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沙漏中流淌的爱

作者:彻岛冰羽 更新时间:2020/4/6 23:49:03 字数:4639

立体都市「Ark」——

是各家集团合力在战前半年所建,不属于任何国家。因为并非处于战略要地,所以是少数未被损毁的地区,战时尚未建成。建成后成为了几乎所有幸存人类的集中地,至于其外地方的人类就不得而知了,而且在几批入住过后几乎没有人能找到这里。

总的来说它有四层,「门」「大陆架」「大陆坡」「深源平原」。实际上还有一层,便是最高层,但那只是一个中心的塔,可能也是已知最高的塔了——「天空树」。以及连接着隔层的电梯——四个「髓」(实际上你也可以从超长回旋楼梯走上去)。

「门」,顾名思义,便是要进入Ark的门,共分为东西南北四个门。以前那里有人把守,但由于长期没有新的人口进入,所以于故事开始前七年已经完全关闭,第一层基本已经被关闭。

「大陆架」,一般市民所在区域,建设得基本和旧日都市差不多。不过除非有许可或申请,一般人无法进入上层。

「大陆坡」,即一般所说的富人区。有众多娱乐场所,高级住宅,高档餐厅,办公中心等等。

「深源平原」,众多政府机构以及高级科研所等等的所在之处,守备非常严密。

「天空树」,目前已知的最高的塔,处于整个立体都市的中心,不过没有人知道那里有什么。

而「天空树」便是要去的地方了...

...

为了旅行,她们要做些准备工作。首先她们去往的是凪的家。

“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外面这么安静?西泽你在哪?!!”某个房间里传来这样的声音。

和时雨所居住的建筑一样,凪所居住的楼也是相似构造,毕竟是同一个小区。当她们正路过隔壁,将要进入凪的家时,隔壁房间里传来女孩子的轻柔声音。

“啊!...那个...请问外面发生了什么?”

两人显然对这声音表示惊讶,往后退了几步。但是时雨却心生疑惑,明明什么事情一拉开窗帘就知道了,为什么还要问外面的人。

“啊,那个,外面的世界已经...”时雨突然捂住了凪的嘴。

“有很多事情需要当面说明,可以让我们进来吗?”

“但是,西泽说不能随便让外人进来...”

听到这个名字,凪感到相当意外,眼睛瞪的要掉出来了,但是某种理性劝她不要往那边想。

“你能提出这个问题,说明你已经察觉到异常,而我们正好可以帮你解决这个问题。”时雨又补充道,“光线异常幽蓝,互联网停止更新,这些你都可以观察到吧。我只能说,就外面的情况看,如果我们不告诉你,你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知道了。而且你来说话,说明你的西泽现在肯定不在,你很着急吧。”

最后一句话像是戳中了这个声音的心窝,那声音沉默了许久。之后,门打开了,这也表示着时雨获得了交涉的胜利。这会儿,时雨才把手放下,而凪则是大口喘着气。

“你干什么啊...”

“先进来吧,别的先不要说。”

随着脚步声,视线从外面移入了室内。

那房间并不大,或者说,放满了各类资料和以前的纸质书籍,但并不显得杂乱。单单是曲面屏电脑,就有六台,不过现在只有一台亮着。当时雨看见屋里窗帘拉着,屋里只有一台电脑亮着,没有其他人的时候,她猜测的某些事情应验了。

“果然如此。”

但是凪并不知道时雨的意思,显然,她还没跟上时雨的步伐,她只是对于屋里没有人感到失望,不过时雨已经根据刚才的对话推测出了许多东西。

没错,刚才发出的声音,来自于这个电脑里的AI。AI在这个时代并不少见,不过像她这么智能的,应该不是很多。凪可以认的出来,屋里的电脑以及围绕其的配置都已经是顶级了。

“你是...AI吗?AI小姐,这到底是?...”

“AI?”

那电脑上的波纹波动了起来,“我有名字的,我叫「和世」,是西泽给我起的。”

“那么和世小姐,我刚才就想问的,你说的西泽是不是那位...”

“嗯...我觉得应该就是你想的那个人。西泽可是很厉害的,他可是主导了「Gate」的人。”和世的语气有些显摆的意思,不过凪可是研究机械很久了,听到这个消息她不禁大惊,四周的一切似乎都不一样了。她环视四周,看着这个保障了整个立体都市居民的安全的男人的房间,时不时还对那些从未见过的藏书啧啧称奇。时雨虽然知道西泽,因为他名气太大了,而且凪总提起他,不过没有那么兴奋。

“那么就由我来说明情况吧,那家伙不靠谱。我的名字叫时雨,那家伙是凪。”

“喂,我可是听着呢!”

