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这里是哪里？我为什么在这里？”
“你问我什么？”李峰被小年的问题问懵了，他目瞪口呆地看着还躺在怀里的小年。
“你这个人怎么回事，我说的话听不懂还是怎么，我问你你是谁，还有为什么我在这个鬼地方？”小年眨巴眨巴眼睛，已经恢复神采的眸子闪着晶亮的光芒。
这不是之前的那个小年，李峰断定，之前的小年不会有这种活灵活现的天真烂漫，李峰从来没有在之前的小年脸上看到除了麻木，严肃，苦笑之外的神情，说的明显一点，她给人的感觉就是一座生人勿近的冰山。
“你是谁？”
李峰不动声色地将原本抱着小年的手收回，站起来，朝门口方向退后一小步。
“我是谁？，对了，我是谁？”
出人意料的，这时的小年竟然被这个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问题迷惑住了，她低着头，双手拧着衣服的下摆，纠结不安地小幅度来回撕扯。
暂时好像没有什么危险，李峰将眉头处扭出了一个川，从刚才起他就精神高度集中，仔仔细细地观察着小年的所有动作，神态，语言，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恍惚。
似乎是因为看到过retrospectivetime的缘故，小年的异变给李峰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她的身体被什么东西占据了。
“你知道我是谁吧？”小年突然抬起头看着李峰。
“你不记起自己的名字了？”
小年点点头过了一会却是像拨浪鼓似的摇摇头。
李峰吃不准小年一下子点头一下子又摇头是什么意思。这算是记得还是不记得呢？
“你知道我叫什么吧，告诉我叫什么？”小年又重复刚才的话题。
“小年。你叫小年。”她好像真的是失忆了？李峰眉头的川字又加深了一点，“对这个名字有印象吗？”
“小年？”
小年坐在床上不断嘀咕这她的名字，李峰注意到她的眼珠一直在来来回回地转。
“我知道了！”小年恍然大悟般大喊，“你是李文心的儿子李峰！”
“还有呢？还记起什么？”李峰稍微放松了自己紧绷的神经，眉头的川字也随即消失，小年看起来确实只是记忆出现问题了。
“不是记起，是选择。”小年嘟着嘴反驳。
“什么？”李峰没有听明白。
“怎么形容呢？”小年好像很苦恼地伸出手抓了抓头发，这让她发现自己绑着的马尾已经乱掉了，于是她干脆把发带解开让长发披在了肩上。
“对了！”小年眼前一亮，“我的情况就好像我一下子有好几个人的记忆，分不清楚哪一个才是自己原本的记忆，而你告诉我我叫做小年，这就帮我选出了一部分被别人叫做小年的记忆。”
“记忆错乱？”李峰记起前不久第一次retrospectivetime后小年也说过每次retrospectivetime后她的记忆都会出现错乱。
这是retrospectivetime的后遗症？为什么我没有？难道是retrospectivetime的发动者才会出现的问题？
“那你还选出了什么记忆？”李峰追问。
“这需要时间，我现在做的就好比用一把钥匙开一整个居民楼的门，开对了我才能去开下一扇门，”小年好像热衷上用比喻来解释自己的问题，“如果你能像告诉我名字一样一开始就帮我找到钥匙对应的门牌号，我就可以快很多。”
小年似乎对她的解释很满意，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
“你的意思是说我提供越多有用的信息，你恢复的就会越快？”
“没错，就是这个样子，所以李峰你最好把你知道的所有关于我的事都告诉我。”
既然只是失忆，为什么连性格都会改变？李峰想不明白，他觉得小年现在看着他的目光有点像小孩子看棒棒糖的目光，想到这个比喻的同时他不寒而栗。
要赶快让小年变回原样，李峰告诉自己。他把自己是如何遇到小年的，小年又是怎么第二次救走他的，两个人是怎么跑到这个旧房子里的前因后果像是说评书一样讲给小年听。
不知道是不是李峰讲的太生动了，他怎么都觉得小年听得乐滋滋的，听故事的闲情要远远超过记忆恢复的急迫。
一番话下来李峰觉得口干舌燥，还好他手上还有小半瓶矿泉水，也没有顾忌之前拿它喂过小年，咕嘟故都喝了个底朝天。到是小年脸红了起来，不过她也没有开口说什么。
