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罗莹莹，忽然憋得慌，我要去上个厕所。”
我如此对罗莹莹说，抱着的罗莹莹脸上的笑容消失，随即泛出一丝疑惑来。
“诶...好吧...”
她叹口气，似乎变得消沉了一些。
我快步走向了前台。
“您好，请问一下洗手间...”
“这边出门左拐一直走。”
前台的小姐姐如此说。
我走回罗莹莹，将币框还给她。
“我去去就回来。”
我对她说。
她一只手接过币框。
“我在音游区那边等你喵...”
“好。”
我快步走出机厅。
“小天在听么...”
“我在。”
“给那个男人打电话回去。”
还没走到洗手间，我就要求小天回电话。
虽然抛下罗莹莹去忙自己的工作的确不好，但男人既然看似很着急的联系我，我还是给他回个电话为好。
他就是那个把狄安娜折磨的失去作用的人，今天他给我打电话，估计是来告诉我...他的订单要取消了吧。
电话嘟嘟的响了几声，男人的声音传来，我停下了脚步。
“您好。”
“您好，先生，昨天我给您公司打了个电话，他们说您离职了。”
“啊...是的...我们在管理模式上出了一些分歧。”
那边的他说道，但我想那肯定不是真正的理由。
“那...”
“我说，您的工作顺利么。”
那边的男人问道。
“并不是很顺利。”
关于她为什么变成这样的原因，电话男人总是三缄其口，他明知道“惩罚程序”为何物，却有在刻意回避。
“既然没什么进展，那要不就先算了吧。”
那边的男人说道。
“我们见一面，你把狄安娜还给我吧...”
“...”
果不其然...这个男人离职之后，就没有救助狄安娜的意愿了。
“为什么...虽然我的工作没开始，但是已经有进展了。”
“我今天问了那个黑市的那个家伙，他说现在还没有任可能让她恢复正常的办法，我离职了，可能也没法承担破解费用了...所以...”
果不其然...
“我必须拒绝你...”
我在机厅门口不远处来回踱起了步。
救助狄安娜也不仅仅是为了钱...更是为了让她继续活下去。当然，这里面也有我的私心在里面。
我想给我的女儿一个表态，一个让她相信我不再会抛弃她的表态。
“嗯？”
男人的声音似乎有些疑惑。
狄安娜是他的私人物品，他想要要回去就可以要回去，他一定是对我的行为感到不解。
“我的工作刚刚有了进展，如果现在还给您，我就前功尽弃了，更何况，您也没有其他好办法让她恢复正常，拿回去了她也没法发挥作用。”
这话我说的缺乏底气，他还是可以拿着这块硬碟去初始化狄安娜的，不过那样就等于将原本的狄安娜彻底抹去了。
“我说了，我现在可能没法再付给你酬劳了。”
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恼火。
“五百块，我只要五百块，如何，这是我平常进行一次工作的价格，比去OM做一个初始化不贵上多少。”
“...”
男人没有说话，似乎五百块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是可以接受的价格，这也不禁让我想，他之前到底要为此事付我多少钱。
“从我个人角度出发，我想要救她也不止是为了钱。”
我这样对这个男人说，但这个男人八成很难理解我。
“这样么...那我打扰您工作了，我等着您的进展。”
男人的声音渐弱，他的语气听起来就像是要挂电话...
“等一下。”
我还没问清楚关于惩罚程序的事情，他就又把电话给挂了。
“这家伙急什么...”
也罢了...只不过就算是将狄安娜救过来，我拿到那五百块钱酬劳，那个男人又将会对狄安娜做什么呢...他会不会因为正是狄安娜让他丢掉了工作，而去接着折磨她？又或者说，他会不会用找回的狄安娜的记忆，重返他的工作岗位。
我希望看在他在没有工作的时候出的五百块钱血，能让他稍微对狄安娜好一些，但说不定那只能是奢望了。
“唉嗨，小天...”
我正准备让小天将电话打回去，跟那男人嘱托几句，再打听打听“惩罚程序”的事情。
“诶，哥，你怎么不进来。”
罗莹莹的声音从后方传了过来...
她怎么追过来了，不是在音游区等我么？
“罗莹莹？啊我，你怎么出来了。”
她指了指我的蓝牙耳机。
“刚才是你的语音助手跟你说话么...我主要怕你找不到音游区在哪，这个机厅的音游蛮偏僻的。”
“是...”
“哥哥和我一起出来玩还要带着语音助手么，有什么问题问我不就好了。”
她抱着那个鲨鱼公仔，看上去略有些生气的样子。
我连忙的将蓝牙耳机摘下来...
