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山，原名云山，所以山上有云，那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了。
原山之上，春夏之季，有着漫山遍野的云枫。
而到了冬天，枫叶落尽，山上的浮云便愈发突显出来。
便是过了晌午时分，原山上的云也仅仅是湿意渐散，但云气犹存。
在很多人看来，云雾缭绕之处，便往往是仙家处所。
更别说在这山水之间，还有着颇为浓郁的天地灵气，这便也更加坚定了山上那些寻宝者的信心。
在山上那些家伙眼里，原山中肯定是有着某位前辈高人留下的至宝，也或许是一篇修行道法，不用自宫，也能无敌于天下的那种。
林知白倒是对那山上的“宝贝”没有太多想法。
在他看来，神仙洞府这种事本就不甚靠谱，或许也确实有，但数量一定极少。
而更多的则是寻常凡人幻想意淫出的产物，和那种被瞎了眼的富美少女包养，是一种概念的存在。
稍微强大些的修士，在大限将至之时，一定会将自己的传承，交给所信赖的人。
像是太白剑宗，便有着剑归青山的传统，剑修死前将剑放在剑山上，等待后来者将它们取走。
便是无门无派的散修，死前也会给自己找个传人，日后清明忌日，好歹还有个祭奠想念的人。
只有那种真正无聊到极致的修士，才会没事给自己弄个洞府，埋点什么东西进去，等着后人去挖。
想到这，林知白瞥了眼一脸兴奋的红衣，觉得她很有可能会成为那种修士。
虽是知道山上十有八九无甚东西，但林知白还是过来了。
他的目的自然不为寻宝，而只是想验证一下某些猜测，顺便，钓一些人。
因为心里有些把握，所以这一路上，林知白都是一脸平静，波澜不惊。
但是红衣和白玲珑这两丫头，却明显对山上的“宝贝”很感兴趣。
而且任凭林知白如何解释分析，她俩也不愿意相信山上真的什么都没有。
这要不然该怎么解释，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修道之人，一窝蜂地往山上跑，难道说那些人都是傻子吗？
听红衣这么说，林知白只得默然无语，虽然在他看来，那些人恐怕真是傻子。
嗯，他面前这两个乐呵呵笑着、满心觉得自己能捡到大便宜的丫头恐怕也是。
但林知白自然不敢把这话说出来，他虽然一辈子行事堂堂正正，却也明白“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句话，更别说红衣和白玲珑这种“小女子”了。
不过话虽这么说，红衣似乎也并非对山上的“神仙洞府”，真的势在必得。
几人在摘星楼里吃了饭——红衣仗着钱都在她那里的优势，活生生地又给自己点了半桌子菜。
吃饱喝足，又休息了好一阵子之后，三人才开始出发往城外的原山去。
路上又耽误了一些时间，结果直到半下午的时候，他们这才终于到了原山脚下。
“要是咱们也能飞就好了。”
山脚之下，红衣微微仰头，看着高耸入云的山峰，忍不住小声感慨着。
一般来说，剑修到了凝神境了之后，便可御剑而行，强大者甚至可以一瞬千里。
红衣虽然在下山前，便已经堪堪入了凝神，可御剑这事，她还没有学会。
先前过来的路上，红衣也尝试了一下，结果便是从半空里直接掉了下去。
所幸这丫头飞得不高，速度也不快，从天上掉下来也只是擦破了一点皮，现在已经几乎看不到痕迹。
“你忘了刚才是怎么从天上掉下来的了？”
林知白斜眼看着这个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丫头，语气有些无奈。
“刚才是意外嘛……”
少女不死心地撅着嘴巴，那点小小的挫折，显然没法打消她上天的想法。
“再多练练就肯定没问题的……诶师父？”红衣眨巴着眼睛，突然凑近过来，一脸讨好的表情，少女撒娇道：“师父你带我飞嘛。”
在红衣看来，师父位列圣者，上天这种事肯定是小菜一碟，自己飞不起来，找个大佬带飞还不行吗？
更何况，如果是师父带飞的话，他是不是得搂着自己的腰？这种亲密的姿势想想就觉得刺激。
红衣还在小声嘟囔着，她似乎是幻想到了什么奇怪的画面，绝美的小脸上渐渐泛起红晕。
林知白瞅着红衣，看着这丫头的表情逐渐变得荡漾起来，生怕她在这些奇怪的幻想里越陷越深，便走过去，伸手在她头上敲了一下。
“咚”得一声闷响，听着甚至有几分悦耳。
“还挺好听的……”
仿佛鬼使神差，一直在边上没吱声的白玲珑，突然来了这么一句，但她很快意识到自己失言，便在红衣委屈的目光中捂住嘴巴。
“好听就是好头。”
林知白说着，又伸手在红衣的头上轻轻抚摸着，算是安抚。
他虽然能带人御剑，可现在场间除了红衣之外，还有白玲珑这个丫头。
双飞虽然对林知白来说也不是事，可总觉得有些奇怪，于是只好作罢。
……
山高云重，红衣虽然只把“寻宝”当成一次还算有趣的探险，或者说郊游，但随着时间逐渐流逝过去，三人往山上走得深了些，天色又渐晚，山里的温度便更低了几分。
“早知道出来的时候多带些衣服就好了。”
时至初冬，几人穿着的衣服虽然不少，可山上风大，湿意又重，吹着风便觉得有些冷。
林知白皮糙肉厚的无所谓，但红衣和白玲珑却已经忍不住小声抱怨了起来。
“要不我们先回去吧，这天也快黑了，留在这也不是个事。”林知白闻言停下脚步，回过身来轻声道。
红衣似乎也没有要坚持的意思，本来就是一时兴起才跑上山来寻宝，找了一整个下午都没找到，少女也已经心生退意。
只是她还觉得有些遗憾，便又忍不住随口说了一句：“唉……看来那宝贝果然和我们无缘，可惜了，它错过了我那么好的一个主人……”
“别人找了那么多天都没找到，连山都快被翻空了，你才来了一个下午，这么容易就被你找到，可不得把那些人给气死？”
听着红衣孩子气的话，林知白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他忍不住打趣道。
红衣歪着脑袋很认真地想了一会，然后点点头，小声道：“说的也是……总不能说就因为我天赋异禀，那宝贝就自己飞过来到我面前吧？”
林知白笑了笑没接话，他正打算带着这俩丫头下山的时候，远处的天空划过一缕细线。
那是一缕很细却清晰的颜色，泛着深沉的幽黑，和周围被染红的天空不同，看上去不太吉祥，令人心生不喜。
待那颜色渐近，林知白才终于看清了那颜色，原来是一枚拳头大小的珠子，它划破天空朝着这边飞来，最后像是撞到了什么东西一般，笔直地掉下来，恰好落在红衣身前一步的山土下。
更远处，无数道人影破空而来，是之前在摘星楼里时，林知白看到的那些。
红衣沉默着，看着脚下的那枚珠子。
她想不通一件事。
这咋还真的飞过来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