“怎么样，有帮助吗？”
小年斜着头细细思考了一阵，点了点头。
“那你还记得其他的事情吗？”李峰其实只关心这个，他本来有一肚子疑问想找小年解决，可是现在的情况似乎颠倒了过来。
“恩…我还记得怎么使用retrospectivetime，然后…然后就暂时不记得了。”
那就是根本不记得什么有用的信息了，李峰顿时觉得前途一片渺茫，现在她和小年都是两眼一抹黑，该做些什么不该做什么都不知道。
“喂，李峰，我们是不是可以出去啊？”
“啊？”
“你看，按你的说法这都几天了，”小年竖起鼻子嗅了嗅自己身上的味道，皱着眉头说道，“身上都有一股味道了。”
“你想出去？为了洗澡？”李峰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这几天就是为了不被发现，他连压缩饼干这种东西都当饭一样吃了不少，现在小年却突然告诉他她想出去洗澡，他不简直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没有听我说，出去很容易被发现吗？”
“只要小心一点就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还有刚才你说的时候我就想问了，真的因为是你走出这里去了一趟超市我们才会被包围的吗？”
“你什么意思？”
“根据我的记忆，出去一趟的你如果不是恰巧被发现跟踪到这里的话，其他的原因概率都不会很高。”
“…所以呢？”
“所以我们只要小心一点就不会有问题呀。”
说回来你还是想出去洗澡，李峰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接下来他就要和这个样子的小年一起行动吗？李峰对未来充满了担忧。
“没关系啦，真的出问题了我们可以再修改历史回来啊。”
小年拿出了杀手锏，可是李峰根本不吃这套，再改？再改还会把你改成什么样，这个样子下去他何年马月才可以搞清楚全部的起因。
“再说如果一直呆在这里，我不知道要用多久才会理清所有记忆，出去找找线索说不定会更快呢？”
小年的语气愈发的像是撒娇起来，但是李峰总觉得不自在，他想，要是小年的记忆恢复了，原来那个冷冰冰的小年是不是也会变回来，万一觉得李峰看到了她的这一面，认为他知道的太多了怎么办？会不会被选择一枪干掉啊？
“还有还有，”小年继续软磨硬泡。“李峰你自己应该也有想要尽快出去做的事情吧？”
“什么事？”
“比如，”小年的嘴角扬起微笑，“你之前将故事时的一个模糊不清的地方，一开始那五个
持枪的人为什么来找你？”
李峰沉默了。
“我可不是光光为了洗一个澡才要出去的，”当然这是一出去就要马上做的事，小年心想，“李峰你不觉得这是我们调查的突破口吗？”
李峰仍然沉默着不说话。
成了。小年心底愉悦地肯定。
李峰的确有一件放心不下的事情，就像小年说的那样，那五个持枪袭击他的人的目的很明显就是他养的牧羊犬宙斯。李峰不知道他们闹这么大动静为什么只是为了宙斯，但是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现在养着宙斯的小洁一定不安全才对，如果可以的话，他早就打电话过去问清楚她的情况让她多加小心了，但是从被袭击那天开始他就根本没有什么机会去打这个电话，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心里的不安也就越来越强烈了。
无奈，李峰最终还是点了头。
李峰和小年从旧房子出来的时候，除了赶着上班的，路上的人还是不多。李峰决意先去打一个电话，小年倒也没有反对，但是几年前随处可见的电话亭现在却不知道一个一个何时消失的无影无踪，两个人转了半天才找到一个可以打公用电话的小店。
李峰按了一组号码，把听筒压在耳上。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sorry…”耳边传来的却是熟悉的电脑提示音。
现在是10月25日，离自己遇袭已经过去了6天，小年乖巧地站在边上，李峰听着耳边冰冷的声音望向天边，心如乱麻，此时天空阴沉沉的，厚厚的云压得很低，似乎要下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