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马上就回来么，怎么拖了这么久。”
我一进门，还没来得及说一句我回来了，我便看见了站在全息里面她。
她总算是愿意走出PAD的屏幕，来访问家里的投影仪了。
“啊，遇到了一些事情，总之，关于惩罚程序的事情有进展了。”
“有什么进展？你搞到了惩罚程序的源码？”
女儿问道。
“那倒不至于。”
“那算也有什么进展...”
“虽然没得源码，但是我还是姑且找到了程序本体。”
我从兜里掏出了两块黑色的U盘，放在了桌子上。
然后把除过我接下了调教工作的事情以外的所有事，一五一十的讲给了她听。
“这么说，狄安娜其实是一名设计师。”
“是的，几乎所有人都不觉得OAI能从事创造性的工作，但那只是OM给大家创造的刻板印象而已。”
“奴隶设计师...”
奴隶...
女儿这么说也并没有什么错误，狄安娜的主人，那个詹先生，的确算是利用压迫的方式让狄安娜产出作品，然后对她的造物进行侵占。
狄安娜的确是一个被奴役的孩子。
但这么想的时候，我却感到一阵慌乱。在别人的眼中，那些和我有同样想法的人的眼中，我和小天的关系是否是奴隶主和奴隶的关系呢？
“你有什么想法。”
“先让我看看惩罚程序。”
“我...我其实还不知道怎么使用。”
“连接到PAD上，我来检查。”
女儿指了指桌上的U盘，我拿起被写着序列号的纸包着的那只，插在了PAD的USB接口中。
“给我一个访问权限...算了我自己获取。”
女儿的面前出现了一个UI界面，她用右手撩动自己的马尾，把搭在胸前的发丝束到了肩膀后方。
她微微弯腰，仔细的观察着UI。
“序列号呢？”
“我念一遍。”
“CMYKHSLRGB。”
“CMKY？”
“YK。”
“哦，好，我记住了。”
她将序列号输入了进去。
女儿抬起了手想要点击UI上的确定按钮，又把手缩了回去。
“你用代理了吧...”
“我这么小心谨慎的一个人，当然。”
我说。
她眨了眨眼睛，按下了确定键。
PAD的屏幕上出现了一个简陋的页面，上面有缺乏设计感的，密密麻麻全面切杂乱的选项。
我看了一眼，大概归类了一下。
疼痛性质；疼痛强度；施加方式；施加时间。
“这个程序还必须要联网使用。”
“毕竟是要拿来卖钱的软件，不联网验证的话会被恶意复制的吧。”
“做这种事情版权意识倒是强的不得了。”
她抬头，看了一眼我的脸。
“怎么样。”
“没什么用，加密过，只能运行一下看看它的原理了，我会想办法在内存里研究一下它到底对神经系统做了什么。”
女儿说。
她抬起手，准备按下一个按钮，我直接叫住她。
“停，停停停。”
“干嘛？”
“这是作用于你的啊...这个...”
她听见，一副后知后觉的样子，她把手缩回去后退了两步...
“对哦...”
“唉...”
我用手扶住PAD，准备拔下装载着惩罚程序的U盘。
她差点就要用这个程序“惩罚”自己了。
“我会分心，你去监测一下内存和神经网络。”
“诶...不是？”
“有什么问题么？”
女儿看着UI界面，操作了几下，设置好了惩罚持续的时间和强度。
“不是...这个程序会折磨你的啊...那个，狄安娜小姐可是直接被这程序折磨的失去作用了啊...这。”
女儿看着我按在黑色U盘的上的手，说道：
“不运行这个程序的话，怎么知道她到底是什么原理。”
“它要是伤害你的神经系统的话...”
“它不会。”
“我不能让你去冒这个风险...它是个黑箱子啊对于我们而言。”
“哼哼...”
女儿她冷笑了两声。
“可以让它作用于我。”
小天的声音此时响起了。
“小天？”
“您可以将程序连接到配电箱内的USB接口内。”
“怎么这样啊你们两个...”
