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错过的无数足迹，不会再回头。”那是胡琴特有的悠扬乐声，与之相搭配的是苍老而又熟悉的嗓音，“愿即使行将踏错的你不会迷失方向。”
李若懿缓缓睁开了双眼，映入眼帘的场景是那样的让他感到熟悉，不管是摆放着热茶的石桌还是视野极远处奔流的瀑布，他再一次回到了这里。
他精神的深处，这个世界的尽头。
“我已等候你多时了，若懿。”眼前的老者没有像平时那样用兜帽和斗篷遮盖自己，而是第一次将自己的真实面目展现在李若懿面前，那是李若懿在此生活的十年年间想尽办法却仍未窥见的真容。
那是如同美少年般精致的面孔，灿烂的银色长发披散在他的身后，拥有着海一样的晶蓝眼眸。
与之相反的是苍老干瘪的嗓音和抚弄琴弦布满皱纹，干枯犹如枯劲的树枝般的手。
极为让人怪异难以置信的同时，又有一种莫名的美感违和感。
这正是生存在生死之间的第二文明至高神明——掌控生死的阿兹特克勒斯。
“老爷子，我想我已经比之前更多地了解你了，你也终于愿意和我见面了。”李若懿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你很难相信曾经在你脚边嬉闹的我这段时间经历了什么。”
“呵呵呵，是吗？”不知该称为青年还是老者的阿兹特克勒斯温柔地笑着，看着李若懿的双眼充满了无限的柔情，“小若懿终于长大了。”
“老爷子你泡的茶还是不行啊！”李若懿刚刚将茶水送入口中就将它吐了出来，因为眼前的死神只是将各种名贵茶叶胡乱放进茶杯中注入水罢了。
“嗯。”死神只是闭上眼将胡琴放下，答应了一声。
“老爷子。”李若懿看着远处的瀑布若有所思几次张口都没能把话说出来，阿兹特克勒斯有没有着急而是静静地看着李若懿。
“为什么你要开启传承者计划，拯救我们？我觉得从文明的立场你没有帮助我们的理由。”李若懿最终还是把这句话说出口了，而且他也做好了气氛冰冷下来的准备。
“没有为什么，仅此而已。”
“什么叫做仅此而已老爷子？如果你想永远向我隐瞒就不会将传承者的知识授予我了。”李若懿没有追寻死神的目光，而是将长枪冈格尼尔放在了石桌上。
“我已经见过奥丁了，他让我向你说一声谢谢。”
“见过奥丁了吗，看来不管是你还是艾蕾斯塔西娅都要比我想象中的进度要快啊。”死神抚摸着冈格尼尔的枪身，说出了耐人寻味的话语，李若懿不由得眯起了眼睛思考起来。
“那你应该已经知晓了我妻子阿利特曼勒斯的存在了吧。”
“您永恒的王后，赐予生命之神。”
“是啊，赐予生命。”死神的眼光开始暗淡，李若懿很容易读出那是浓厚的悲伤，“不管你们由谁来创造，赋予生命的人物终会交到她的手里。”
李若懿没有接话，他只是沉默不语地盯着死神俊美的面庞。
“她喜欢新生命的诞生，她享受着赐予众生生命，所以你们在繁殖速度上都永远超过了艾卡神族和以往出现的任何生命体。”
“这样的你们自然会被吾妻眷顾，会被她所注意到。”
“到头来还是出于个人兴趣吗？”李若懿有些沮丧，虽然早就已经猜到大致会是这种可能性，但从死神口中再次听到还是让他有些难以接受。
“若懿，你感到沮丧我可以理解，但我要问你一个问题。”死神转过身来双手合十放在石桌上，聚精会神地看着与之相对的黑衣少年，“如果不是特别有特点，你会去注意路边的石头吗。”
“。。。”
“若是路边都是别无二致的圆石，你从它们身边走过你会去注意他吗？”死神微微一笑，“不会真有智慧生命体会去了解他看到过的每一块石头吧？”
“即便是掌控整个星球的我们也做不到。”死神摊开了他的双手，“而对于阿利特曼勒斯来说你们只是她赐予生命的众多“圆石”中具有繁衍速度极快这一特点的种族罢了。”
