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梭啊。
一晃眼,这么久了。
她幽幽地叹了口气。
墨离歌与敖煌注视着她。
心里头都是有些担心。
她在屋顶上盘膝坐了一日,也不知在想什么。
饭不吃,水不喝,任由暖风吹过她,调皮地弄乱她的雪发。
目光的尽头,似乎是那张漆黑的深渊巨口。
是了,巨口依旧在输送着邪魔。
无穷无尽。
永无止尽。
据人族首领顾羡鱼传来的消息,五域只有古家,幽家,轩辕家以及合鸟宗尚在坚持,便是强如玄剑天也扛不住了。
大乘终究是不够了。
战争会死人的啊······
便是大乘,那也是人。
而魔神的三道分身,被三位绝世大能死死盯住。
总算没让其肆意妄为,破坏这方天地。
可这不是长久之计。
她们会累的。
会有懈怠之时。
只怕魔神瞅准空挡。
不过,好在那位出尘的仙子归来了。
也不知何故,敖煌更看不透少女的深浅,只觉得她分外危险,比妖都封魔时还要强大。
可她盘膝穹顶,只是望着那一抹血色的天空,到底在想着些什么呢?
不论是他,或是她,都无法知晓古安然的思想。
但他们明白,她也该饿了。
相视一笑。
墨离歌喊道:
“安然姐,吃饭了。”
不出他们所料,古安然看向下方。
摸了摸小肚腩,嘟起了嘴。
“的确饿了。”
银光闪烁,古安然已然出现在他们面前,秀手一挥,她便坐到暗金色轮椅上了,拍了拍椅背,看向墨离歌。
“麻烦了。”
墨离歌点点头。
在族地时就是这么做的。
许久不推,倒有些不习惯了。
古安然闲适得很,微微眯起眼。
“你们俩打算什么时候要个孩子?”
敖煌的脚步登时顿住了,不知所措地看向身侧的荒雕姑娘。
而这位可敬可畏的妖都宰相,哪还有先前的平静。
通红着脸,支支吾吾不知说了什么。
“你怎么知道······”
敖煌嘴角微抽。
他们的事谁都没告诉过。
五十年间互敬互爱,不知怎得就有了情愫。
本应当给予她一场盛大的典仪,却迫于战争,他悄悄地在后院布置了一间屋子。
在屋内,他换上了一身大红的衣袍,掀开了她大红的盖头。
随后,熄灭了大红的火烛。
说来也觉得好笑。
皇帝成亲忒没排面了。
只他们二人耳。
古安然也不打算接着调笑他们了,感情这事儿吧说来就来,也不是她能制约的,倒不如说离歌能寻到敖煌身上,她还挺满意。
秉持看热闹不嫌事大。
她又问出一个致命问题。
“那小狐狸呢,你又打算怎么办?
别和我说你看不出来。”
敖煌不免觉得头疼。
他当然看得出来。
身为一国之君,洞悉人心姑且还算简单。
虽说没有古安然那堪比未卜先知的能力,好歹懂得心之所想。
“那只小白狐从很小很小便对你有了好感,只是当年年纪尚轻,不懂自己的情感。
而今她也长大啦。
你也晾了她许久了。
我的建议嘛······
你把小狐狸拐过来,再多就不行。
再多的话,离歌指不定会怎么样呢。”
少女嘴角挑起一抹坏笑。
伸手刮了墨离歌的鼻尖。
好酸好酸,是真爱了。
“哪里醋坛子翻了呢······”
古安然摇着羽扇,躲过了墨离歌的头槌,揉了揉炸毛少女的小脑袋,目光无比的温柔,轻声安慰道:
“我只是随口说。
一切不还是看你吗?”
墨离歌恍然大悟,恶狠狠地瞪向了敖煌。
敖煌猛缩脖子,抹去了额头的冷汗。
这么多年,古安然依旧坏心眼。
紧赶慢赶到了吃饭的地方。
古安然大老远闻到闻到了。
腹中馋虫早被勾出来。
推开门,入眼所见的是琳琅满目的菜肴,险些看花了眼。
数量不算多,有个四五道,都是极尽厨子功力的上好珍馐。
兰早已坐到位子上去了,正不耐地摆动双腿,紧紧攥着筷子。
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样。
古安然无奈一笑。
“兰,我们来了。”
兰忽地回了头,一副气鼓鼓的样子。
“你这家伙,就算忧心也是要吃饭的呀,不论如何都要相信你那几个好姐妹嘛。”
古安然耸了耸肩,落座。
她不是不相信,但有一件事待确认。
“不管了,吃饭吃饭。”
兰总是那么无忧无虑。
······
夕阳余晖,将天际染得血红一片。
小姑娘鼻子灵,依稀能够闻到硝烟弥漫。
茶余饭后,一杯清酒最是宜人。
她在妖都当了那么久的国师,几座酒窖的位置了然于心,这瓶美酒便是存于千载寒冰之中的。
酒不凝结,很凉。
适合夏日的夜晚喝。
现在就是夏日。
“兰,睡着了吗?”
兰豁然睁了眼,不满地看向古安然。
“你这是问了几次了······我真的到那个临界点了······”
哭丧着脸,兰倒也没多埋怨,心里明白少女的焦虑。
翻了个身,面对刺眼的日头,遮住了眼。
“反正你十息之内能到。”
“与此无关。”
古安然摇了摇头。
“我想告诉你的事,昨日我于屋顶观测魔神本尊整整一日,祂却不曾察觉到我的气机。”
“那又如何?魔神大人祂老人家忙碌得很,不会所有都察觉到的······”
兰微愣,震惊。
“大人没察觉?”
得到古安然肯定的答复。
兰往后挪了挪,意识到了什么。
“是了,龙帝本源在此······
你怎么笑得像那些俗套话本里的大反派。
下一刻便要被主角一巴掌给拍没了的那种。”
小姑娘面色一黑,没好气地捏住了兰的脸颊,用力向两侧拉,令得兰双手狂摆,不住地求饶。
她天生丽质难自弃,天下无双万人敌,怎会是反派嘛。
见小姑娘自恋起来,兰翻了个白眼,又趴回去了。
“你想怎么做?偷袭?”
“寞能偷袭我,我就不行?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古安然愤愤然道。
眼底闪烁着熊熊怒火。
看来这次的确被气得不清。
兰瞥了眼古安然,犹豫半晌,咬了咬牙。
“这个给你。”
话音方落,兰神色猛地一遍。
面色苍白,摊开了手心。
一块幽紫勾玉静悄悄地躺在其中,与焱赠予古安然的绯红勾玉别无二致。
“不必担心,焱靠本源苟活,我却是不用的,既然决意离开魔神大人,便要有所表现。”
她轻声道。
似是在说无关紧要之事。
古安然只是抱了抱她。
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强行分离本源,哪是如此轻易的事哟······
方才,她已然察觉到五域的动静了,必须要出发了。
“等我赢了,我送你回南域,如何?”
古安然笑道。
兰显得很嫌弃。
“一般说这种话命都不长。”
“不包括我,我是话本里的主角级别的人物。”
古安然笑了笑,银光闪烁。
后会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