“和世小姐,目前外面出现了大洪水,生还人数还未知,不过西泽先生可能也在其中,很有可能还活着。”

很明显,和世的声音变得颤抖起来,时雨一边安慰她一边问到,“既然你是AI的话,为什么不清楚外面的情况呢,就比如你刚才就进入了这个房间的「Gate」,还发出了声音。”

“啊...那是因为西泽只让我在房间内活动。我没有实体,也没办法打开窗帘。而且今天的定时休眠之后,我就发现他不在了...”

“那么西泽就是你的缔造者?”

“没错。”

本就是「Gate」的总工程师,设计个AI并不是不可能,只是有点新奇。而且这样的大人物就算没有被公布长相,也不应该在「大陆架」地区生活啊...

“那本笔记,可以让我看看吗?”

“如果有助于找到他的话,没关系的,而且西泽说了如果他不在期间出了关乎人类存亡的事情,那就让幸存的人看看这本笔记。”

时雨拿起了那本笔记,走到了房间外,“凪,那可是你的偶像设计的AI啊,不聊聊吗?”

凪微微一笑,“当然啦,顺便由我来安慰安慰她吧。”

那两人似乎很投机,不过时雨的心思全在这本笔记上。这本笔记很厚,封面是牛皮纸材质的,看起来十分精美,而侧面都是些花花绿绿的可粘贴书签。从正面开始翻阅,映入眼帘的是一些过往的事。

“那一年,我刚刚成年。由于我精通先进的计算机和物理技术,在那个时候就小有名气了,并且还有一个可爱的女朋友,她那一头长发和穿着白色长裙在风中望着我的情形,我这辈子都不会忘掉。她的名字叫做「和世」,那真是个好名字啊...我也盼望着和平的世界。但是,我盼来的却是该死的战争。”这里的「战争」仿佛是用笔刺入了肉中一样,写得很重。

“他们把我骗去了最先进的研究所,却让我研究电子武器...他们说,如果我不服从他们,可能会让我付出「血的代价」,那就是要了我家人和和世的命啊!我不得不服从,但每次看见被电子武器杀死的人们,我的心里就充满了后悔与无奈,我真是个懦弱的人!”这里的「懦弱的人」用圈圈了起来。

“后来我有幸出逃,得到的消息却是—却是—和世在暴乱中被杀死的消息...而我家人所在的地区却被敌国截获的武器库中的电子武器轰炸了...也就是说,我自己所研制的武器杀死了我的家人!!!我不能原谅我自己,我不能!!!”这里似乎有干了的泪渍,字迹也有些歪歪扭扭。

之后还有他怎么辗转至此的内容,至于为什么对「Gate」这么上心,他是这么说的:“从前,我不能保护我爱的人,现在,我希望它能保护大家,这是我的赎罪。”还有一些关于他工作期间对一些事情,以及「Gate」大获成功的事,还有对于环境灾难的一些见解。他认为这场灾祸是对人类的惩罚,也是对他自己的惩罚,并且更严重的惩罚还在后面。这些暂且略过。

“得到了难得的长假,我来到了「大陆架」,一是想避开那些官僚的烟火气,二是这里清静。之后...”

“...当然我并没有闲着,我用我的技术,制作了一个AI,我把她的名字叫做「和世」,用了和她声音一样的声音参数。我不是为了什么科研,我只是太想她了。”之后有写到她和和世生活的事情。

时雨的心情异常沉重,像是有块石头在心口,她不禁抓着它。战争,对于她也意味着太多,太多...不过她很在意,因为里面提到西泽偷偷带着「Gate」的子服务器到这里进行更深的研究,而且子服务器有着总服务器90%的功能,那么就意味着有机会解除整个「Ark」的「Gate」,对于她们的旅行来说是必不可少的。

翻着翻着,她翻到了一页页空白,最后是倒着的数字以及公式之类的。她从后面往前翻,发现这是「Gate」的一些重要内容,非常精简,尽管时雨并不了解这些。记录的最后有这样一句话。

“这样的环境到了最后一定会带来灭顶之灾,可能人类会被消灭掉许多,更别提「Ark」之外的地方了,那里更无法想象。我并不知道那什么时候会来,不过我知道会有幸存者的,人类可是神奇的生物啊。如果我不在了,希望我的代码可以给你,或者你们帮助。相对的,希望你,或者你们能让和世处于永久休眠状态,谢谢了。”

“那么这段数字就是解除密码了吧...”

