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感觉到自己一天连哭两次,虽然心里舒畅了,但是行为上实在是丢人,死汐在回到牢房前一直是低着头的,她感觉自己脸皮薄的要崩开来,太羞耻了。
因为一整天都疲惫的不成人样,所以是哪怕有些膈人的杂草堆对于死汐也像是五星级大酒店的床一般柔软,躺上去甚至不需要放空大脑,眼皮昏昏沉沉的,很快陷入了睡眠。
…………
“呃……这又是哪?”
死汐惊奇地发现自己明明是第一次听见自己这具身体的声音,却既不排斥也不惊讶,熟悉的像是自己就是这具身体一直以来的主人。
睁开朦胧的眼睛,光线很柔和,很温暖,有种安心感。
迷茫地坐起身,发现这里装修的过分奢华,富丽堂皇的夸张,天花板上精致细腻的油画,嵌着金丝的家具,很大又不显得空洞的房间,温馨的气氛,不可能是哪个阴暗潮湿的地牢。
但却有种奇怪的熟悉感,明明从未来过这里。
于是她明白了,这是在做梦。
要说是梦的话也太过真实了,少女白嫩的玉足踏上大理石地板,脚底甚至传来了‘冰凉’的错觉感,她踱步走到哪占了墙面至少一半大的镜子,打量起自己。
比水池中倒映的自己看起来要更小的样子,是真正的幼女。
精神状态什么的都看起来更好,穿着的睡衣不仅仅止于价值不菲的阶段,气质也不只是富家千金的等级。
死汐有些犯少女心地提起自己的裙摆,熟练的做了一个裙摆礼。
太习惯了,自己从哪学来的这些?
尽管这里让她安心的可怕,奇怪的感觉还是无法压制下去,一切都有种说不明白的违和感。
她拨开窗帘,推开大窗,顿时感觉一阵黑雾熏得自己眼睛疼,等她重新睁开眼时,只看到外面黑云遮日,炮火连天,地面开裂,岩浆从裂缝中满溢出来,山下的人们四处逃窜,到处是尘土飞扬,不停燃烧着的火焰,兵刃相接的打铁声,建筑爆炸的声音,满地残骸的画面,仿佛末日降临的画面,交错在一起,刺激着自己的大脑。
她甚至看见一头被撕裂羽翼的白龙从云层上摔落下来,一头黑龙紧随其后也拍散云层俯冲低空飞行,喷吐着火焰摧毁一切。散开的云让阳光射进这人间地狱里,没过一会又重新闭合,光就像是希望一样,曾经出现过,又很快地消失了。
她早已被震惊的语无伦次,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眼前的城市被破坏殆尽,心里除了恐惧外还有绞肉一般的刺痛,尤其是看见那头白龙被黑龙碾压的场景,感觉自己的痛觉仿佛和白龙化为一体了一般。
那白龙已经是强弩之末,行走在死亡的边缘,却仍然顽强抵抗着,为了这座已经死去的城市而战,它坚持着自己的信条,一次又一次站起来。
直到喉管被直接粗暴地扯出来之前。
白龙死前一直盯着自己,那眼神不似早上的角兽,不含任何的敌意,只能看到悔意和痛苦。
大脑再也承受不住这样的负荷,刚刚看到的所有画面都有着浓厚的既视感,它不像是偶然做到的梦,更像是日复一日重复观看的录像。
少女只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被撕开了一样,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自己?是哪个被杀害转生的是我,还是这梦境中的女孩是我?亦或者两者都有?
承受不住思考带来的压力,死汐顿时跪坐在地上,外面传进来的黑烟熏黑了房间内的大理石墙板,精致的油画被污迹掩盖,抬头也再看不见。
本来想理清思绪,却感觉控制理性的那根线在一瞬间突然断了,眼泪又要决堤一般的流下来,脑海里有个声音责骂着自己
“真是个废物啊,除了哭你还能干什么?”
少女愣住了,眼泪仍然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往下掉,还嘴却是一点也不含糊
“闭嘴!你又知道些什么?”
“我可以什么都知道,也可以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看不惯你明明夺走了我的未来,却还要无能的如此恶心”
“和我如出一辙”
那声音逐渐清晰,眼前仿佛出现了另一个自己,那是昨晚水池里借着灯火看清的自己,却又穿着豪华行为优雅,一颦一笑不容拒绝。
像个皇女。
而再回头看自己,形象变成了那个穿着简陋囚服的少女。
这是怎么回事??
“别想太多哦,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只见另一个自己漏出一个醉人心脾的笑容,伸出双手,轻柔的捧着自己的脸颊,随后双手下移,掐住了自己的脖子,却想不出什么理由拒绝眼前的她,只能静静的等待自己窒息。
“没错……”
“这样等着就好……”
意识逐渐模糊的那一瞬间,双眼猛然睁开,自己又回到了那个阴暗潮湿的地牢了,浑身被汗水打湿,身下的杂草被沾染了一大片,自己则像是真的从窒息前的最后一秒前回来似的,贪婪地大口换气,不管这里的空气有多么浑浊。
但是死汐沉默了,因为她察觉到到自己醒来时,双手正奋力掐住脖颈,脖子上更是留下了一圈骇人的红印。
“我……干了什么?”
下意识的捂住嘴,因为这是她第一次在现实中听到自己的声音,是如此的动听悦耳,带着一丝娇气,还和梦里的另一个自己一模一样……
梦里的她,这具身体里的另一个人希望自己死去。
话虽如此,但死汐此刻已经愣住了,因为那个过于真实的梦,她有些分不清楚哪里才是真实,她说的对,我只是一个……
占据了她的身体的穿越者。
我夺走了她的未来。
眼神又一次暗淡了下去。
…………
应该是因为地牢里看不见阳光无法感知准确时间,总之外面才到了晚上七点半,律尔的庆生宴才刚刚开始,无日城的领主堡中,灯红酒绿,各路精英人士聚集于此。
是不是真的来庆生不要紧,这种场合的性质早就和普通的庆生宴不一样了,来这里的人大都是为了推销自己,所以来了很多和贵族搭不上边的商人。
身为宴会的主角刚开始就退场是不是显得过于奇怪?礼仪上来说是的,利益上来说没什么。
律尔扯下脖子上的餐巾,用笑容来拒绝那些另有想法的人的要求,自己再陪他们喝酒喝下去,等会真醉了答应些**要求中了套就不好了。
更何况自己今天有更重要的事。
他一个人走在没有开灯的走廊中,看着窗外无日城夜晚的狂欢,有些情不自禁的将手放在玻璃上,驻足观望。
过了许久,律尔才回到自己的房间,并没有像往日那般打开电灯,而是从书桌的暗格中取出一个笔记本,在月光的照射下,静静的阅览着。
努力了三年的时间,终于有了突破性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