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兰琪尔。”老师说，“凳子要不要我帮你拿回教室？。”
爱兰琪尔十几秒种没有说话。
“然后呢？”
“我想你趁这个机会去洗个头，你这个头发太乱了……是不是好多天没有洗过了……”班主任眯着眼睛说话，“我希望你可以和其他同学一样……”
爱兰琪尔并不想去理会自己头发的问题，他自己没觉得细密的头发挡住脸是什么不好的事情。
一束白色灯光穿过最近的一个教室，在走廊上远处的栏杆上留下一圈白色。
同时由远而近传来数个低沉的螺旋桨发动机的轰鸣。
“所以你现在去洗一下头，就在这里……我给你时间……好不好？”直到最后爱兰琪尔才接着听他的班主任讲话。
“行。”他低声说。他低着头，手上把凳子放到地上，然后朝不远处的厕所走去。
“快去快回，教官要来了。”
一阵又一阵的气流从学校外的半空中吹来。它们穿过楼梯口和教室，然后沿着教学楼墙壁往上爬升，最后绕回到教学楼外面。
爱兰琪尔打开水龙头，把头塞到下面。在头发被水浸湿了以后，他飞快得乱抓了一顿自己的头发，然后忽然间站直身子。
班主任已经走远了。
紧接着，这一层楼的多个教室内传来了一阵又一阵的惊呼声，接着是一阵的凳子挪动。很明显，那些人是冲到窗口去看外面来的那个东西。
爱兰琪尔甩了你下头，不顾湿漉漉还在洒水的头发，跑到旁边的楼梯通道里面。这里窗户可以看见学校外的景象——那是一架共和国的重型运输机。它长约八十米，宽约八十米的庞大身躯，拥有近十盏不同方向的探照灯，和共八台巨大的核动力反重力发动机和喷气式发动机。
这扇窗户的角度只够爱兰琪尔看一眼那个庞然大物。
他跑回教学楼的走廊侧，这个巨兽也正好好在教学楼上方驶过。
威力巨大的引擎吹得下方的操场和周围的楼道灰尘四起。探照灯一阵又一阵的扫过各个教室，吸引着学生们冲出教室，无论老师们怎么阻止都没用。
原本也想靠到栏杆上去看的爱兰琪尔忽然间又一路小跑回到了厕所里面，而且不是回到洗手台前，是跑进了男厕所的那扇门里面，以确保没有人能注意到他。
可惜这里视角并不好，所以他只能远远得看见这架运输机朝着寝室的方向飞去。
忽然间一阵由远而近的交谈声传来。
爱兰琪尔猛地冲进男厕所的一个包厢内，然后关上门。与此同时，两个人走进了厕所。
“为什么来的是军用运输机，我记得我上初中的时候都是普通的运输车开进学校的……”其中一个人说，“就算升学了也不用搞得那么大阵仗吧，直接把大型军用运输机开过来了……”
“但我记得我上初中的时候军训的时候是开装甲车进来的，有武装的装甲车，上面载着重机炮……”
“这么爽的吗？”
“爽个屁，那个地方治安很差的，装甲车算常有的事了……”那个人说，“哦对了，当时有一辆坦克开道。”
“你说，为啥这次军方开了一辆大型运输机进来？”他说的同时，一阵液体飞溅的声音，“我听说其他学校都是好几架小的运输机。”
“来抓那个人造人的？”
接着传来一阵笑声。
“那个人造人叫啥你知道不？”
“不知道，一会儿我去他们班上问问。”他的脚踩在地上的水坑中，“我很好奇人造人的家长是谁……”
接着，那两个人的提起裤子，钥匙串在腰间叮当作响。他们有说有笑得走出男厕所的大门，显然并没有意识到包厢里面有人，甚至没有记得冲水。
随后是第二批，先进来了一个，然后是两个一起进了厕所。先是液体在地上飞溅，然后冲水声。在他们还没有离开的时候，又有别的人进来了。他们选择了包厢，尽管也只是撒尿……
爱兰琪尔抱着腿坐在包厢中的地上，地上恰好有这样一块干的区域。他不知道来了多少人，等了多久，但是最终外面还是安静了下来。
爱兰琪尔从地上站起来，悄悄打开包厢的门。
厕所里面没有其他人，包厢门都开着，地上到处是黑色的脚印子。
他听见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从楼梯口传来。
爱兰琪尔伸出头朝男厕所的外面看看。
