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节

作者:宇宙CQC 更新时间:2015/9/30 19:08:53 字数:2111

对于吉田大叔这种继承了店面十多年拉面精神的人来说,无疑算得上是一个手艺人。

而手艺人对于自己,往往会更在乎自己手艺得到的评价。对他们来说,若自己为之奋斗了数十载的手艺得不到认同,将会是一件多么悲伤的事情;同样的,只要对他们的手艺发出多于往常的认同信号,就能更轻易地接近他们。

一开始选择与奈绪同来,就是为了不让吉田大叔有太大的发作机会。我不认为他会对两个看似国中生的女生大动干戈,只要我们摆出一副客人的架子,他就没理由不接待我们。

而后,由于对我身为高中生的身份感到不可思议,吉田大叔自然会无意识地对我产生兴趣,这也是将对话继续下去所需要的基础。

在端上拉面后,基本上吉田大叔已经将我与奈绪视为店内的客人。

于是我很过分的,在奈绪想要动筷子之前开始和吉田大叔做交涉。

手艺人的自尊是很高的。招牌的拉面已经摆到第一次光顾的顾客面前,而我们却迟迟不愿动筷,对于对自己拉面充满信心的吉田大叔来说,怕是没有什么比这个更煎熬的事情了。

我的做法给吉田大叔的暗示就是。想要我们尝试碗中的拉面,那就必须先结束我们提出的交涉,同样的,由于我们是“客人”的身份,如果反对我们的话,难免就会导致不好的结果,可能直接会让我与奈绪选择放弃他的拉面直接离开。

让客人自动放弃消费是件多么严重的事情,连奈绪与我都清楚,吉田大叔自然不会不明白。对于他来说,我们提供的选择就两种结果:要么满足我的期待,我没有离开的理由,自然就会尝试手中的这碗诱人的招牌拉面;要么交涉破裂,我与奈绪愤慨的离开。

当然,身为一店之长的吉田大叔拥有选择客人的权利,拉面店经营了那么久,也不会因为缺少我与奈绪两位客人而影响经营。但吉田大叔却还是无意识地选择了不愿放弃客人的本能,硬着头皮与我们展开了对话。

可是,我也不认为吉田大叔会轻易认同我们的解释。但是这无所谓,我只需要传达“岸边是无害的”这样的观点就好,只要吉田大叔潜意识中有“岸边不会为难自己”这样的前提存在,自然就有一口气逆转的可能。

而“逆转”的关键并不是要吉田大叔认同岸边的清白,而是在于我们这边的退让能够为他带来什么好处。

所以我从一开始就恶意地展露着自己。之前在仁美姐便利店内打工的时候,我已经充分了解到自己招蜂引蝶的本事了,我向吉田先生传达了“我有能力为他招揽顾客”的说法并非虚假,吉田先生自然就会去思考我与他这笔“交易”所包含的价值。

到了这一步,后面完全就可以顺其自然了。

我欣然接受吉田先生“趁热吃拉面”的劝告,一方面是放出缓和的信号,最重要的还是留出一小段时间给吉田先生自己权衡利弊。

第一,在间桜祭活动这个行动纲领之下,岸边的行动由于会受到我与渡边的监视,所以她是无害的,执意处理了她反而可能会惹上更多的麻烦。

第二,我们同意归还所有的赞助,那么吉田大叔实际上并没有因此受到任何亏损。而与“归还所有赞助”这个条件相对应的是“原谅岸边所作所为”。也就是说,拒绝了“原谅岸边”这个提议,也就相当于拒绝了我们“归还所有赞助”这个条件。

第三,我们会无偿为吉田大叔做宣传。以吉田大叔的手艺与店内的人气来说,就算我们不做宣传,吉田大叔也能够获得足够大量的客源了,不如说,因为人气比较大,该知道这间拉面店存在的人应该都知道了,只是他们愿不愿意来的问题。这也侧面反映了宣传效果的局限性,想要吉田大叔心动,就应该有更优渥的条件,因此我赌上了自己。

第四,刚做好的拉面即将在自己眼前失去最美味的时刻,是否对其视而不见是吉田先生心理上一道无形的门槛。

话已至此,我想我也不必多言。

岸边毕竟是做出了这么过分的事情,吉田大叔接受我们的道歉,拿回自己提供的所有赞助这可以说是理所当然。

由于我们这边的过失给他造成了困扰,接受我们“无偿宣传”的“歉意”亦无可厚非。

究竟怎么做才好,全在吉田大叔一念之间。

“好吃的话那就再来一碗!”吉田大叔一改十数分钟前的凶恶,主动招待起我们。

我则是客气地摇了摇头。

“不用了,大叔。”我从座位上离开,“学校那边还有不少工作等着去忙,我就不在这里耽误时间了。走吧,奈绪,该回去帮忙了。”

以这种方式离开的话,根本没有解决任何问题,但我还是喊上了奈绪,掏出不需找补的零钱放在餐台上后,转身便装作要离开的模样,以此逼迫他尽快做出最后的决定。

“等等!”

立场的转化就在转瞬之间,吉田大叔喊停了我们。

“我和渡边那小伙关系还不错,既然你们都已经道歉过了,我也不愿意这么为难你们。”

吉田大叔脸上捎带尴尬,也还是表明了他的看法。

我配合着露出惊喜的表情。

“大叔,你的意思是说,你愿意原谅岸边那笨蛋么!?”

“这一次就姑且放过他吧。”

“太谢谢你了,大叔!”

这一下午的奔波没有白费,我和奈绪同时露出笑容,向着吉田大叔鞠躬。若不是他站在餐台之后,我说不定会直接上去抱住他。

“而且,你们间桜祭的活动很需要钱吧,我虽然没办法两倍地帮助你们,但你们还是留下原来给你们的资金吧。”

对于这笔交易,对于我们的让步,吉田先生亦表示出了自己最大的让步。

这倒是一个好消息,不过对于如今的我来说,也不会有什么“赚到了!”这样的兴致了。

可以松了一口气的事情是,这次的交涉好歹算是顺利过关了。

岸边,我能做到的就只有这么多了……

我并没有想过得到岸边任何回报,这仅仅是对她一直以来照顾的一个报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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