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逆兔子与不笑鸟【七】

作者:岂可肖 更新时间:2014/6/5 8:23:49 字数:0

隐藏于村外不远处的林中,长久以来被村人们用作供放祭品的“祭坛”。

且不说教会那帮人的好大喜功,即便拿曾见的同样是用于祭祀上天土地的建物做比较,这座“祭坛”也显得有些太简陋了:模样是以岩石铺就约莫小屋见方的平台,不见丝毫装饰,台上石砾间也杂草丛生,我们费了好大努力才勉强没用“破败”而用“古旧”来形容它。只有两座据说代表着村人与狼族们祖先的,早已锈蚀剥落得看不清模样的高大石像,依旧默默蹲守在石台两角。

(结果到最后,还不是没能握上手吗……)

两座石像都有的上部凸出部分,让人联想起朝对方伸出的手臂,或许当初真就是那个模样的吧。只可惜那点长度实在不够横跨整个台子碰到对方,以两作石像的高度都往前倾的话倒还可能靠到一起……真是的,想要表达那个意思的话,打一开始就把石像放得能互相碰到不就好了?

(时至今日,连这约定也终于被打破了啊……)

甩甩头抛开无用的感慨,我重新把注意转回月兔和毫那边。

自打狼族伤人以来神级绷紧了的村民们不再随便出村晃悠了,这倒为我们自由行动提供了方便,此刻他们俩就正蹲在祭坛上仔细搜寻着什么。出于好奇我也在石台的另一边蹲下来,并意外地没过多久就找到了些许有趣的痕迹。

【这是……干……?】

伸手拾起地上的残片,那似乎是什么植物果实……的残骸,吃剩了丢掉的部分,丢弃在这应该有一段时间了。【发现什么了吗?……嗯?】月兔见了向我这边走来,抬脚就又踢到了什么东西,被他用手拿了起来,看上去也是相似的东西。【果实的残骸……?】

【嗯,会留在这里,应该是祭品的残留才对。】

【是……这样吗?】

他随口应道,与对其漫不经心的我不同地仔细端详着,【本来在林子里就能找到的野果,会被村民们拿来当作献给狼神大人的礼物,吗……?】

【…………】

【不对,好像也不是那样呐——这玩意,看着可不像是能在这附近找到的东西。】

【哈,哈啊?】

【夜雀小姐也在仔细看看手上吧。来,小子,你也试试,认得出这是什么不?】

月兔说着将残片丢给毫,疑惑之下我也稍微再研究了一下手里的那份。一如既往地陌生的模样——说“一如既往”是因为毕竟我现在已离开曾住过一段时间的地方好远,饮食的陌生也不再让我感到意外了。【……不,不知道,我也认不出来。】但等到连毫都说出这样的话来时,我隐约察觉到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你能确定吗,小子?】

【嗯,基本上吧……我从来都没见过这个样子的果子,包括以前和同伴住在这附近的时候。】

【我说,只是几个认不出来的果子而已,有什么问题吗?】

【‘认不出来’才正是问题所在啊。】月兔瞥了我一眼,我注意到他面上招牌式的微笑消减了很多,又换上了那副思索着什么的样子。【会留在这里那应该就是‘祭品’没错了,但既然并非附近生长的东西的话,村民们又是怎么得到的?而且问题还不止这一个,既然证据到手,那另一个问题也可以来一探究竟了。喂小子,除了不认识之外这东西还有什么奇怪之处吗?】

【奇怪?没有了吧,只是普通的果子吃剩的而已?】

【这样啊,那么这附近呢?有感觉什么异样没?】

【是,是指这祭坛吗?】毫下意识地朝四周环视,末了还使劲嗅嗅吸了几口大气,【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啊,应该?】

【很好。……那我就来为真理献身一下吧。】

【?喂,你想干什——】

连惊讶都来不及,我膛目结舌地望着他深吸一口气,紧接着竟把手上的残片整个吞进嘴里,草草嚼了几下粗暴地咽了下去,【呼……可以的话真不想老干这么危险的活计啊。】末了还如此感叹道。

