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会让詹到家里来的。”
桌上投影中的女儿在桌上来回踱步，向我抱怨着我刚才的选择。
“当然是解铃还须系铃人啊。”
我说。
要说服狄安娜小姐，或许需要让她变成这样的人亲自过来澄清某些事情。
“那你也不能向不认识的人暴露物理位置啊...你的安全意识呢。”
“为什么，你就那么害怕被詹出卖么...要遭殃也是布兰丁先遭殃，在说，OM能奈我何？”
“城市管理拒绝给你提供服务，对你来说是无所谓的事情么。”
“霍？城市管理...不提供就不提供了，就这几天的经历而言，这个城市管理给我的最大的服务就是贴心的嘲笑我服务。”
在我栽入雪堆的时候发短信提醒我雨天路滑，在我一个人走上锡安广场的时候给我朴素无比的入场特效。
“随你便吧，他过来的时候我会把输入设备都关闭了的。”
“你关闭了怎么让狄安娜听见他说话嘛！”
“我就只开音频，而且还要把声音处理一下。”
“你都知道詹先生是好人了为什么还要抗拒啊，高的像是你和他有什么深仇大恨。”
“就是因为知道是好人！才要抗拒好吧！在说我知道她是好人也是狄安娜的一面之...一面之忆，他是什么人得自己确定才行。”
我起身，坐在了椅子旁的床上，将VR眼镜放到了枕头边，将床上的被子卷起来，堆在了床的角落。这间屋子马上就要迎来除罗莹莹以外的第一个客人了。
“你该不会是被狄安娜的记忆影响到了吧...”
我看着有些焦躁的女儿，如此问道。
“我不是那种会被其他人记忆影响的人，我只是不想对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就抱有莫须有的好感罢了。”
莫须有的好感...差点与狄安娜意识融合的她，大抵也被狄安娜的“恋”之情所影响了。
“哦，你害怕你对他一见钟情。”
听到我这么说，女儿抬头瞪了我一眼，然后稍显害羞的扭过头。
我的心中产生了某种不爽之情...
“原来如此，我就说你为什么要在回放詹先生的求婚时候那样表现了，又是‘诶啊’又是不去注视他们俩。”
“别说了...”
她少有的，像是哀求一般让我闭上我的嘴。
“我明白了...我也不希望你的心被莫名其妙的男人夺走。”
“我又不是你，意志力不坚定，要是你去体验一下那种恋，又想起自己被那样求婚，怕不是魂都要被那男人勾走了。”
女儿抬头，对我指指点点。
“我才不会呢，我不喜欢男人。”
“哼，谁知道呢。”
“不过说真的，我也挺想体验一下进入别人的意识的感觉...脑机接口什么的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投入应用啊。”
“进入别人意识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别人的情感有时候会影响你的决策...我敢说要不是狄安娜的记忆，我是怎样都不会同意你把詹先生放进你家的家门的。”
女儿说着，看向了家里的大门，门在此刻被敲响了。
“我会和狄安娜相联系，直接把他的话输入到狄安娜的回忆中，看看能不能让她有所反应，你和她好好沟通。”
女儿对我说。
“了解啦...”
“小天会来帮我的。”
女儿接着说。
〇〇〇
我邀请詹先生坐在了我的办公椅上，为他倒了一杯水。
“您来的可真快啊...”
“我一直在咖啡馆，没离开那里。”
“嗯...”
“这里就是您的家么...”
“嗯，我得把窗子打开。”
“你说，要让狄安娜恢复正常还得要我的帮助。”
“是的，詹先生...可以说...的确是你的行为让她陷入如此地步的。”
虽然不是故意要去怪他，但我必须要说出这事实才行。
“我知道了...我该...”
“您似乎又骗了我，让狄安娜陷入失效的事件貌似不止是表白吧...是求婚才对。”
“...”
拿着水杯的男人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啊...就是那个...”
“嗯...对于求婚失败我深表遗憾，不过，我想狄安娜拒绝的原因也是想要让您获得幸福，毕竟全兴全意为你服务，让您获得幸福是一个OAI需要履行的职责。”
“是么。”
“你觉得你今后能获得幸福么...”
我问。
“我不知道啊...”
男人抬起头，显得有些茫然...他要是说了今后绝对不会获得幸福，事情就能简单许多。
只要让狄安娜理解到她所做的选择并不能让詹先生获得幸福，或许就能减少她的抗拒之情。让我们的工作得以顺利开展。
“那你现在呢...绝对感受不到什么幸福吧...”
