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鹊报喜添红烛。
春风送春记良宵。
青年着一身大红袍,局促不安地站着。
远远望着道路尽头,期盼那一台大红轿子。
胸口大红花与沿街大红灯笼相得益彰。
衬得青年面颊赤红。
也不知是激动。
或是不安呢。
又兴许两者皆有?
此刻心慌呵。
仿佛胸口一头小鹿,撞得他心绪难平。
纵使八世为人,也与她做了八生的夫妻,可总是由于什么缘故,他和她总是不能真正地拜堂成亲。
单论被追杀便有着三四次。
真要说,这也是他与她第一次成亲。
深深呼吸,努力平复下心情。
看向整条青石街道,不免有些恍惚。
山庄庄主的女儿成亲了!
这可是值得邻里街坊们奔走相告,相互庆贺的大事。
更有好事人将古明楼闯入云顶山,以一敌百,拼死夺得比武招亲第一的事写成了传奇,在茶楼中唱出来了。
古明楼闲暇时去听了。
险些一口茶喷出来。
这添油加醋的也忒多了。
他哪里遇到了什么三头六臂的恶魔。
又什么时候感动了上天,使得上天派了仙女助他。
叹了口气,再度望向了人来人往,络绎不绝的街道。
“这么紧张呢?”
少女悠悠道。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青年吓了一跳,当看轻来人时,才呼出一口气。
掏出她赠于他的手绢,将掌心中微凉的汗水擦尽,微微一笑道:
“原来是安姑娘······
你不去易安那里吗?”
安摇了摇头。
“本来我不应来的,拗不过你,便来凑一凑热闹。”
安抬起手,怔怔地看着赤红的袖子,不免笑着摇了摇头。
红衣啊······
似乎,她就没穿过。
若非古明楼大婚,还强行把她拖了过来,说让她务必参与其中,兴许她这一生也不会有机会穿着赤色的衣裳。
还是白衣白裙适合她。
红衣太过喜庆欢脱。
与她清清冷冷的模样不搭。
不过今日且作罢。
安眨了眨眼,看向了身边翘首以盼的青年,笑道:
“你真安心让我那掌柜去娶亲?他可敌不过你妻子的父亲。”
古明楼愣了愣,耸了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岳父大人刀子嘴豆腐心。
既然已经答应我,便不会反悔。
说不必我亲自去迎。
便有着其他的考验。
但迎易安总是需要相熟之人去做的,思来想去,与我熟悉的人不多,安姑娘你算一个,师傅算一个。
再有,便是掌柜阁下了。”
安颔首。
的确是好选择。
但迎亲哪是这么简单的。
也不知掌柜这次要损失多少钱财。
幽易安的好姐妹们可一个不落地守候在那。
索性古安然没去。
否则,又多一个。
掌柜还不敢少给。
毕竟安是神阁的主事人。
“啊,你看,掌柜回来了。”
安眼尖,一眼便见着大红花轿自青石街道尽头而来。
大红花轿下,那日击败邪道中人的八位长老中,有着四人帮着抬轿,而花轿最前头,则是面色不怎么好看的掌柜。
安以羽扇掩面。
即便如此,也遮不住少女清脆如铃的笑声。
掌柜果然破费了。
也不知道到底花了多少。
掌柜亦是见着自家主上巧笑模样,心底无奈一叹,颇有种老父亲的感觉。
罢了罢了。
她开心便好。
做下属的,心愿很简单。
掌柜回到了安的身边。
古明楼也来到花轿一旁。
感受着其中那道令他朝思暮想,追寻数载的气息,终究是心潮澎湃,一时间竟是立于原地,不知所措。
“还不走?莫让贵客久等了。”
掌柜适时往青年脑袋上来了一下。
笑骂一声,推着轮椅,带着少女先入了幽府。
安回过头,轻笑一声。
旋即扮了一个鬼脸。
古明楼晃神间,安与掌柜不见了身影,已是入了幽府之中。
砸吧砸吧嘴,亦是大手一挥,大步流星走入其中。
可不能让岳父大人和安等急了。
却不曾想到,古明楼才踏入幽府,便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辨不清真切。
慌乱摇了摇头,定睛看向前路。
却是连环三座桥梁。
一桥一人。
似是在静候他的到来。
这第一位便是熟人。
可不正是掌柜嘛。
难怪掌柜的急急忙忙带着安进入,原来他早受幽庄主的委托,作为第一道关隘的关主,给他考验来了。
掌柜温和地笑了笑。
“明楼,你师傅与我是旧识。
唤掌柜难免生分,你且叫我一声师叔。
我这算是第一项,挺好过的。”
古明楼唤了一声师叔。
被眼前所见震惊。
指着眼前一大堆的锅碗瓢盆和蔬果鱼肉,嘴角抽了抽。
“这第一关的内容······莫不是要我下厨······”
见掌柜笑眯眯的模样,古明楼心头一跳。
猜中了啊······
可像他这般四海为家的。
平日里都是吃些店里的。
若是在野外,兴许还会捉一只野鸡,捕两条野鱼,撒上随身携带的盐巴,再摘两个新鲜果子,就成了一顿饭。
他不是没做过饭。
只是······
有些一言难尽。
最夸张一次,便是把炒的菜倒到野外。
第二日,那堆菜上躺着一只野猪,口吐白沫,眼见着是活不了了。
比孙先生的那什么毒药都管用。
反正他再没敢做饭。
怕吃死人。
但这第一关不过也不行······
古明楼犯起了愁,却突然眼眸一亮。
也没说要做什么,干脆烤肉嘛,方便,还省事。
古明楼想来说干就干。
抄起菜刀,飞速改刀罢。
撒上盐巴,相当熟练地生起一堆火来,自顾自烤起了鱼与肉,香喷喷,还吱吱作响,惹人食指大动。
只是可惜了那些蔬果。
以然被古明楼果断地抛弃了。
掌柜亦是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失笑道:
“臭小子,到让你钻着了一个空子,等烤好以后就过去吧,我算你通过了。
下一关也是你的熟人镇守,她可就没我这么好说话喽,姑且小心谨慎些。”
掌柜心善,也懒得去拿捏什么,狠狠拍了拍青年的肩膀,露出鼓励的目光。
况且有人还在轿子坐着呢。
决不能让她太累啦。
估摸着一个时辰过去,古明楼总算停下了手中的活。
香气四溢,算是他超长发挥了。
掌柜接过烤肉,随意咬一口,略挑眉。
比想象中好吃不少啊······
指了指身后,示意古明楼快些过去。
古明楼感激地行了一礼。
便向着第二座桥赶去。
只是桥上的阵仗,让他又是一阵胆寒。
少女跪坐,笔直端正,面前是一方棋盘,红与黑,将与帅,两军对弈,杀机散溢,赫然是一副象棋。
安见着了来人,笑容较之平日温和了不少:
“掌柜太心软了,竟然就如此把你放过来。
与我下一盘棋,你赢了,算你过。”
“只是下棋?”
“你下不过我的。
只是按着庄主的要求,略微折磨一下你罢了,横竖不能太过轻易。”
古明楼却是不服气,一股子倔劲儿上头,大有不到黄河不死心的气势。
“我对棋艺尚有些自信。
孰赢孰败可不清楚啊。”
安愣了愣。
这么头铁?
“那······你努力······”
她已经在想怎么放水为好了。
万一以后信心被打击殆尽可不好。
她会很头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