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昨夜那场大规模刺杀是在给官员们装导火索,现在策划的这一幕就是在点火。
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阶下官员自然全数跪拜而下。
“若是将极北之地边军调回了,王朝边疆谁来守护?”
帝伶沉下脸色,望着阶下,冷冷质疑。
“这……”
一众官员似乎被这个问题问倒,一时间都陷入了沉默。
最后还是太上皇向前两步将安静打破。
“关于这点,昨日我不是已经进行过一次分析了吗?”
“你所说的不过是一个假设而已。”帝伶冷冷回应。
“但是这个假设具有合理性,比起那一点虚无缥缈的可能性,难道伶儿不觉得还是保证王朝官员的安全最重要吗?”
太上皇用那一抹亘古不变的平静笑容,静静的望着帝伶。
帝伶蹙着眉头,一时间也回答不上这个问题。
众臣们见形式倾倒,顿时一喜,连忙开口附议。
“臣等为王朝繁荣鞠躬尽瘁,不多求荣华富贵,只求能平安度过一生,还请圣上能多为我们考虑!否则臣等为了自身的安危,日优夜患,还如何为王朝奉献!”
“是啊是啊!”
只是这时,却从台阶之上传来了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
“可是你们真的有为王朝鞠躬精粹吗?”
这话不是帝伶说的。
虽然官员们通通都低着头,但是却能很轻易的分辨出来。
因为这次开口的是一把男声,而且是一把很年轻的男声。
皱着眉头抬起头,缓缓看向叶安然。
“臣等身为王朝官员,受王朝俸禄,自然是为了王朝鞠躬尽瘁,你又是何人?”
“你管我是何人。”
叶安然没有过多理会这个批话最多的官员,缓缓从腰间拿过一个厚厚的大信封,不管不顾的就开始翻找了什么东西起来。
“你!”
虽然有被叶安然目中无人的态度气到,但是毕竟叶安然是坐在帝伶身边,而且态度如此肆无忌惮,这个官员还是确认了一下他的面容。
看清了叶安然那一张陌生的脸庞,确认他不是哪国皇子,这官员才敢再度开口。
“哪来的乡野村夫!以为得到圣上宠幸就可以在朝堂上撒野了吗?圣上也是!为何把享乐的物件带到朝堂上来!”
帝伶轻抬下巴,侧过脸,神色有些疑惑的望向叶安然。
她也同样无法理解此刻叶安然想做什么。
叶安然则是全然无视这个官员粗鄙的需要,只是自顾自的翻找着手中信封。
“你叫什么。”叶安然淡淡问。
“凭什么告诉你?”
官员不愿意说,叶安然我懒得继续和她对线,扭头看向一直守在帝伶身边的女官。
“她叫什么。”
女官听闻叶安然的问题,静悄悄打量了他一眼,没有第一时间,而是用眼神在询问帝伶。
直到得到帝伶同意,她才敢开口。
“此人名作潘平,乃正四品官员。”
“潘平……”叶安然轻轻朝女官点了点头,就又埋头回去翻找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什么不对劲,还是做贼心虚,潘平忽然看起来变得有些慌张。
“乡野村夫!你这是在作甚!”
“潘平,史官?”
终于,叶安然从信封中拉出一张纸张。
盯着手里纸张,聚精会神,似乎在阅读上头的内容。
“我再问你一次,你确定你为王朝鞠躬尽瘁了吗?”
视线从纸张上挪开,缓缓投向还跪拜在地上的潘平。
“你个乡野村夫!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想问问你前几日某支军队那部分少去的粮饷藏在了哪里而已。”
叶安然说着,缓缓把刚才从信封里翻找出的信件交于帝伶手中。
接过信件,粗略的扫了一眼。
“你还有什么话好说的?”
看完信件,帝伶的脸色忽然变得冰冷。
玉手将纸张捏作一团,眼神凌冽的瞪着潘平。
被帝伶如此质问,潘平忽然就变得慌张了起来。
“圣上不要听这个乡野村夫胡说八道!当日负责交接粮饷的不是臣,臣只是担忧如此重要的任务出现了什么差错,才去找李将军的!”
“李将军?”帝伶冷笑。
“本帝似乎未曾道明先前所提之事是哪支军队的。”
“如此说来,派往漳州的那只军队,粮饷数目不对一事还真与你有关?”
“我……不是圣上,你听我解释!”
终于,意识到自己这是上了套,潘平眼中闪过惊恐,连忙开口想要挽回。
“押下去,审。”
……
潘平被卫兵押下去,大多数人都还没搞清楚这突如其来的转折,官场上又陷入了一片沉寂。
明明前一分钟还在商讨调动军队的事情,怎么后一分钟就变这样了?
“现在场上还有没有鞠躬尽瘁的好官员啊?”
叶安然强忍心中笑意,环视了下方各怀心思跪俯着的官员。
结果这次却没有人再接他的话了。
不过她们不说话,叶安然可没准备让这事情就这么过去。
重新拿起那个有些老旧的信封,开始翻找了起来。
这次不一会儿,他就跳出了一张信纸。
“秦云是哪位?”
被叶安然点到名字阶下群臣的队伍中,忽然有个身影身躯抖了抖。
“上次官员选拔,收了不少吧?嗯……我看看,送礼最大的这个,宁家的小姐,怎么样?她们送的地阶功法,有没有卖出个好价钱?”
秦云低着头,根本没敢抬头回答。
叶安然没有在意,直接把信纸,还有袁柔搜集的一些证据,递给帝伶。
帝伶蹙着眉头略微扫过一遍。
“带下去。”
……
如这般场景,重复了大概两三次。
看着一个接着一个被带下去的官员,大部分心里有鬼的官员,都已经不敢吱声了。
“现在还有没有说自己鞠躬尽瘁的?”
叶安然仍旧坐在龙椅的扶手上,十分不注意形象的翘着二郎腿。
边翻弄着手里的信件,另一只手还十分不安分的拨弄着帝伶的秀发。
虽然帝伶觉得被叶安然当众玩自己的头发有损皇威,但是几次拍开叶安然的手还是粘上来,帝伶也就放弃了。
“这个张官员是哪个?”
“这个苏官员又是哪个?”
此刻朝堂上,寂静无比,只有叶安然的点名声不断撞击在宫殿辉煌的墙壁上。
叶安然每点到一个名字,下边对于里就会忽然有人颤抖一下,又或者是变一变脸色。
这种感觉让叶安然不由的想起了以前上课的时候,老师点人起来回答问题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