“但是，因为兴趣在常年累月的观察中，阿利曼特勒斯看到了你们这个种族的闪光点，你们拥有我们以及艾卡族所没有的东西——感情。”
“在漫长的岁月中，最先诞生的文明都是靠着理性和我们赋予的智慧发展壮大的，但是你们人类不同。”阿兹特克勒斯的食指指向了李若懿的额头，“感情这种东西还真是奇怪，他能让你们在自私占有同时又无私奉献，既能如胶似漆又能相互嫉妒，既能同胞相残又能团结一致。”
“最重要的是你们具有强大的同化性，能将你们这种独有的感情传播给其他智慧生命体，让他们趋向你们进行发展。”死神目光严肃，“这是所有人甚至你们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你们诞生之前无论是我们还是艾卡族还是其他种族都不存在感情这种概念，有的只是用理性去思考。”
“好啦好啦，茶要冷了。”李若懿将茶杯推到阿兹特克勒斯的面前，挠着头傻傻一笑，“老爷子你和我讲这么多大道理我也不懂啦。”
“哼哼，若懿是骗不了我的。”死神接过茶杯，“你从小就很聪明，比任何传承者或者人类都要聪明，你只是在逃避懂装不懂罢了。”
“也许吧。”李若懿脸上的笑容消失，“但我想我就算要知道个明白也不是现在。”
“是啊，天也要亮了我们又要分别了。”死神将温热的茶水一饮而尽，“那我就来告诉你一些关于北欧和你将来要走的路吧，你只需要静静听我说就行了。”
“首先是北欧，你也见过了奥丁和弥米尔两个艾卡人了，你也通过知识明白了艾卡族内部是不合的，既有站在你们人类这边的人当然更多的是站在你们的对立面。”
“这就意味这对于要破坏这个北欧安宁现状的你们才是恶，这是拯救你们文明所必须履行的恶，你们只是在延续千万年前那场文明大战而已，不过这不仅仅针对你，还针对世界各地的人王。”
“这个世界的托尔背着奥丁将我授予的知识藏了起来，他肯定会想方设法阻止你获取知识，所以你要做的就只有击垮阿斯加德艾卡族对于这个世界的统治。”
“只要破坏了这个北欧你们的世界的北欧就会重回正轨，最重要的就是不要相信你在北欧遇到的任何高位文明者，要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您的话呢？老爷子？”李若懿抛出了一个让人尴尬却极有意义的问题，“您好像丝毫不在意艾卡族人的死活。”
“呵呵，在我看来无论是你们还是艾卡族对于我来说都是一样的，都不过是蚂蚁罢了，我只会帮助和在乎我认为有意义有兴趣的种族。”
“说出的话还真是冰冷啊，老爷子。”李若懿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安，阿兹特克勒斯已经是他所见过最具人性的高位文明者，还是说这才是他原本的思考方式，他的话语让黑衣之王不寒而栗。
“看来已经到时间了，老爷子。”但李若懿还是选择温柔地看着这个养育了自己十年的老人，“您有什么想对自己女儿艾雷斯塔西娅说的吗？她一直很想你。”
“不了。”死神冲着一步一步向悬崖走去的李若懿挥了挥手，“现在还不能让她见我，我也有我的苦衷，好好享受你后半夜的睡眠吧，好孩子。”
“嗯，别了死神，下次我会努力证明我们不是蚂蚁。”对着告别的死神李若懿温柔一笑，向后一跃落下了悬崖。
“不是蚂蚁吗？就让我在这世界尽头看看你们人类到底能走到哪一步吧。”阿兹特克勒斯再一次拿起了胡琴，开始弹奏那古老的旋律。
“我会是见证者，永恒的见证者，即使世界永无止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