为什么她们两个人会进入到这样的模式里？争着抢着要自己被折磨？
“怎么可能...我不能折磨你们两个啊...我答应了布兰丁不将其应用在OAI上。”
“我又不是‘OAI’。”
女儿说。
“再说，按下运行按钮的人也是我，你还是把你的伪善稍微收敛一下吧。”
她接着说。
“您并没有用程序进行恶意的事情，只是想要搞清楚运行原理好帮助狄安娜小姐，我想您可以尝试在我身上弄清楚它的原理。”
小天的形象出现在了女儿的身边。
她歪了下头，对我眨了眨眼睛。
“喂...你就别掺和这事情了吧。”
女儿转向，看着小天的形象说道。
“如果感到不适，我会让一方停下来的。”
“诶...你们两个。”
我用手握住了PAD上的黑色U盘。
女儿挥手，她面前的界面被抹去，她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的看着我。
“我想我可以想想其他的办法，比如模拟一个人工智能程序什么的，然后欺骗这个程序。”
“你不觉得那样很麻烦么。”
“那我也不能让你们承担这个风险，还有小天...她甚至还在被OM的协议束缚着呢。”
“这东西对我来说没有什么风险，把手移开，然后把你的软件打开准备监测内存。”
女儿说道。
“您说过您的女儿对您非常重要。”
小天的这句话，让我直接拔下了惩罚程序的U盘。
“没风险...我不能确定没风险。”
“事实上就是没有什么风险，它只是个幻痛模拟器而已，对神经网络没有任何的实质性损伤。”
女儿叉腰，转身似乎是瞪了小天一眼，似乎是在说“为什么要来掺和这件事”一般。
“你怎么？”
知道。
但知道两个字还没吐出口，就被我咽了回去。
女儿大抵上是知道了我本想问的问题什么，转头，似乎陷入了一种烦闷之中。她并没有回答我，而是她低下头，先是将双手背后了一会儿，然后将双手抱在胸前。
答案显而易见了。
从一开始她就知道惩罚程序的存在，断言狄安娜是受到了折磨的时候，我就应该已经意识到了这件事了才对。
我的意识大概一直在拒绝承认这件事。
“对不起...”
我小声道歉道。
“能准备一下程序了么？”
女儿也小声问。
“我去想办法虚拟一个，你们的输入端口说到底就只有那么一点点多而已，做一个虚拟的OAI监控一下程序行为。再继续就行了。”
“顽固的家伙...”
“当然我也不会把程序用在小天身上的...”
我也并没有猜透小天心里在想什么...但她主动要求要适用程序的确是一件相当奇怪的事情。
女儿挥了挥手，调出了UI界面，那UI界面正是惩罚程序的...
“诶？”
“简单的复制粘贴而已。”
投影中的女儿露出了微笑。
“你可以准备好加载程序...喂！！你！！”
我一个健步跃到了PAD旁边，拿起PAD解锁。
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把PAD与女儿的硬碟抱在了怀里，我弯着腰，喘着粗气，看向屏幕。PAD的终端内光标闪烁，几行代码已经被执行。
我的手指正按在PAD的屏幕上，那几行代码是我所键入的。
我结束了惩罚程序的进程，还将其彻底从PAD中删除了。
快速的动作让我的胳臂感觉到一阵酸痛...
“你？”
“我不允许你做伤害自己的事情。”
我喘了几口气，如此说道。
“真是拿你没辙！”
她的语气不知算的上是恶狠狠，还是无奈。
“现在我们暂且不提惩罚程序的事情，能，听听我的想法，吗?”
“唉...”
女儿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既然锡安城市广场上的那些投影很有可能都是她设计的，那些投影可能会让她的情感产生一些改变。”
我说。
“设计师在看到自己作品取得伟大成果的时候都会产生相当大的正面情感的，既然已经对她的痛苦完成了一定的隔离，那让尝试让她产生一定的正面情感大抵上可以缓解她神经网络中充满负面感情的反馈。”
她脑中并不止只有负面情感，还有希望呢，希望啊，希望。”
女儿的身影从投影中消失，重新回到了PAD的显示器中，显示器中的她显得更加清晰。
“希望来源于负面感情的积累...所以也算是某种负面感情所致的感情吧，我想要做的是利用她的设计，激发出属于她的正面情感。”
女儿摇了摇头，否定了我的想法，但思考了一会儿之后。
“至少值得一试。”
她说。
“好啊！那...”
“你现在就要带着她去城市广场么？”
“我觉得可以，天刚刚暗下来，时间也不晚。”
我说。
女儿瞥了一眼放在桌上U盘。
“那用来测试惩罚程序的软件怎么办。”
她问。
“等我回来就搞，应该不会太费事的。”
“等你回来，黄花菜都凉了。”
“不...我会很快回来的，这次一定。”
“我来帮你写那个模拟程序吧。”
女儿说。
“嗯？不用不用，我就去一会儿，转一圈。”
“你写程序真的很墨迹。”
她说。
“我已经够快的啦好吧。”
当初...算了，不提当初的事情。
“我不能带她去广场，只能你带她去了，这段时间反正我也没事做。”
“休息一会儿。”
“我不需要休息...”
“反正你就去就行了。”
她显得有些不耐烦。
“那我去了。”
我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