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假笑man 更新时间:2020/7/13 11:21:44 字数:2085

大概是上世纪四十年代,西关,在一个名叫榕树巷的小巷深处,住着一个叫做江清的后生仔。

江清榕树巷里有名的“音乐家”,能使得一手好二胡,时不时会被人请去演奏一些曲目,或者去给一些粤剧添声增色。在街坊们出行遇到江清时,大家都会打趣地来一句“江师傅,今天又要去大剧院拉二胡了吗?”

对此,江清只是笑笑,略显内敛地摆了摆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哪里,不过是那些好心的阿生同师奶给面,赏口饭吃而已。还要多谢各位街坊,帮我揽了好一些生意。”

江清说的也没错,他能吃上这一口饭也的确是别人给面。他不过十几二十岁,师出无名,基本没有什么人会聘用他,在小有名气之前全靠街坊们的照顾。

榕树巷里的街坊们总是很热情。

江清并不是西关的本地人,只是恰好学会了一门二胡中叫做高胡的手艺,来这里混口饭吃。初来乍到的他根本没有任何名气,剧院以及一些粤剧团根本看不上他,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他都是处于一个吃了上顿没有下顿的状态。

好在榕树巷的街坊们都很热情,听说他会拉二胡,便让他每天在饭后为大家拉一曲二胡,这也算是他来街坊家中蹭饭的门票了。

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很快,街坊们便有意无意地对那些雇他们洗衣、缝衣以及其他各方面的客人提起江清,说这个后生仔的是拉二胡的一把好手,可惜了没有名气,没人看得上。久而久之,那些比较有米阿生同师奶在想看剧或听曲时,便会想起一个叫做江清的拉二胡的后生仔,在人手不够时便会尝试着联系他来补上空缺。

好在江清也争气,没有在表演时出过什么差错,在众多师父中他的水平也算是中等偏上了。再加上他初出茅庐,收费也不高,他的名字便慢慢地在那些阿生之间流传。一些同他合作过的旦角也因为他长得还算靓,便将他的手艺同容貌一起谈论,一些少奶奶听到了也开始对他有所期盼。

如今满打满算,江清也算是在关西中摸爬滚打了一年了,也算是真正地做到了小有名气,生活也勉强能够做到有所余裕了。

话虽如此,但江清的租房内如今仍是比较简洁,没有和其他后生仔那样贴着海报或者什么的。房间唯一的变化,就是墙因为氧化而由白色变成了黄色,其他的和他刚入住时没有两样。

和往常一样,他坐在桌上的烛台前,黄昏偷偷透过面前的窗,撒在了他藏青色的长袍上。二胡被他放在左侧大腿上,一边拉着一边调整这弦的松紧,这个动作他十几年如一日地做着,假设失去了这个流程,那么他也不知道要干什么了。

在拉完满意的一曲后,他将这二胡小心翼翼地放在一个盒子里,锁上后放入衣柜,再将衣柜锁上。做完这一切的他刚刚转身,便想起了今天是和季丝琦约好晚上一起去看花灯的日子,需要早些洗澡。于是他转身,打开了衣柜,从中拿出了一套白色的长袍,看起来很新。然后就又是再一次地合上衣柜、给衣柜上锁。

他左手提起放在门角的一个木桶,把衣物搭在右臂上,走到了一个狭小的封闭空间内,也就是这条巷子里大家轮流使用的公共澡房。

洗澡、洗衣、晒衣,在一切料理完后,天色已渐晚,巷外道路上的路灯已经亮起,发出了略显疲惫的黄色光芒,照射在灯下那方圆两米左右的地方。

江清穿上了那一件纯白的长袍,徐徐落下的太阳放出最后一丝光辉,使他身上洁白的长袍看起来则更接近米黄色。

他独自一人走在巷子中,引起了几个正锤洗着衣服的几个妇人注意。

“江师父,去看花灯啊?”

“是啊,富姨。”

“噫,着这么靓仔,是不是和哪家女仔一起去啊?”

江清显地有些羞涩,没有回答是,也没有回答不是,只是痴痴地笑了两声,挠了挠头,“下次再说啊,我该走了。”

“带伞了没啊?”

江清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亦或者是没听见、没时间回答这个问题。但不论如何,他就是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有些狼狈地离开了她们的视线。

被叫做富姨的妇女看着江清落荒而逃的背影,不由得发出了咯咯的笑声,和一旁一起锤洗着的妇人笑谈着这个容易害羞的后生仔。

……

花街并不是真正地理上的花街,只是因为这里盛产各种花灯,而且在这里的好一些地方都栽种了有鲜花,吸引了往来的年轻男女,故被称为花街。

临近花街,还在行走着的江清忍不住抚了抚衣袖,试图抚平那些难以察觉的小褶皱。随后,他又理了理头上不短也不长的碎发,小心地摸着自己的脸,检查着有没有尴尬的汗液。

就这样,他一路整理着衣角和头发,直到在花街接口看见了季丝琦。

她穿着花色的旗袍,肩上披着墨色的蕾丝披肩,双手拿着淡褐色的皮包,垂在了紧闭的大腿前,身子站得笔直。

虽然隔得有些远,但江清还是能看出,今天的季丝琦化的妆与往常不同。不论是作为歌女时的她还是作为旦角时的她,脸上的妆总是将她显地妩媚万分,活似一个勾魂的妖精。但今天的她只是画了个淡妆,虽不及浓妆艳抹是诱人,但却多了一分小家碧玉般的韵味。

看到在往前方盼望着的季丝琦,江清快步上前,成功地吸引了她的注意。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江清带着歉意,挠着头,来到了季丝琦的身边。

季丝琦只是微笑着摇了摇头,轻轻牵起了江清的手,“没关系的,我也是刚到的,先进去吧。”

不等江清继续说些什么,季丝琦就直接拉着他走进了花街,开始像一个小女孩般叽叽喳喳地和江清说着什么。

季丝琦她很清楚,江清是一个在某些方面十分固执的人,如果刚刚她不直接把江清拉走的话,江清可能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调自己迟到了,然后陷入了各种歉意之中,破坏了这一次的花街游。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大小:
字体格式:
简体 繁体
页面宽度:
手机阅读
菠萝包轻小说

iOS版APP
安卓版APP

扫一扫下载