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人鱼的困境

作者:自然常数 更新时间:2020/3/25 11:49:39 字数:2064

远洋深处,幽深的海面之下,一座雄伟的城市坐落于海床之中。以用被切割得整整齐齐的大理石堆砌而成的华丽宫殿为中心,大量用石料和珊瑚建造的住房成放射状延伸而去。这里是海底的明珠亚特兰蒂斯,属于人鱼的城市。

传说中,过去的人鱼们曾一度繁盛到遍布整片大洋,这座亚特兰蒂斯城则是全世界人鱼心中的圣地,是大洋之中最为繁华喧闹的城市。无数的海洋生物来往穿行于这座城市的街道,来自大洋各处的宝物聚集于此,巨大的蓝鲸被驯服为坐骑,无数的砗磲不断地产出圆润光滑的珍珠……然而,如今那些景象也早已成为了历史,变为了难以追寻的过眼云烟,只有在口口相传的故事中才能窥得一星半点。

两千年之前突然爆发的巨大灾难让整个世界都为之颤抖,即使在远洋之地也无法幸免。猛烈的地震搅动海水,掀起滔天巨浪。海啸不仅对陆地造成了难以计量的破坏,同时更是将海底搅了个天翻地覆。随之而来的则是海底火山的连续喷发,灼热的熔岩和大量的有害气体充斥着整个海洋。

众多的生命在那场浩劫之中凋零,无数的人鱼因此失去了生命。虽然在当时的人鱼国王带领下,幸存的人鱼依靠亚特兰蒂斯的结界勉强撑过了那场灾难,但是和其他的智慧种族一样,人鱼们也产生了知识的断层,丢失了大量宝贵的技术。

如今,那曾经的繁荣早已不在,两千年的时光让原本壮观的宫殿日益破败,而那些得不到状态维持魔法保存的建筑也早已被新造的简陋石制房屋取代。保护着人鱼王国的各种魔法装置和精密的术式也只剩下最后的大结界还在运作,勉强在这充满了危险生物的海洋中庇护着人鱼一族。

夕阳西下,最后的落日余晖洒落在一望无际的海面上,劳作了一天的人鱼们也都回到了亚特兰蒂斯。夜晚的海洋里徘徊着许多的捕食者,即使是拥有天生水魔法亲和性的人鱼也不敢在外面随意行动。

坐落于亚特兰蒂斯城中央的宫殿中,这一代的人鱼国王正召集臣下进行着会议。

“这个月的收获比预期低了百分之三十,已经是第三个月没有达到目标的渔获了。”

人鱼国王克顿·塞汀瓦尔脸色严峻地捋着自己棕色的胡须。

“陛下,这附近的鱼群已经几乎都被捕捉殆尽,若是继续持续下去的话明年恐怕能够捕到的鱼会更少。”

其中一名鱼人露出苦涩的表情。

事实上根本不用他特意点出来,在场的全员都十分清楚亚特兰蒂斯周围的情况究竟如何。过去三十年间的过度捕捞早就渐渐耗光了附近的海洋资源,如今为了获取更多的渔获,人鱼们只得前往更远的海域,而相对的却会面对更多未知的危险。

“须鲸群呢?”

“回陛下,附近七日内能够抵达的区域已经看不见鲸群的踪影,想必是不会再回到这片海域了吧。”

连续数十年的捕杀,几乎所有的鲸群都已经将这片海域当成了不可入内的禁区。

“这样下去的话,下个月的贡品根本无法凑齐……”

克顿紧皱眉头,其他的几个人鱼也一言不发。

实际上,人鱼们目前的渔获早就足够供养现有居民几倍的人口,他们这么拼命收集食物的原因并非因为饥荒,而是由于盘踞在远洋深海的那个可怖存在。

深海之主,在这数百年间成长起来的巨大海魔,光是那小山一般的身体就能轻易地杀死任何海洋生物,更不用说那恐怖的魔法之力。即使是亚特兰蒂斯的结界,在现在这不断减弱的状态下也无法抵挡那强大海魔的攻击吧。

因此,一百年前的人鱼国王和深海之主达成了约定,每年献上三次贡品。只要让海魔吃饱,它就答应不会进攻人鱼王国。可是,那只海魔的胃口逐年增大,如今人鱼每年渔获的九成都要当做贡品献上。

强行前往远洋凑齐贡品会让人鱼一族不断出现牺牲,慢慢走向消亡,可如果不在下个月前收集到足够的食物,恐怕那时便是人鱼一族的灭亡之时。

无论是进是退,人鱼一族的未来都只能看到一片黑暗。

“海妖那边呢?她们是否给出了回复?”

克顿的嗓音略微沙哑,和自己一族有着相同命运的海妖们或许是最后的希望。

“陛下,还是……”

负责联络海妖的人鱼无奈地摇了摇头。

“海妖表示她们的收获也不多,只能刚好足够,无法支援我们。”

“是吗……”

会议室中再度陷入沉默。

“陛下,我们应该要求海妖负责大部分的贡品才对!”

最年轻的那个人鱼忍不住喊了出来。

“原本就是因为她们不断扩张渔场才导致我们没有鱼群可捕了不是么!”

海妖一族生活在亚特兰蒂斯和浅海海域之间,她们的捕猎场可以从接近人类生活圈的近海一直延伸到亚特兰蒂斯附近。然而相对的人鱼们被海妖和深海之主夹在中间,前后海域的鱼群都几乎被捕猎殆尽,他们于是只得花费大量的精力绕过被深海之主支配的范围。

“够了!”

被克顿喝止,年轻的人鱼不甘地握紧了拳头。

“这样的话,恐怕要做出最坏的打算。”

过去也并非没有出现过类似的情况,由于洋流或者气候变化的关系,人鱼一族总有歉收的年份。在那样的时节,深海之主给出的代替选项则是活祭——用年轻的人鱼女孩代替不足的渔获。

“可恶,就没有办法了吗……”

不知是谁压低了声音愤恨地咬紧了牙,献上活祭就意味着数个家庭又将失去女儿,在人鱼一族日渐衰败的这个时期,任何一个族人的死亡都越发让人心痛难耐。

“要恨就恨我吧,臣民的牺牲是王的不德所致,这一切都是我的责任。”

克顿无力地摆了摆尾鳍。

“但是,她们的牺牲并非无意义,至少,人鱼一族还能……”

“父王!”

突然,会议室的门被用力地推开,年轻的人鱼少女不顾外面侍卫的阻拦闯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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