【你……你,你疯了吗!!?】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危险”不“危险”——倘若如毫带来的消息所言狼群的族长正是因吃了这些果实而死的话这些残片里毫无疑问依然留着教会所下的剧毒,我一时惊得不知该说什么好。【……愚、愚、愚蠢也要有个限度!】口干舌燥地硬挤出些话来,月兔的身后的毫见此情景也同我一样顿时慌了神。

【我不是说过的嘛,所谓雄性其实都是些笨蛋啊。……而且,里面还不乏像我这样运气不错的笨蛋哦。】

【快,快吐出来啊!现在可不是扯皮的时——】

有别于我的慌乱,面露得意笑容的当事月兔反倒异常镇静,【现在才说这个已经太晚咯!要是这些果实里真如我们之前所想被下了毒的话……】他还装模作样地拍了几下肚皮,【现在的我早该像那位族长一样毒发倒地了吧,怎可能还这么精神地和你说话?】

【?啊,咦……?】

这话说的倒也没错……?他活力十足的模样的确不像是装出来的,我一下子又被搞蒙了,【……你,你,莫非——早,早就知道里面没有毒了?】

【嘛,大半算是猜到了吧。】

【猜的?凭什么这么猜?】

【当然是这小子咯,就凭这小子隔着老远就能闻到血气的鼻子。】月兔说着拍了毫一下,小家伙还没从冲击当中缓过神来,【你也看到我向他确认过‘没有异常’了,要是里面被加了别的什么东西,凭狼族的灵敏嗅觉怎么可能察觉不了……话虽如此其实我也是有赌上一把的,赌教会那边还没制造出高级得能消除味道的毒药来,造出来了也不会舍得用在这荒郊野村的事情上。】

【也,也就是说……这里面,并没有放毒药?】

【应该没错吧,不光是我吃掉的那部分,要是往祭品里加东西的话这附近肯定也会残留下些气味之类的蛛丝马迹,但这小子明明什么都没发现。不过现在这反倒成了问题所在啊……】

【……】

查明了一个疑问,却又牵了更多的疑问出来。月兔和我思考的肯定也是同一件事吧,那最大也是最关键的问题:村人们供上的祭品并未被动手脚,那为何会出现族长这个牺牲者?狼族的嗅觉完全足以察觉异样,那族长又缘何中毒而死?【…………】想集中精神思考却总觉得别扭,是月兔,那家伙不知何时又开始用饶有兴致的视线盯得我浑身不自在,【什,什么啊?我的脸上有沾什么东西吗?】

【没错,沾得满满的哦。……虽然不止一次这么觉得了,夜雀小姐,真的是位美人呢。】

【哈啊?突然开这种没趣的玩笑?】

【已经全写脸上的东西,再怎么掩饰也是没用的哦。】

他又微笑着靠近了些。……只有这时我才会想起这家伙敏锐得令人不快的洞察力。

【刚刚我吞下残片的时候——夜雀小姐,是发自真心地担心我了吧?】

【……咦?】

我下意识朝后一跳,虽然他说的并不是什么吓人的内容,【什、什、什……】与之前意义完全不同地舌头打结,即使连自己都不知他所言是否正中心里所想,脸颊却已先开始发烫,更让人觉羞恼的是月兔见状竟哈哈大笑起来。【现,现在说这种无聊事干嘛!不,不是应该专心解决疑问吗?】

【嚯,什么时候开始对这次的事件这么上心了啊,夜雀小姐?】

【这是当然的吧!既然都决定了要插手……】

【果然比起老是冷冰冰的面无表情,还是像这样表露出来更可爱呢。】

【可、可、可不可爱跟你有什么关系啊!又不是故意装出来给你看的!一、一个人在那边自作主张很有趣么?真是卑鄙,下流!不知廉耻……】

不过当事人看来是没在听了,说完那句话他就转身回去了毫那边,【休息就到此为止吧。现在的线索还不足以解开谜团,小子你就继续去族群那边搜集消息,不过祭品里没下毒的事暂时先别透露出去。虽然有点对不起你们,但这次的事好像真的没那么简单……不过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就沿着这个方向去打听点别的试试看。】小家伙点头领命而去了,身形很快又淹没在树海之中。

……我这是在慌张什么呢。

明明早已知道他就是这么个装模作样的雄性,被他言语调戏也不是第一次了……是吗,一直都想着他的出现改变了我,直到此处我才真正有了“改变”的实感。

(但就算改变了又能如何……)