「7376798669897985」,这段密码并不复杂,不可能是主服务器的密码,但是是属于子服务器的密码,独属于他的密码。

时雨像是跨越了西泽的人生历程,最后回到了这里。她深呼吸,任凭这种厚重感在心中流淌。最后合上笔记,回到了屋里。凪看起来和和世聊得很开心,和世的情绪波动似乎也缓和了,电脑上的参数可以证明。

“那个...和世,请问你能帮我们打开「Gate」的子服务器吗,西泽在笔记里提到这可能有所帮助。”

“哟,你回来啦。”

“当然啦,在这个房间里的设备我都可以使用,不过我对于「Gate」可并不了解,别指望我啊,我只能帮你打开程序罢了。”

其余五台电脑瞬间亮起,代码一行行飞过,凪看见了这些,瞪大了双眼,映照在她眼里的代码就如同黄金密码。最后,所有的一切都停在了一个提示框里,时雨输入了那个密码。

其余五个屏幕瞬间显示了「Complete」,紧接着是「Thank you」。

“时雨,这是?...那个密码,难道是?!”

“这样就行了吗?”

时雨没多说什么,“那么和世小姐,根据西泽所言,在他回来前,他希望你保持长期休眠的状态。我们会找到他的,你醒来之后可能就会看见他了。”

和世笑了,“嗯!谢谢你!”

房间里的光逐渐暗了下来,“时雨,凪,谢谢你们,我会等着他回来的,希望永存!...”

房间完全暗了下来,而时雨切断了屋内所有电器的总闸。

“你这是干什么啊?”凪本想说出这句的,但是她想起了那段密码,她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虽然知道生还的人可能只有她俩,但是凪没有阻止她。从时雨不让她说话那一瞬间,她就知道了,时雨不想让和世知道外面可能只有她两人了。而时雨最后给的,只不过是没有尽头的希望罢了。

到了走廊,凪要来了那个笔记,她的眼前变得有点模糊了,有些站不住了。

“不要紧吧...”时雨扶着她。

“嗯。”凪擦擦眼,“我不要紧,只是有点触动罢了。你给她的,只是没有尽头的希望,我能理解,没有尽头的希望总比绝望要好些。不过,时雨你一定不知道那段密码是什么意思吧。”

时雨摆摆手,表示并不知道。

“我从刚才就看出来了,那些代码应该是要关闭什么。而那段密码,用SCII,也就是Standard Code for Information Interchange,信息交换标准代码可以得到这样一句话...”

时雨认真地听着。

“...I Love You”(我爱你)

两人的时间仿佛静止了。

时雨的脑海里只能想起那首诗,然后她背过去。

凪能看到她眼角的一闪,“时雨...”

“只是...起雾了。”

然后,她用低沉而无奈的声音把那首诗念了出来。

“如果时光可以度量,该有多好

用夏季之网中一根圆柱耀眼的影子

或是用赫拉克利特在那里着我们的蠢行的

那条河里的水。

因为时光和命运

两者如此相像:不可称量的时间

阴影,水流循着自身道路的

这样一个无法挽回的过程。

这的确不错,但沙漠里的时间

发现了另外一种物质,平滑而沉重

似乎可以想象着用它来

丈量死去的人的时间。

因而有了词典的说明

这样一个比喻式的工具

将要由那个灰色的文物收藏家

交付给人类幻灭的世界

不成对的象的世界,毫无防备的

刀的世界,模糊的望远镜的世界

被鸦片腐蚀的白檀的世界

灰尘的世界,骰子的世界,虚无的世界

什么人在严密而阴暗的器具面前

踌躇不前,跟随着

上帝右手中的长柄镰

谁的轮廓被丢勒刻下?

从开露的顶端,那翻转的锥形物

让时间的沙子漏下,

渐渐地,黄金变得松驰,然后注入

这小小的宇宙的凹面水晶

观察那些隐秘的沙子流走或溢出

一定有一种快乐

在漏口处,沙子像是由

一个迫不及待的人堆起

每一周围的沙子相同

而沙子的历史,无限;

因而,在你欢乐和痛苦的深处

那不能弯卷的永恒仍是深渊。

在这种坠落中永远没有休止。

是我漏掉了血液,而不是玻璃,

沙子流掉的仪式永远进行着

伴随着沙粒,生活离我们远去。

我相信,在沙子的分秒中

我感知到广大无边的时间;历史

记忆锁在它的镜子里

或是遗忘之神已经融化。

烟的柱子和火的柱子

迦太基与罗马以及它们毁灭性的战争,

西蒙·马格斯,尘世的七只脚。

萨克逊人把它们奉献给挪威王

不可数计的沙子连成细微而从不间断的线

统统沦于丧失

我不能拯救我自己,一个时间中

偶然的一次机会,一个正在消亡的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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