在两层教学楼的连接走廊上，站着两排人。他们很明显是真正的士兵——训练有素，整齐划一。明明是炎热的夏天，可他们每个人身上都穿着厚厚的衣服。每一排都有七个人，前面站着一个人，迈着悠闲的步子，手上摆弄着军哨在跟他们说着什么事情。
“解散！”这是爱兰琪尔等了十几秒钟后唯一听见的。
“是！”似乎只有一个声音。
爱兰琪尔又缩回男厕所里面，看着那些士兵——接下来，他也许该叫他们教官了——走过走廊。
军训的人来的真快。
直到他们四散到各个班级中，爱兰琪尔才从男厕所中走出来。洗手台上有个吹风机，吹风机的一端用一根细小的铁链连在了洗手台边缘。他祈求着没人注意到吹风机运作时那惊人的声音然后低着头一路小跑躲过隔壁班可能有的视线。
“快点呀……教官都到了你怎么才来。”班主任站在讲台上，看见爱兰琪尔从后门走进教室，“就洗个头不用那么长时间的……”
除了那个班主任，还有另一个人精神地迈着散漫的步子——不算很高，甚至没有班上几个男生高，不胖，皮肤黝黑穿着墨绿色厚厚的军服。他的手上抓着军哨绳子的一端，他挥一挥手，那段绳子就会一圈一圈缠绕在他的手上，他再挥一挥手，绳子就一圈一圈绕开。
“我刚刚厕所那边看见他了。”
“我叫他去洗个头。”班主任说，“我觉得他的头发太脏太乱了……”
爱兰琪尔心说这种事情你们还要在讲台上讲？你们就不能单独讲吗？
“是有点乱。”教官说，“可惜这只是军训上头说了不能强制要求剪你们的头发，不然你们班大多数人都要被减过。”
他好像就是——不对，就是那个站在七人小队前的那个，动作风格可以说是一模一样。也就是说，自己班的教官军衔会比其他班的高一级。
“我们军队内部要求男性一律短发，手抓上去不能一把抓起来。”他说，“按这个要求，你们基本上全班都得剪一次头。”
教官的官位高是好事吗？爱兰琪尔不知道。他一路顶着全班同学的目光小跑回自己的座位。然后整个身子蜷缩起来，尽可能的缩进凳子和桌子之间的缝隙。
“那么这位就是我们的教官。”班主任脸上微笑着说转向那个教官，“你们有什么安排吗？”
“没有，今天就是到各个班级中见个面。”那个教官说，“没什么要讲的，主要是接下来几天的安排说一下，我最后来花个几分钟就行。”
“那么你先来好了。”他说，“不要紧的。”
那个教官听见这句话，走到讲台前。
“我的名字是维利，目前在我国的海军服役。”他说，“我们接下来军训的时间一共是两周，由于学校操场不够大，所以目前安排一部分班级在下面训练时，另一部分在教室里上理论课。我们分到的是上午在教室里上理论课，下午去训练。”
“哇！”教师的后排方向立刻有一群人大叫，“能不能换一下……”
讲台上的两个人停了几秒钟，似乎在等教室安静下来。随后班主任大声得让大家安静。
“目前安排我们每天训练的时间是四个小时，那些班级是四个半小时。”教官说，“当然你们要是训练的好的话我也可以给你们减免一点时间……”
忽然间教室就安静了。
“看你们表现了。”班主任在一边说，“爱兰琪尔，把头抬起来。”
爱兰琪尔无奈抬起头。虽然班主任的态度并不差……可是他这个位子现在就基本是班级中间，每一次叫他名字都让他芒刺在背。
于是他又马上把头低下去。
“爱兰琪尔，是吗？”教官忽然间来了兴趣。
爱兰琪尔只是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你想知道你看着像什么吗？”教官俯下身子说。
爱兰琪尔依然蜷缩着坐在凳子上，手抱着小腿，只是稍微动了动脑袋，看向更加下方的地面。
“死神。”教官说。
教室的后排传来一阵哄笑，“哪里有那么小的死神。”
“他只是个人造人。”爱兰琪尔猛地听见背后有人这么说，但是他无法判断是谁。
弗兰奇尔斯不像是会来管这件事的人，菲林格尔？这个声音没有菲林格尔的那么雄厚。沃兰？福尔斯格还是吉尔斯特？肯定不是拉娜迪亚，因为是个男孩……这个班他不认识的人太多了，根本没法判断。
但是教官似乎没有听见这句话，他直立起身子，“我们接着说军训的几件注意事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