就算于此处改变,最后还是会回归原点。

对这场因无谓的羁绊而造就的悲剧,我们终究只是见证者。即便现在还留有不少疑问……但狼群的族长已经身死,冲突的战火已经燃起,建立于信任之上的古老约定也已然支离破碎……即使能将疑问统统解开,我也不认为这些既成事实会有什么变化。

【那小子那么卖力,我们这边可也不能拉下……再去村子里逛逛吧,昨天只和村长聊过,今天就去拜访下其他村民们好了。】

那么即便如此却依然不肯放弃的他究竟又在想什么呢,他所追寻的“可能性”究竟又存在于何处……摇摇头甩开无用的杂念,我用皮毛盖住身体跟上月兔的脚步。

【对不起!请问有人在吗~?】

交谈的工作全都交给月兔去办,我们装作迷途的旅人模样,希望找到个能带着出山的向导。这倒的确是个方便挨家挨户访问的借口,相对地我们得到的差不多都是“我们干不了你去那边家人问问看”这样的答复,除此之外的消息便几近于无。

不,不对,应该说推托得太频繁了,村民们的模样也明显有些反常。

与其说对陌生人的警觉倒不如形容为因为疲惫而连警觉都没法好好表现了一般,连像样的回复都懒得做。……虽说想想他们当前被曾经的守护神们袭击的处境是不难理解,但就算不刻意去注意,也依然还有种原因不止于此的预感。

【有人在吗?失礼了……哦!】

月兔伸手想某户人家的门,却意外将虚掩着的们推开,房子的主人正跪坐在屋内深处。【你!你,你们是什么人!谁让你们进来的!】主人一边大喊一边惊慌失措地起身遮掩着身后的什么东西,没藏住的地方隐约露出十字架的尖端。见势不妙的我们不得不放弃了访问。

【虽然目前还不能确定是不是教会捣鬼……就结果而言还真是便宜了他们呐,哼。】

月兔少见地不忿地咕哝道,继续沉默着望向篝火。

今天的我们也依然在村长家借宿。“尝试自己找出路结果失败不得不又回来”……听着我们理由的村长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大,仿佛看见什么灵鬼妖兽一般望着我们(虽说实际上倒也没错),不过最后还是允许我们住下了。【两位的运气还真是好得难以形容呢。】只不过今天晚上他没法陪我们继续聊天,有巡夜的工作要做,他如此感叹一句便将我们留在屋内。

【无论怎么想都觉得是不可思议的情况啊……】

他说着又叹出一口气。【你居然也会露出这种表情呢。】我接上他的话,【以及用‘不可思议’来形容状况,莫非除了复杂以外你还预测到了些别的东西?】

【啊啊,猜想倒不是没有,只不过因为实在太过异想天开到了我自己都吃惊的地步,所以才用‘不可思议’来形容啊……至于具体到底如何,还是得等继续收集线索咯。】

【还打算继续调查?你到底,想要介入这次的事情到什么程度?】

【……不是早说了吗,我不会介入这次的事情。这回的主角是那小子,收集情报充其量不过是让进展能加快一些而已。只是像这样在旁边看着的话,什么也不会改变……只是看着的话,呢。】

【…………】

这之后他似乎不想再与我对答,继续望着火堆沉思着什么。

——正如月兔所说,什么都没有改变。

虽然被他的花言巧语所说服,抱着微不足道的希望和信任一路跟到了这里,但直到此刻我都依然无法从所见所闻中找到多少他口中的“可能性”。

“不想看到别人再受同样的苦”

然而这一路上遇到的所有人,却依然沉浸在同样的苦难之中。

失去了伙伴的毫因仇恨而疯狂,失去了族长的狼群被怒火蒙蔽了心智,失去了一直信仰的“狼神大人”的庇护,村民们也陷入了无助的恐慌……就算想改变也完全不知如何下手,更何况就如月兔所说的一般,我们只不过是默默看着的旁观者而已。即便,真的有这样的机会出现在面前……

如果,真的可以有改变这一切的机会的话……

【……你会去抓住吗?又或者,你到底有没有自己去期待过这样的改变呢?】

(…………?)