今天出来主要是陪着罗莹莹玩，工作的事情先往后推一推，回去在说也并不迟。
“抱歉啊小天，我先陪会儿妹妹。”
我用相当小的声音向小天道歉，但我现在已经听不到她的回应了。
罗莹莹稍显不满的将币筐递出，我则是恭谨的接了过来。
〇〇〇
罗莹莹来到了一台长得非常像是洗衣机的街机面前。这是一台音游街机，两个看上去比我还要年轻的男生站在机台前，动作非常同步。他们用手拍击着环形的屏幕，环形还有星形的图案在好似洗衣机的滚筒中被投影出来，高速撞向屏幕之上的判定线。
这街机看上去挺洋气的，但其中播放的歌曲却是本世纪初某个日本动漫的OP。
“要打这个么？”
这是一个看起来可以双人游戏的街机。
在机台前游玩的二位身体动作幅度相当大，街机屏幕投影出音符的密度也相当高。飞舞的圆形标记，加上背景中投影出的歌曲PV，有一种令人眼花缭乱的感觉。
罗莹莹看着两个男生，小声的对我说。
“这两个大佬经常在这里玩。”
歌曲结束，评分出现，两个罗莹莹所说的大佬都拿到了SSS评级，但站在左边的大佬摇了摇头，他似乎对他的成绩不是很满意。看他的样子，似乎是漏了音，细细一看结算，才发现他的成绩总结中，只是有几个“great”而已。
两个男生让开机台，罗莹莹走上去，两个男人似乎和罗莹莹相识，给罗莹莹点头致意了一下，打了个招呼，罗莹莹则是微微弯腰，投入八个币。
罗莹莹将币筐放在了机台投币处之下的小平台，然后把那个鲨鱼玩偶放在了币筐上，她从她的衣服兜里掏出了一双白手套，戴在了手上。
罗莹莹知道这两个男人是大佬，还自备了手套，她可能经常来这个机厅玩也说不定。
罗莹莹在屏幕前操作了几下。
“哥哥来选歌吧。”
我选歌...
看刚刚的那两个人玩，我也差不多知道了这个街机该怎么打，圆圈按一下，黄色的方块要长按，蓝色的星星则是要在屏幕上滑动，现在要做的就是选歌了。
选一首自己比较熟悉的歌为好，这台音游街机上似乎有不少世纪初日本动漫的主题曲，我便随便选了一首我听过很多遍的...
我记得我相当喜欢那部老动画，那个亚麻色头发的猫娘一度是我理想中的恋爱对象。
“你用上下键可以选难度喵。”
“哦...”
光标停留在一个紫色的难度上...我没更换，按下了准备键。
熟悉的旋律响起，似乎把我带回了那个我还是一个窝在家里绝对不会出门的年代，蓝色黄色的标示从中央产生，飞向判定线，我则是完全借助本能击打击滑动着屏幕，这种忽然而来的剧烈运动让我的手臂肌肉感到一丝疼痛。
我听这首歌的时候，罗莹莹还是个初中生来着。
我转头，看向罗莹莹。
她屏幕上显示的东西和我屏幕上显示的一致，说明我们大概难度相同。个子不高的的她要微微前倾，才能用手打到最高处的判定点位。她对待这个游戏，拿出相当专注的样子。
以前她刷数学卷子的时候，大概也是这样的一种神情。
她从初中刚开始的时候就在刷高考题，一天能刷好几张。等到初三的时候，她刷的东西就已经从高考题变成了吉米诺维奇，普罗斯库烈柯夫的习题集一类的东西。
对于一个初中生来说，吉米诺维奇什么的似乎有些太过分了，年纪轻轻的她就要受到高等数学折磨实在是不应该——但这也是她被称作天才的缘由，她完全是靠自己的自觉去学习那些本不应该在她这个年龄段学习的知识，而且投入相当多的精力。
她微微皱着眉头，双手快速的在屏幕上滑动，她的手指拍打在判定线上，发出“碰”的一声声响，就连我的指头都替她感觉到了疼痛。
她的精准度很高，Prefect的字样不断的从屏幕中冒出，但她似乎对这首歌还不是很熟悉，我想，就算是现在的宅男，也不一定熟悉这首歌，这已经是将近二十年前的动画了。
我趁着音符密度不多，瞟了一眼我身后的那两个男人，那两个男人似乎是被罗莹莹认真的姿态迷住了，认真的看着我们这边。
罗莹莹屏幕中心，有一个愈来愈接近一百的百分数，那似乎是“达成率”一类的东西。
在那个数字到达百分之百的时候，歌声也停止了下来。
“唔...结束了...”
说实话，有点累，我的手臂相当酸痛。
评分页面出现，罗莹莹拿到了SSS的成绩，当然，fullcombo也是必须的，虽然她有着很高的准确度，但还是拿到了几个great...说起来，音游的判定真的相当的严格啊...
她的额头挂上了汗珠，她用手背直接把汗珠抹去，笑着转头看我，但目光与我交汇之后，她的笑容却消失了。
她盯着我的屏幕，似乎有什么异样。
我看向了我的屏幕。
上面投影着“SSS+”的字样，在完成度那一栏，显示着一个超过百分之一百，接近百分之一百零一的数字。
为什么还完成度能超过百分之百？
“理论...理论值？你...真的是第一次打这个游戏么？”
“额，的确...但是这首歌我听了很久了，是超级老的动画片。”
罗莹莹脸上的惊异消失，旋即转化成一种消沉，她嘴角上扬了一下，抬起头。
“走，咱们玩赛车去。”
“不...不是还能打两首么？”
“没关系，咱们币多。”
她把玩偶抱回怀里，拉住了我的衣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