉默不语的竺秋，“我对你的一切都很抱歉。”
“什么......意思？”竺秋身体一颤。
这是她第一次听到萨托叫自己的真名。
“在这种地方，要统一那些人的心是很困难的事情，无论是怎么样的领袖都是一样的，人们需要的，是一个共同的敌人。”
通过孤立一个人来使其他人变得更加团结。
这是没有人情但却十分有效的方法。
“希望你，不要恨他们。”
“我......知道了......”
看着眼前这为了众人而死的罪人，井旭的心情有些复杂。
一方面他曾经想将自己抹杀在这片黑暗之中，另一方面他又是为了所有人得救，在失败时也不会逃避。
“为什么一定要杀了井旭才肯派出救援？”凌雨突然问道。
“这个你也许知道，或者，应该说天使也会择情拯救世人，罪人往往会比普通人更值得拯救，因为天堂人满为患。”
“......看来我得亲手看看你的大脑里面才能知道所有事情了。”凌雨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杀气。
“不，”萨托笑了笑，“你做不到的。”
嘀——
一声轻响，萨托的头颅瞬间爆裂成了一团血浆溅洒向四方。
第三兵团队长，克尔冯·萨托，阵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