“我很难过，一方先生，为什么要问这些。”
为了说服狄安娜。
“就单纯的谈谈，因为我感觉我还有许多的实情没有了解，没有狄安娜的这几天你是怎么过的？”
“睡觉，抽烟，等您的好消息。”
“你不上班么？”
“我离职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能讲讲为什么离职么？”
“不想在做设计了...公司知道了狄安娜的事情，他们给我了一个新的OAI，希望我训练出新的设计师...我不想要狄安娜的替代品...我不能接受他们...叫我直接把狄安娜放弃掉...作为一个设计公司，他们却不太明白设计师的重要性呢...”
男人摇了摇头，抿了一口杯子里的白开水。
“嗯...”
我瞥了一眼桌上的投影，投影中空无一物。
为了得到想要的答案，或许应该故意激怒他才对。
“总之，我离职了，没有狄安娜，我脑中空无一物。”
“有想过找谁约会么...毕竟喜欢人工智能不是什么长久之计。”
“您是在故意刺激我么...一方先生，您到底是要给我心理治疗，还是要修好狄安娜...您都已经什么都知道了，还要得地把我叫过来嘲笑一番么，我喜欢上了我的人工智能程序，我喜欢狄安娜，我还跟她求婚了，够了么？喜欢她是什么心理疾病么，算是恋物癖么，明明她和任何一个活生生的人都一样啊。”
男人表现的相当激动，站起身，极大的压迫感从我的面前袭来。
但这一切都在预料范围之内，他这样表现就对了。
“您真的觉得和人工智能程序谈恋爱能获得所谓幸福？”
反问，令人不适的反问从我的嘴中吐出。
男人一把抓住了我的肩膀，他手中的水杯里的水洒出来了一些，洒在了我的裤腿上。
“你怎么回事？”
“您幸福么...”
我对男人摆出一个不怀好意的微笑...另一个计划在我脑海中成型。
“你是不是故意的？觉得我很可笑？和她在一起很幸福是一件值得嘲笑的事情么...还是说你对她们的恐慌，还有她们的笑容都视而不见。不管你怎么觉得，我就是这么觉得的，你可以不干这个活，但你不能嘲笑我们。”
男人的声音抬高，像是在怒吼。
“冷静点，詹先生，我只需要知道你没有狄安娜能获得幸福么？毕竟你看世界上的确还有许多其他的人工智能程序，狄安娜如果救不过来，只要...”
“开什么玩笑！！”
“一方，方法有效，就是现在，隔离神经元并破解。”
小天的身影出现在了男人的身后，她传出了信号。
被男人按住肩膀的我没法站起身，伸手拿过放在枕边的VR眼镜，准备带上，男人的拳头却落在了我的脸上。
“咕...诶...”
拳头对脸部的挤压让我发出咽音来。
“您干什么！停下来！否则我就要报警了！”
小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伸出手，制止了小天的叫喊。
我倒在了床上，给了我脸上一拳的男人正怒视着我。
疼痛...从我左边的脸上传来...不过这个男人绝对留了手，看他胳臂的粗细程度，如果要全力一拳的话，恐怕我就要和几颗牙齿说再见了。
“你只是把她们当工具么，几天前您还说着什么不敢苟同，我还以为我们算同路者。”
我并没有再做出任何激怒他的事情，我静默无声的将VR眼镜扣在了脸上。
“小天，报告情况。”
松紧带将刚刚挨了拳头的地方勒的生疼。
“一方...抗拒和逃避都一定程度的减弱了，我已经对相当一部分神经元进行了隔离。”
“辛苦你了，我直接开始破解程序。”
“喂，调教师，你在说什么？”
男人的声音中依旧充斥着愤怒...我的衣领被拽住，被一股力量从床上拉了起来。
但我没理会这股力量，用手势运行了破解程序...
“詹先生，停下来。”
我听见小天的叫喊声。
胸前的力量则直接将我拉了起来。
“你到底有什么毛病！调教师！我tmd过的一点也不好！一点也不好！”
漂浮在眼前的界面晃动了两下，不过无伤大雅，我的双手用手势键入着指令，那些指令我都已经相当熟悉了——我干这活也算干了几年，单单靠肌肉记忆都能完成。
那令狄安娜压抑着自己的OM协议，在此刻被我所打破。
虚拟空间内，蓝色的星空之间的联系开始快速成型，充满生机的闪烁了起来，它们正不受限制的分享着信息数据。
我的胸前的力量增大，詹先生似乎在摇晃着我的身体。
正当我觉得我马上要挨第二拳的时候。
轻柔的声音从右侧传来。
“收手吧，詹。”
作用在胸前的力量，在一个延迟之后消失了，我得以向后倾倒，坐在了床垫上，我卸下眼镜，看向詹先生...
我说不出他是惊喜，还是惊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