一瞬间的恍神,这样的问题的确很可能来自又一次看穿了我心思的月兔,但他依旧安静地保持着那个姿势,然后我意识到刚才那些质问——竟然是——出自我自己的意识。

这也是他潜移默化的影响之一吗……

不知道,就算莫名其妙地冒出了这样的问题,我还是不知道要如何回答。今夜的谈话似乎也仅此而已,伸手将身上的皮毛裹紧,我靠在墙根合上眼。

…………

……

我不喜欢做梦。

不仅因为从来都梦不到好的内容,更因为那种明知是梦却无法醒来的受困感。

美好的回忆逐渐模糊,痛苦的经历却在不断更新换代。结果我只得任由后者化作的怪物们撕扯我的意识,而前者凝聚而成的天使却总是可望不可即。

(…………)

今天的情况似乎又有所不同,自打遇到那只月兔以来我两次的梦境都起了些许变化,或许他对我的影响真的要远超我自己想象吧。在痛苦的怪物们向我袭来之前,那些模糊的,温柔的东西率先在我面前聚集起来……不再遥远的地方,凝结成了人的形象。

那就是能够拯救我的“天使”,即便明知不可能存在,我依然无意识地将其描绘了出来。偶然而又必然地……因为我的面前从未真正出现过这样的角色,天使的模样便与我自己别无二致。

【来吧。】

天使微笑着,向我伸出手,与我的距离是如此之近我甚至能看见她的装束……然后我终于明白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

不论她保持着那个姿势多长时间,我都没有也伸手去回应她。

“天使”身上所着的,是一套美丽华贵的晚礼服。

我知道那代表着什么,我记得那套晚礼服的来历。倘若梦境中的一切真的全部来自记忆的话,这个单是望着就能让人感觉无比温暖舒适的“天使”,就是曾经的我自己的形象……那只尚未经历多少人间冷暖世态炎凉,唱着歌悠然环游天下,与某位王有了这样那样的邂逅的天真小鸟儿形象。

要想选择一个所有美好回忆的代表的话,“她”的确是再合适不过了。但那也意味着——

【‘我’无法再回到‘你’,而‘你’终究将成为‘我’。】

对着天使的笑容,我如此答道。

【……不,话应该反过来说。】

然而天使却依旧微笑着保持那姿势。

【终将成为我的,是你才对。】

【什——】

对话中洋溢着到了奇妙的异样感,明明都是来自同一个意志的衍生物,却居然反过来否定自己。【怎么了?难道说,你不想成为我吗?】天使说着轻巧地转了一圈,那身美丽的礼服也跟着起舞,【让自己真正成为如此温暖,美好,舒适的存在?】

【…………】

要回答的话,理所当然是想。

倘若能重回那个天真的时代永远不醒就好了……这样的想法一闪而过,我马上就意识到那也只会使自己陷得更甚最后伤得越重而已,能早早认清现实残酷其实是我的幸运。【但那是不可能的……】我轻轻念道,【受过的重伤,不可能连带疤痕都一块愈合。我已经……】

【并没有说要消除疤痕呀,为什么不再试试看呢?】

【试试看?为什么?不论是我还是别人,所有人到最后还不是在重复同样的事遭受同样的苦难?难道对着以前曾经伤过我的东西,我还是得不死心地往上撞吗……啊……】

我愣住了,意识到此刻自己发火的对象明显已然不再是我自己。不知不觉中“天使”的言谈已逐渐向那只自大的月兔靠拢,短短的相处中他竟已侵入到了我意识中如此之深。

【啊啦,那不就简单了嘛。】

“天使”依旧用我的面貌微笑着,但我感受到的分明是那只月兔对我露出同样表情时,被他侵入思维空隙的讨厌预感。

【‘因为终究也都会是同样结果’所以才不肯尝试的话……也就是说,面对‘有可能不是那样’的情况的话,你还是愿意尝试的咯?】

【——!!】

并非醍醐灌顶,而是类似于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的冲击,亲自触及自己未曾意识到的缺口时,有种神奇的伤痛刺激感。

一直以来,我都是以同样的理由拒绝着,冷眼旁观身边的世界。

那么倘若真的到了某个时刻,真的有某个契机能让我认为“结果或许并非只可能是痛苦”,真的面临那种境况的话,我——

【……醒醒!夜雀小姐,听得到吗?】

【?……唔……】

忽然间整个世界都剧烈震动起来,只有像这样的外力才能帮助我破除这令人不快的梦境。整个身体感觉又像是我的了,我吃力地揉着眼眶。【外面好像出了什么事哦,是不是该出去看看?】月兔的声音。

【外面……】

抬眼望向窗外,天色早已大亮,但意外的是村长却还没有回来。不远处传来村民们混杂着惊恐的嘈杂,为了一探究竟我也起身跟着月兔出门。

外边如预计地聚集了许多村民们,接着……我们明白了村长没能归来的理由。

【让一下,让一下!】

几位村民根本无暇顾及我们陌生人的身份一般推开我们,急匆匆地进了房子。在他们背上伏着的是后背重伤的村长本人——衣服被撕烂,让见者骇然的伤口血肉模糊,毫无疑问是被某种猛兽所伤。

沉默,寂静得几令人窒息的气息。

同样被引出来的村民们也了解了事态,与我们一起默不作声。带领大家的村长终于也遭害倒下,原本就已茫然不知所措的村民们究竟会……

【……已经忍不下去了。】

一半算是意料之内地,有这样的声音传了出来。

【不能再这样,再继续下去的话,村子会被毁灭的!】

【喂,难,难道说,你是想……】

【没错!我们自己的家,我们自己来保护!】

说话的村民已经主动站到了人群中心来,不用言语交流,他应该也能明白周围的人里与自己想法相同的不在少数,【只要是胆敢伤害我们的,不论是谁都会被当作敌人对待!】

【你,你的意思莫非……】

【就算是‘狼神大人’也是一样!】

——于此,摇摇欲坠的古久契约终于彻底破碎。

【的确,我们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冒犯了‘狼神大人’……但是我也不想就这么坐着等死!假如狼神大人真的想毁灭我们,那我们也只能让它见识下人类的骨气了!】带头的村民继续大声说道,已经可以很明显感觉到,其他村民们在他的鼓舞下慢慢恢复着生气。【说回来只会伤害信徒的神还能叫‘神’吗?那已经不再是什么‘狼神大人’,而已经只是凶恶的怪物了不是吗?】

【是,是啊,说的没错!】

【怎,怎么可能去依靠那种怪物啊!我们的家园,我们自己来保护!】

【明明吃着我们的祭品,最后居然恬不知耻地反过来害我们!】

【果然,真的如前段日子教会那些人所言……是‘异端妖物’吗?】

【马上派人去教会那求援吧!好好说明的话,他们肯定愿意出手的!】

【那在那之前,赶紧增加村子周边陷阱的数量!】

【巡逻放哨的人数也要增加!不能再像之前那样留情了!】

【武,武器!能武装起来的人全都准备起来!】

【喔!】

只要有一个开头,长久积蓄的焦虑与不满就能轻易转化为动力。即使村长倒下村民们也依旧没有绝望,倒不如说终于下定了决心要开始行动。只是……

(……唔……)

光是这样旁观,就能感受到令人不适的东西如洪波般涌来。

那并不是希望什么的和善之物,与毫身上的感觉截然不同,而根本就是有形的怨念。我能明白,这股洪流之中更多的其实是村民们的愤怒,因被伤害、被背叛而渴望报复,强烈的意念汇成的巨浪几乎要把我卷走……不,区区情感怎么可能真的把我击倒,而且说来为何我会感觉得如此清晰……我使劲甩着头,可这荒诞的幻觉却怎么都驱除不了。

【看样子不用我再多说,您也已经察觉了吧,夜雀小姐。】

月兔的声音,他依旧只是望着四散忙碌起来的人们,【这下子就真彻底变成全面战争了呢……这之后究竟又会流向何处呢,这股——】

“恶意”

我能猜到他想说什么,不论是谁都会这么猜的吧。终于完全对立起来的两方,没有足够的厮杀与鲜血作祭不可能轻易停下……但是我又一次想错了。

正如我所一时遗忘的那样,这只月兔总是在变着法子地让我吃惊。

【——‘善意’的终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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